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铁生那个大男人正在热炕头上躺着发呆,自从洗手不再赌博,冬天他都是闷在热被窝里边不出门的。此时,他闲着也是无聊的,他不爱做活,却并不证明他不会对新鲜事物好奇。
    听着他家老娘和他的倒霉媳妇儿的对话,以及媳妇在院子里敲打棒子米的声音,他的心就野了起来。
    他赶忙披了衣服走出院子,正好看到林彩妮从袋子上爬起来。
    但是这刚刚爬起来,林彩妮却又坐倒在旁边地上去了。
    “瞧你这副子窝囊样儿,尽碍着老子的眼……”张铁生已经迈着罗圈腿走了过来,嘴上嫌弃的抖出这么一句来。
    林彩妮厌恶至极的冲着张铁生翻了个白眼,然后坚持着爬起来站在一边。
    张铁生糙汉子一条,蛮力还是有的,他拾起林彩妮丢在地上的连枷,冲着布袋子里的棒子噼里啪啦的一顿敲,如此,棒米粒便脱离了棒子,原本鼓鼓囊囊的布袋子便垮了下去。
    把布袋子翻来覆去的打,觉得差不多了,张铁生才丢掉了手里的连枷,附身解开袋子上的绑绳。
    把脑袋探进袋子里,张铁生一颗棒子一颗棒子的扔了出来,有脱得干净的,有脱的参差不齐像是掉了牙的,大多数都没有完全脱干净。
    棒子都捡了出来,只剩下半袋子纯粹的玉米粒。
    张老娘也被吸引了过来,她扯了扯布袋子,心里寻思,果然将棒子都装起来拍打,不必担心稍稍一用力,棒子米就飞的到处都是。这样便可以用得上力气可劲拍打,实打实缩短了打粒的时间。甚至,也不用再弯着老腰到处拣颗粒去了,每次拣棒米粒,都因弯腰弯到反胃。
    当然张老娘心里赞成着,表面上却不愿意表现出来。她不声不响的倒一些玉米粒到簸箕里,然后端起簸箕走到门口掂簸箕去了,是要把一些毛茸茸扇出去。
    “臭婆娘,死在那里作甚?过来把地上的棒子都掰一掰!”张铁生觉得把棒子米都装在布袋子里拍打的程序既新鲜又能使得上那股子力气,所以又去装了棒子米准备继续拍打。但是看着院子里那些参差的棒子,他想当然的呼喝了林彩妮一声,让林彩妮掰干净。
    那些棒子,米粒没有了行与行之间密密的依附,很容易就可以掰下来。
    可林彩妮为什么要做!为什么要听这个人渣呼来喝去?!
    林彩妮气的咬牙切齿,她毅然一个转身,但,她的眼前却仿若黑压压的飘过了一团团黑云。林彩妮打了个趔趄,偏偏此时,一阵风冷飕飕的吹过,风刃如刀,划在林彩妮咽喉,又痛又是沁凉,林彩妮捂住心口可劲的咳嗽了起来。
    旁边有一颗葡萄树,林彩妮用力抓住枝干。
    咳的眼泪都出来了,真怀疑本尊的肺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这么爱咳嗽。
    张铁生站在旁边不再呵斥,他冷眼看着林彩妮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林彩妮觉得,她还是去打些水来烧一烧,暖暖身体好了。
    正在房间做活的张桃花把外边的声音听得清清的,她一担心便扯了一件衣裳跑了出来。
    张桃花觉着自家嫂子心里的气许是消了,因为嫂子都愿意帮助张铁生干活了,那么也就是说,等到嫂子心情平复下来,也就不会再闹什么和离了。本来也是,这么多年天天挨打,怕是木头也要爆裂了,嫂子闹闹情绪都是人之常情。
    再加上有陈莫和赵飞晨出言激了嫂子那么几句,也许嫂子就开窍了,决定奋起反抗一下下,让张铁生不再敢欺负她。
    张桃花刚才一直没有出来照顾林彩妮那是因为怕张老娘骂人。张老娘是个太苛刻的老太太,只要张桃花平时稍微歇一歇或在外边站一站脚,张老娘便会劈头盖脸的来骂,嫌弃张桃花耽误了赚钱。
    所以张桃花歇息的时候,也是伏在梭机上偷偷懒,断不敢让张老娘看出什么来。
    当然也不能时常偷懒,每天织多少布卖多少钱都有定数,倘若什么时候梭机出了点问题,或者自己赶上小日子做的慢了些,张老娘也照样会暴跳着骂人的。
    而现在,张桃花一听到林彩妮锥心的咳嗽声,她立刻着急了,便顶着被骂的风险窜了出来。
    “嫂子,你要不要紧?”张桃花上前扶住林彩妮,将衣服披在她身上,“我的衣裳你尽管拿来穿,不要受凉才好。”
    “死丫头,你出来嘚瑟啥?整天做点事就偷懒,倒是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最是勤快……”果然,张老娘一看到张桃花便破口大骂起来。
    张老娘还站在门口,手中的簸箕放到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张桃花的位置。
    “够了!整天骂骂咧咧都不嫌烦!”林彩妮蓦地打断张老娘的骂声。这日子也就张桃花这孩子能熬的下去……
    “我在骂桃花,你个扫把星插什么嘴?”张老娘何曾受过这种气,何况还是受得自己儿媳的气,她差点被气给憋死,“要死就赶紧死,甭不死不活的磕碜人!”
    林彩妮狠狠皱了皱眉头,像这样没人xing的老太太,就该一脚踹出门去,让她到大街上以天地为家日月为炉去,想骂就直接对着空气骂就好了。
    可林彩妮还真不能一脚把她踹出去,这个古代就是这样的变态,纵容的婆婆们大多暴嚣跋扈不讲理,加之农家老太太们都没读过圣贤书,污言秽语就是她们的家常便饭。甚至,本来和睦的夫妻,在婆婆的挑唆下,也时常害得媳妇挨丈夫的打,更何况,本尊林二妮摊了个跟某老娘一样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男人。
    “嫌我不死不活的磕碜你,就该让我跟张铁生和离,一别两散各自安闲。究竟是谁死皮赖脸的不让和离!”林彩妮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冷斥着,之所以没有大声嚎叫,只是怕惊动了左邻右舍,“还有,你说吧,骂罹天地、两舌无信,哪一样不是你的专利?你就等着命终时下拔舌地狱好了。”
    古人最是敬信神佛,林彩妮算是入乡随俗。
    “啊呀不得了啦,媳妇儿竟然容不下我这个老不死的了……老天爷,你如此不长眼睛,让我一天到晚的过这种窝囊日子,怎不一个雷劈死我啊!”张老娘踹一脚地上的簸箕,竟然在那里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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