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罚站,可是谁也没有胆量来管教这个大宋帝国实打实的男爵。
    怕是即便是小皇帝韩林儿来了,腰杆子也未必有朱振硬气,因为军山有钱啊。
    只要朱振发动钞能力,便是韩林儿都要甘拜下风,什么伯爵,公爵,只要朱振敢要,小皇帝就舍得给。
    无他,穷吗?
    天下诸侯养兵都养成了穷光蛋,唯独朱振地小国富,这一点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那个啥?有吃的吗?这一路走得辛苦,肚子又饿了。”
    朱振大大咧咧的对朱元璋的亲兵招呼着,那亲兵知道朱振乃是朱元璋的女婿根本不敢得罪,又有何文辉的暗中指点,赶忙转身去后营寻找吃食。
    不一会儿来了个小兵,朱振伸手要接食盒,却感觉眼前这双手白皙的有些过分,根本不像是军中的糙汉。
    一抬头,却见一张笑脸,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仿佛暖春绽放的野菊,朱振有些难以置信,“郡主,怎么是你?”
    “怎么,我们家爵爷逍遥日子过得久了,便是连我这个小女子都不能见见了。”朱若曦并不与朱振计较,亲自给朱振拿出来些吃食。
    朱振一手拿着米饭,对着估计连朱元璋都舍不得吃的烧鸡大肆朵颐。
    “岂敢,岂敢。只要郡主喜欢就好。”朱若曦看朱振吃的欢实,心里喜欢得紧,但是想起父亲那生气的样子,又有些紧张,就在一旁说道:“一会儿见到父亲的时候,说话老实儿点儿,那邵荣也算是军中的老资
    格了,你得罪他做什么?”
    朱振苦笑着摇摇头,“为夫自己为夫的道理。”
    朱若曦表情有些呆滞的看着朱振,“这个登徒子。”
    话说完之后,想起朱振那句为夫来,脸颊有些骚红的低下了头。
    宋濂随军平时都是给朱元璋起草些文书,今日却讨了个不咋地的差事。
    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审问朱振,就有些头疼。
    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滚刀肉,跟常茂那般熊孩子是一样的难对付的货色。
    别看自己当初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不容易,跟着小子打交道,更难。
    走着走着,就听前方传来阵阵年轻女子的声音,“你慢点儿吃,不够我再去拿!”宋濂是个古板的君子,军中有女子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忍让,刚想发作,却看清楚了那女子的容貌,竟然是国公的长女,而朱振那小子哪里有一丁点儿挨罚的样子,怕是
    来享福的吧?
    那烧鸡自己怕是一个月都没有闻到过味道了。
    “咳咳。”宋濂咳嗦了两声,朱若曦见到是朱标的老实,赶紧起身万福行了一礼,但是根本没有退去的意思。
    宋濂瞪了朱振一眼,朱振却嘿嘿的笑道:“宋夫子,你那学生最近有没有逃课?”
    为人师者,连个学生都管不住,这确实是老师的失职。
    宋濂立刻懒得管朱振如何了,反而问道:“国公遣我问你话,你可回答仔细了。”
    “宋夫子,我与朱标那是兄弟之情,您也算我半个老师,如何搞得那么生分,来吃鸡。”
    说着便用那满是油腻的手来拉宋濂,宋濂赶紧让身边儿侍奉的童子方孝孺搀扶着自己躲的远远的。
    “我吃你个戒尺!”宋濂脸色颇为嫌弃,“臭小子,莫要与老夫套近乎,我且问你,有人说你杀了邵荣的使者,可有此事?”
    朱振立刻委屈巴巴的说道:“宋夫子,学生的品性,您能不了解吗?这是谁造的谣,您叫他过来,我要物理感化他。”
    “何是物理感化?”宋夫子不解问道。
    朱振刻意大声说道:“物理感化即是用拳头殴其脸,双脚踹其腹而已。”
    “你!老夫平日里叫你多读书,便是让你用拳头讲道理的吗?”宋濂感觉自己顷刻间便有得了脑疾的感觉。
    大帐内众人纷纷看向朱元璋,心想这小子如此肆无忌惮,这下国公该发飙了吧?
    只是让众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朱元璋竟然只是目无表情的听着。“那范圭跟我说找什么刘奇,那刘奇可是在我这里犯了事的,我岂能放他走?我就跟他解释了两句,结果那家伙竟然派了刺客埋伏在我大营里,幸好我亲兵都算是能打的,
    不然我这身子骨没死在敌人手里,反而要先死在自己人手里。”
    “想到我此生不能为国公尽忠,我这一颗心就如同刀绞一般疼痛。”
    朱振一脸悲愤,便是应天府最专业的伶人也未必有他惟妙惟肖。
    让宋濂都信了几分,“可有证据?”
    宋濂对邵荣本身就没有好感,再加上朱振这小子虽然生性跳脱不假,但是却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在宋濂看来,朱振勉强算是个好官。
    “当然,国公在我军中想必安排有锦衣卫吧?一问便知的事情,何必非得找我问答案。”
    宋濂嫌弃的看了一眼朱振,这种事情知道就好,何必非要说出来,你以为就你知道国公在我们身边安排锦衣卫?
    “前面的事情知道了,那我问你,今日为何谎称有病,不来面见国公,你可知道这在军中乃是大罪?”
    宋濂的眼神暗示大法,让朱振顷刻间心领神会,手悄无声息的给宋濂行了一礼,嘴里满是悲愤的解释道:“我是怕了。”
    “你怕什么?”
    宋濂眼前一亮,这其中果然有隐情。
    里面的朱标也觉得朱振接下来会说出些石破天惊的话,当下若有所思的看了邵荣一眼,看的邵荣浑身不自在。
    “我怕邵荣。”朱振淡淡的说道。
    “皆在国公帐下称臣,为何要怕?”听了朱振的话,宋濂一脸的不解。
    朱振却一阵阵的冷笑道:“是吗?敢问先生,邵荣到底有没有被国公从滁州弄出来?”
    宋濂嘴角微微一笑,偷偷指了指营中,朝着朱振点了点。
    朱振再次心领神会,指着营帐骂道:“邵荣,你个畜生!可敢出来跟爷们对砍!”
    此时朱元璋大帐内鸦雀无声。
    这还是一国男爵该有的风度吗?出口成脏,这成何体统!
    邵荣当下大怒,可想到自己现在反而是在朱元璋军中,只能无可奈何的跪地说道:“国公,朱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竟然敢如此辱骂卑职,卑职……”
    说着邵荣摘下冠冕,以头杵地,不消片刻便已经发髻散乱起来。
    军中不少不明白事情经过的老人,皆一脸感触的看着邵荣。
    想当初大帅活着的时候,邵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国公掌权,竟然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无法保证?
    谁知道这个结局,会不会有一天落到大家身上。
    侍奉在不远处的扬宪则在心里暗暗给邵荣叫了个好,然后打眼看向朱标,见朱标的脸上浮现起了焦急之色。
    朱元璋亦将朱标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感叹,儿子终究是年轻了一些,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朱元璋咳嗦了一声,正准备发话,可外面的宋濂已经开始呵斥了。
    “朱振,那邵荣如何说,也是你的前辈,你这般辱骂他,莫非是得了失心疯?”“老先生,你是不知道邵荣是什么东西,你看我这般骂他,他敢出来跟我对峙吗?”朱振哈哈大笑,指着营帐里面继续畅快的骂道:“邵荣你个混账东西,从滁州到衡阳,你
    给小爷暗中使了多少绊子?你好歹也算是个滁州的最高武官,可是滁州百姓因为你却陷于水火之中,你说你有什么脸面活在世界上。”邵荣身体一震,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可怜形象,很有可能顷刻间被毁于一旦,急忙辩解道:“国公,卑职冤枉,卑职冤枉啊,这朱振是在污蔑卑职。还请国公为
    卑职做主。”
    朱元璋嘴角微微上扬,心想邵荣你也有今天。
    朱元璋故意放纵朱振落邵荣面子,那边儿朱振也格外的配合,吃饱喝足的朱振,把腰间的犀牛带一紧,整个人精气十足,猛地往前蹿了几步,看样子转眼就要冲入大帐。
    还是何文辉赶紧示意侍卫拦住朱振,死死的抱住他的后腰。
    朱振哪里敢真的冲击大帐,只不过是做做气愤的样子,他指着邵荣骂道:“邵荣,你个老瘪三,有本事冲着小爷来,小爷接着便是。
    你为何要威胁我家人!没钱自己挣啊,觊觎我盱眙的产业做什么?
    你可知道某的产业养活了多少百姓,又可知道某的产业为国公提供了多少支持?老东西,你要造反吗?”
    朱振的话语虽然粗糙,但是内容却让人心惊。
    这盱眙县男也算是一方诸侯,今日竟然如此不要体面的咒骂邵荣,莫非是这邵荣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便是那些对事情不熟悉的老人都有些怀疑的看向邵荣了。
    杨宪更是缩了缩脖子,他没有想到,朱振竟然那么能豁得出去体面。
    而朱标此时的神色已经平和,但是心里的杀气却慢慢的升起。
    邵荣该杀。
    本来想要上前呵斥朱振两句的宋濂也停住了脚步,朱振这小子虽然跳脱,但是却不会拿自己的家人开玩笑。
    马二爷就在盱眙呢,这邵荣不会真的胆大包天,却顶撞马二爷了吧?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宋濂朝朱元璋拱手示意,“国公,盱眙县男今日如此失态,其中定然有天大的缘由,还请国公开恩,给他个讲明的机会。”朱元璋冷哼了一声,“臭小子,今日若是说不清楚,小心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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