不一会儿的功夫,新式热气球组装完毕。在军山之上,经历过无数次试验的热气球,使用是是更加轻薄和坚固的布料作为球体,竹篮之中的炉子更为轻便,燃煤精选的都是最为易燃的燃煤,风箱小巧而效率十足
    。
    炉子点燃了一会儿,硕大的热气球便已经膨胀起来。
    周围的水师将士大多数是军山出来的,自然知道属于军山的机密之物,热气球是个什么东西,因此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只是心里好奇,之前伯爷用来哄夫人们开心的物件,怎么弄到战场上来了?
    唯独那个向导的下巴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朱振命令一名斥候登上竹篮,将自己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了他,那斥候虽然知道热气球是什么东西,但是却从未坐上去过,当即表现出一副慷慨激昂,从容就义的模样。
    这个兵识字不多,不然肯定要先写好遗书。
    工匠看着斥候担心的模样,笑着说道:“老表,你行不行?不让让咱上!”
    那斥候自然不愿意将立下军功的大好机会让给别人,所以很是认真的摇摇头。
    说话间,热气球就已经升空,斥候的内心瞬间焦急起来。
    朱振看着斥候那苍白的脸颊,心里暗暗大呼大意了,升空之前,应该先看看手下人有没有恐高症的。
    不过幸好,在战场上杀敌的人,心理素质都强一些,那斥候从经历了最开始的紧张之后,很快便适应了过来。
    高度逐渐上升,眼前的世界似乎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热气球在这个时代,是有极限的,当升空到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对于斥候来说,却足够发现新的世界。
    在他的眼前一片开阔。
    茫茫的大海,就像是一块一望无际的蓝宝石,一座座小岛星罗棋布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那些将士们,仿佛一个个弱小的蚂蚁一般。
    而天空近在自己眼前。等到他拿着望远镜眺望的时候,终于在西边儿,清清楚楚的看见一座平缓的小岛旁边儿,密集的藏匿着倭寇的船队,然后开始晃动手里的红色令旗,打出敌人方位和数量
    的旗语。
    杨勋拿着一只单筒望远镜,看着旗语,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振奋的说道:“敌人就在西侧的小岛后面,大概有七十艘战舰!”
    这东西实在是太厉害了。
    朱振心想这算啥,等到这个世界有了卫星,全世界都可以在监控之中。
    朱振呵呵一笑说道:“诸位,还在等什么?准备吧。”
    众将士立刻高呼,“谨遵伯爷号令。”“常茂部、朱沐英部,率领你们的船队从小岛的南端绕行向北,刘青山部率领你的部队,从北向南,与常茂部和朱沐英部,对倭寇的船队实施南北夹击,务必一战而定,扬
    我军威。”
    随着他的军令下达,旗舰桅杆上的旗牌官开始挥舞令旗,将命定传递给其他的船只。整支船队开始迅速变化,一部分继续南下,绕岛迂回,另外一部分,则转舵掉头,向北而去,数百艘战舰在清澈的海面划出一道道波浪,顷刻间便完成了部署,直奔自己
    的战斗目标而去。
    张旭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赞叹道:“即便是世祖在位,大元的百战精锐,也未必有如此强悍。”
    张旭不得不承认,他小觑了朱振的实力,这数百艘战舰形成的滔天气势,着实震慑人心。不过朱振却总是习惯是不是的给张旭添堵,谁让他对大元的忠心一直不死呢?
    当下笑着说道:“张大人此言尚早,现在的舰队,与我心中的百战海军还差太多,至于你说的什么元人军队,在我的队伍面前,更是不值一提。”对于朱振看不起元人的战力,张旭并未说什么,反而朱振说他心中的战力差太多,让他怀疑,忍不住问道:“朱振,莫要以为老夫不懂的兵事,就可以在老夫面前肆意吹嘘
    ,军队在强悍,也就是你这支队伍的样子了,再强还能飞天不成?”
    朱振心想,你还别说,在未来,海军还真有可以飞天的航母。
    不过,航母咱暂且不提,热气球可就在眼前啊。
    朱振笑着指了指天空的热气球,张旭立刻闭嘴,“自己打眼了,天上还真飞着人呢。”朱振见张旭吃瘪,忍不住继续说道:“其实飞天只是小道,古人早就发明了风筝,人类飞上天空也是早晚的事情,这跟我所说的强军也没太大的关系,我心中的强军要起码做到,万里大洋,来去自如。不会因为季风的原因,而耽搁航期,不会因为风浪的原因,而只能躲避在海港。舰队航行,劈波斩浪,南洋、东洋十日便可抵达,大食之地
    ,半年可至,张大人可知,若是一路向东,永远不掉头,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张旭激动的说道:“若是一直向东,肯定就会离开人类的世界,到达传说中的仙界。”
    即便是不能抵达仙界,起码蓬莱仙岛可以抵达,届时我们就有长生之药,献给陛下,朱振,你若是真有这本事,一个王爷,两三个行省的自治之权,都轻而易举。
    朱振被张旭逗笑了。
    莫说没有长生之药,真有,我凭什么给你元帝?
    是我脑子抽了吗?
    不过这也让朱振意识到一个风险,那就是封建社会,很多人对长生之事深信不疑,即便是明朝的皇帝比较正常,嘉靖帝还修了一辈子真呢。
    而朱元璋也很奇葩,封了一堆神仙,比如周颠,比如张三丰。
    可见若是以张旭的影响力,将此事弘扬出去,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人类对于长生的欲望,永无境止。
    想想就很麻烦,朱振赶忙说道:“什么仙界,什么蓬莱,那都是谣传,张大人莫要轻信。”
    张旭却很断然,“自然是有人见过的,沿海之处,很多渔民都亲眼目睹过,海上会忽然出现山峰、巨石、阁楼、仙人,那是大家从外见过的国度。”
    朱振以手扶额。
    科学太落后啊,自己怎么跟他解释海市蜃楼呢?
    你跟这位大人谈谈文化,谈谈哲学,他可能一天都停不下来。但是你要是给他讲讲光学远离,估计顶天了,他能知道什么叫放大镜。
    这实在是没法解释,朱振自己也就知道个光的折射,但是再往深处说,他也说的很模糊。无奈之下,朱振只能说道:“海上不会有仙界的,至于长生不死,更是谎言,倒是您说的那种海外仙山,海外人物的出现,等到班师之后,有机会我给您做个试验,您就明
    白了,其实跟太阳光有关。这些东西确实存在,但是不是在海上,或许是千里之外也说不准。”
    张雪撇嘴,明显不信。倒是那向导忍不住插嘴说道:“茫茫大海之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发生,比如有人发现有些地方,海底有古城,只有退潮的时候,深入水中才能看见,大家猜测那是龙王爷生活的地方,所以大家都敬而远之。再比如,有些礁石存在的地方,会有长得像人的鱼,唱歌很好听,再比如老天爷可以把海水直接吸到天上去。这些东西都是听
    别人说的,我也一直没见过,不过我觉得,哪一天我一定要去见见,哪怕死在海上也无所谓。毕竟,我来,我见,我征服过。”
    朱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向导,心想这倒是个有冒险家精神的人。
    或许,将来可以让他去开辟新航线。
    谁说开辟西航线,发现新大陆必须是泰西之人呢?
    船队绕过了小岛北边的尖角,折而向南,想必此另外一支部队差不多也绕过了小岛的南端,两支船队相向而行,即将汇合将倭寇围在中间!楼船在海面上快速航行,因为吃水太浅颠簸的厉害,若是风浪稍大,随时都能舟覆人亡。朱振站在船舷心惊胆跳,打定主意在新式海船造出来之前,绝对不能再乘坐这艘
    楼船出海。在内河和湖泊当中,楼船就是无敌的存在。但是在大海上,先天的设计因素决定了它就是个头重脚轻的醉汉,随时都能被一阵大风吹倒,使得一船人全都掉进海里喂鱼虾…
    …风不大,所以船帆借力有限,而且这种船帆太落后,根本不能最大限度的借助风力提升船只的速度。巨大的热气球漂浮在船的后方,被牢固坚实的绳子拽着,像个大风筝
    一样跟着飞。
    突然,热气球的竹篮里红旗再次挥舞,各条战船上陆续响起号角声,渐渐连成一片,所有的战船都将速度提升至最快,疯狂的向前方扑去。
    港湾里风平浪静,温暖的海浪轻轻舔舐着船舷,七八十条海船随意的停靠着,都抛下船锚静静的等待岛主的号令。
    星野一郎坐在旗舰上,脸色沉郁。
    他知道自己的船队不是淮安水师的对手,哪怕这支水师从将军到兵卒大部分都是步军,实在是朱振在霍山一战的战果实在是太辉煌,令星野一郎从心底里生出惧意。
    可他还是不甘心……
    自己经营了十几年的巢穴,一朝就被朱振给端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那些临走的时候杀死的女人,还有遗留在岛上的无数辎重钱帛,那可都是多年的积蓄啊!如何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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