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自幼在沈万三身边随父亲经商,受父亲言传身教,在经营之道,自然无人能出其右,心里有数不尽的法子去掏空那些商旅的口袋。
    在军山之下,盖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名曰望君楼。
    望君楼盖的金碧辉煌,服务顶级,价格昂贵,堪比江南苏杭二州的顶级酒楼,而周边儿则差了许多。
    来军山的商旅,宁可花费重金也要在望君楼留下一份名号,希望能给县男留下些许好感,生怕住进那些周围的小旅店,被人笑话。
    这么一来,军山虽然还没有卖出去一根香烟,但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却已经进入了军山的仓库。
    而消耗的无非是些简单的人力和山上的野味罢了。之前朱振跟沈醉聊天时,偶尔提起的只发展工业,亦或是发展农业,就像是一个人只有一条胳膊,但是要把服务业发展起来,那就是个见状的成年男子,奔跑的速度那才
    是真正的无人能及。
    沈醉思索良久,这县男所言的服务业,无非就是运输、客栈、酒楼之类的行当。
    这样的行当,需要的从事劳动的人口多,而且利润也高。
    只要能够吸引足够的人,便能给这庞大的人口源源不断的提供工作岗位,为军山挣取大把的银两。
    所以这些来军山采购的商旅,从刚抵达军山脚下,就算是已经进入了沈醉的算计之中。
    酒比他处贵三倍,菜比他处贵五倍。
    爱买不买,只要放出风去,在酒楼消费的商旅,更有机会得到县男的青睐,这些商人还不趋之若鹜?
    只是望君楼的价格不仅昂贵,而且位子还非常难以预定。
    让那些本以为军山暂时不开放,他们便住下,吃喝便在酒楼的商旅颇为失望的是,那笑容一脸和气的掌柜,告诉他们,酒楼的位子早在三天前,便被预定完毕了。
    您要是想在这里吃饭,只能暂时住去别的酒楼,等酒楼的安排。不过咱们这里接受排号,您可以留下帖子,等有了位子,再联系您。
    这酒楼的掌柜,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做酒楼的掌柜之前,也只不过是附近村镇的宿老罢了。
    起初还不愿意举家搬往军山,如今做了军山山下的掌柜的,每日里看着那些不断向自己示好的富商,老人家心里舒畅的很。
    连带着工作也充满了激情,甚至心里还开始暗暗鄙视那些不肯搬迁的邻村乡亲,认为他们太死板,不懂的变通。而那些千里迢迢,运道而来的商旅,听到位子已经订完,、不禁有些垂头丧气,有些心有不甘的人又去了周围别家的小酒楼碰碰运气,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接受了掌柜的建
    议,在望君楼这里订了餐,毕竟这里是接到县男订单最有希望的地方。
    谁愿意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啊?
    酒楼的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大门这才打开,已经住店的客人先一步吃上了饭菜,而前两天预定好位子的商旅则三五成群的陆陆续续进来。
    虽然银子贵,但是服务也是一流的,对于这些日进斗金的豪商来说,这点儿花销也不算什么。
    不一会的功夫,一楼大厅和二楼的雅座就几乎全坐满了,三楼的包间一般人上不去,倒没人知晓里面的情形,不过以今天的情况来看,估计里面也不会空着。
    望君楼的伙计不仅仅是伙计那么简单,他们都经受过毛镶的培训,现在成为独立的情报机构人员,对内称呼布衣郎,而外界此时还不知道这支情报组织。这些布衣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便知道今天的客人明显比前些日子增多了不少,而且听口音便可以判断,这些人大多数不是江南人士,而是以北方人居多,甚至还有些
    蒙古人混迹其中。
    仔细听其言谈,说的都是些南来北往的行商趣闻,不需要多猜测,便能明确他们的身份。
    对于这么多商旅,齐聚望君楼,大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有人越多,大家才越可能过上好日子。
    “来两条红烧鲤鱼,一壶杏花春,再来上两包德胜门。”
    “应天火锅鸡一份,一壶烧酒,德胜门要五包。”
    外界的香烟,都是这些商旅花重金淘到的从应天流出去的香烟,抽了几次之后,便越发的想念。
    尤其是走南闯北的糙老爷们,难免有心神疲惫,压力巨大的时候,这个时候抽上几根,简直就飘飘欲仙,跟仙人没什么区别。
    偏偏这香烟在市场上非常少,抽一根少一根。
    如今到了这军山下,能够抽到平价香烟,对于这些豪商来说,多花多少钱都值了。
    而且他们也要尝尝,这军山的香烟是否跟应天流出去的香烟是一个味道。
    ……
    如此多的客人下子涌来,让望君楼里里外外忙的不可开交,一楼大厅里的报菜声是此起彼伏,端菜的小厮如同池塘中的游鱼来往不停,一个个忙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不过就算如此,却没人有任何的怨言,因为这工作可是千辛万苦从完全竞争者中比出来的,代表着自己公社的门面。
    而且根据规定,他们可以拿到消费。
    这些豪商可不一般,出手十分大方,不但点菜只点最贵的,连给小厮的赏钱也十分丰厚,所以今天望君楼上上下下的人显得格外麻利。
    至于心里是否咒骂这群商人出门被马匹撞死,就不得而知了。
    起码在服务中,他们一直面带笑意,给人春天般的温暖。
    正在大厅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这时门口忽然一暗,一队主仆从外面进来,这队人明显是大户人家出身,连家仆的衣着举止都显得极为不凡。为首的是一个白面短须的翩翩公子,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身材颀长、长相俊美,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身上穿着一件极为得体
    的青色儒衫。头戴幞头,腰悬一块方形美玉,若是眼尖的人可以发现,玉的做工极为精美,正中间雕刻着一个张字。
    “张公子!没想到您也来了!”一看到来人,大厅里有不少人都‘呼’的一声站起来,一脸恭敬的打着招呼道。这个被称为张公子的年轻人对打招呼的人颔首示意,微笑着用带着慵懒的声音说道:“张某今天来的目地和大家一样,都是为了早日拿到德胜门这批货,想必大家和我一样
    ,都快被自己身后的那帮客户给逼疯了吧?”张公子带点玩笑意味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在场所有商人的共鸣,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都对张公子好感大增。他们这些人都是往来各地的行商,今天之所以都聚
    在这里,那是因为今天刚好是德胜门提货的日子。现在德胜门的大名随着喜爱抽烟之人的传播,不但在江南变得人人皆知,而且就连北方草原甚至是遥远的西北,也有不少人听闻其名,如此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这些行商们当然不会错过,他们早就和身后各地的大客户谈好了价钱收了订金,然后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商会下了订单,可是一直等了快一个月了,却还是不能提货,身
    后那些客户是不停的催,甚至还有些客户威胁,要是香烟再不运到就要他们双倍赔偿,今天总算是可以解脱了。
    刚进来的张公子与熟识的人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告罪一声,径直上了二楼雅座。“这位朋友,看这位张公子似乎出身不凡,怎么会和咱们这些商人混在一起?”商人堆里竟然出现这么一个如世家公子般的人物,倒是引起不少人的好奇,一个身材干瘦的
    商人向身边的人打听道,想看看这位张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嘿嘿,兄弟你是常年走江南这边儿的吧?”被问的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黝黑的脸膛上满是风霜之色,一看就知道是个常年在外打拼的行商。
    “咦,兄弟你怎么知道?”瘦商人奇道,他虽然常年走南方的商道,但本身却是大都人士,大都话说的也十分标准,这个大汉怎么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底细?“哈哈~,这还不简单,要是兄弟你是走北边的商人,怎么会不认识大都张公子?”中年大汉大笑着说道,那些和他一样都是走北边的商人听到他的话,脸上也都带着一种
    崇敬之色,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精,很少能看到他们如此真心敬佩一个人。“大都张公子?难不成之前给脱脱,指点财政,出谋划策的张家?”有人立刻惊呼道。在元朝初期,管理朝中财物的,基本上都是色目人,汉人基本上很难参与国家经济政
    策制定中来。但是随着元王朝逐渐崩溃,到如今的江南糜烂,大都不得不寻找汉人帮忙打理财政,缓解矛盾。“不错,张公子就是出自大都张家,而且还是长房子弟,听说他小时候聪慧非常,三岁识文七岁就会作诗。就是元人小气,不经常开科举,不然张公子一定能拿个进士。本来以张家的威望,他将来进入仕途一定顺风顺水,谁曾想到,这张公子竟然抛弃尊贵的世家身份,为家族打理起商业之事?”中年汉子先是得意,毕竟他一个身份低贱的商
    人,能认识一个大都来的张氏长房子弟,说出去实在是很有面子。不过到最后时语气却又转为疑惑。要知道大都张家族人虽然遍布天下,但家中族人一向是只为朝廷出谋划策,打理的是整个帝国的财政,按说出身如此尊贵之人,绝不可
    能做这些买东卖西的下贱事?“刘老弟所言不错,不过也多亏了张公子管事,从上任后一改往日张家坐地盘剥的霸道,不但将抽成从原来的三成变为一成,而且还出面将小商队集结成大商队一起行动,要知道北方草原虽然是咱们是朝廷的地盘,可却一点儿也不太平,要是人少力弱,遇上那些穷疯了的小部族,绝对会连人带货一起吞了,只有人多势众的大商队才没有敢打主意!”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者缓缓说道,这老者鹰鼻深目,瞳孔发蓝,显然是一个西域商人,不过汉化却说的字正腔圆,比一般的汉人还要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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