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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仰以为自己这晚会睡不着,没想到他睡得特别沉,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单层纱窗渗进来,照了他一身。
    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朝简不在。陈仰动了动右手的小手指,有点抽筋,像是被人攥了很长时间。
    能干出这个事的除了朝简没别人。
    又把我当那个哥哥。陈仰揉着小手指自言自语,可我不是啊。他闷闷地叹了口气,外面突地传来敲门声。
    陈仰下床去开门:去哪了?
    下楼散步。朝简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陈仰发现朝简穿的不是昨天那身运动服,气息里也没有酒气,有的是淡淡的薄荷味跟奶香,很明显洗漱过了。
    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陈仰有种喝断片的错觉,他的视线跟着朝简移动:你还记得自己喝醉的事吗?
    朝简去卫生间扎小揪。
    你酒量不行为什么不跟我说? 陈仰探头,向东一激你就上钩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
    朝简看向他,眼里布满血丝。
    睡得很饱的陈仰双眼黑白分明,他咽下剩下的话,进来挤牙膏刷牙:你等我一会,我们下楼吃早饭。
    朝简站在一旁,手抓了抓蓬松的发丝,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直到他听见陈仰说你昨晚没睡好,上午我们就不出去了,你在酒店补觉,他才动了一下:不用补。
    我喝醉了,有没有说酒话,耍酒疯?朝简下一刻又开口,语调不快不慢。
    陈仰的后背一顿,头往水池里埋:没有。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没有撤离,他的耳朵越来越烫,就在他整张脸都要烫烧起来的时候,脸上一凉。
    刷牙刷到脸上去了,你是三岁小孩吗,哥哥。
    陈仰这才发现他的牙刷对着脸,他尴尬得想赶紧找个借口跑路,就听到朝简嫌弃地冷冷来了一句:蠢货。
    陈仰把人推出去,门一关。
    朝简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寂静一片,想象了一下那人的反应,他把后面的一撮头发扎起来,敲敲门说:快点。
    知道了!
    .
    酒店一楼餐厅
    陈仰跟朝简到那的时候,向东已经和凤梨吃上了。
    早餐很丰富,西式的中式的都有。陈仰盛了一碗绿豆粥,又拿盘子加烤肠,茶叶蛋和炸土豆条,葱油饼。所有全部是双份的。
    榨菜是朝简弄的,他还夹了几个小笼包,之后他就跟着陈仰。陈仰去哪他去哪。
    凤梨端着一盘切成三角形的西瓜吃,挥了挥沾着西瓜汁的筷子:早上好!
    早上好。陈仰坐下来。
    凤梨观察陈仰,白T恤的领子是圆的,脖子露在外面,那上面干干净净没一朵草莓。
    天时地利人和,昨晚竟然没演小电影???凤梨不甘心地细找了几遍,真的没有,一点印子都没。
    那朝简是真醉了啊,看来他的段位还是不够高。
    有豆浆诶。陈仰起身过去,朝简也站了起来。
    陈仰的后颈有一块咬痕。制造那块痕迹的人极度偏执,多次重吮啃咬过。
    凤梨瞪大了眼睛。
    向东也看见了,他把筷子砸盘子里,气得快要背过气去。
    冷静,呼气吸气,东哥,你是干大事的人,过了这个坎,还会有下一个,慢慢就习惯了。 凤梨夸张地拉开椅子绕过去,给他掐人中。
    向东人中被掐的刺疼,他挥开凤梨的手:老子就不该带你出门!
    我是你这边的啊。凤梨委屈脸。
    向东呼哧呼哧喘气,是个几把!只知道吃狗粮的王八羔子!
    .
    陈仰去弄了豆浆回来,发现气氛不对,他眼神询问凤梨。
    见凤梨摇头,陈仰只好问他旁边那位大爷:你怎么了?
    我吃到了屎苍蝇。向东指着朝简手里的半个葱油饼,就是那里面的。
    陈仰一阵窒息,苍蝇就算了,还是屎苍蝇,他一扭头,朝简已经吃起了葱油饼,胃口丝毫没受影响。
    向东踢开空椅子,刺耳声响让周围打量他们的众人吓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陈仰刚说完手机就响了,画家在群里艾特大家,没别的事,就是下了场红包雨。
    今天的画家也是菩萨心肠,普渡众生。然而向东没爽,他抢完红包跟画家私聊。
    向东:!!!
    画家:???
    向东:
    画家:。
    向东爆了句粗口,手指大力戳键盘打字:昨晚朝简那狗比装醉!
    他发完就气得把手机扣到了桌上。
    还亮着的聊天框里,画家一秒前给他发了一支蜡烛。
    向东不知道画家找了陈仰,单独给他转了一笔钱,备注是祝幸福。
    陈仰一头雾水地发过去一个问号。
    画家没有回,他找朝简了,同样是转了一笔钱,备注的字长了点:我这有一批粉钻。
    朝简看了眼信息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喝豆浆。
    陈仰吃小笼包,视线随意扫过凤梨手里的旧指甲刀,发现磨指甲的那一块上面有个凤字。
    凤梨酥,那字是你自己刻的?陈仰问道。
    是啊,刻着玩的。凤梨晃了晃指甲刀,这是我的保命符,我随身携带,睡觉都放枕头边。
    每次干架我都带着,有它在,战无不胜。凤梨嘿嘿笑,是吧东哥。
    向东对陈仰说:那是他小时候在垃圾堆里捡的。
    当时我因为要捡指甲刀,躲过了一场灾难。凤梨说的轻快,不然我坟头的草都有人高了。
    陈仰没怎么去过东街,那里太乱了。向东和他的弟兄们体会生死残酷的时候,他在读书养妹妹,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却能坐在一起吃早饭。
    而且四人有三人是任务者。生活就是山路十八弯,说拐就拐。
    .
    上午的行程是去广场看涂鸦。
    朝简上车就睡,陈仰拿着手机玩密室逃脱,他还卡在第十关,有种要跟它纠缠一生的感觉。
    前头的向东频频看后视镜,陈仰有感应地说:能不能专心开车?
    能啊。向东出发前抽了几根烟,满嘴苦味,昨晚那小子没折腾你吧?
    陈仰刚连接起来的思路一下就断了。
    向东留意他的表情变化,眯了眯眼:早说你养儿子。
    没折腾,他很快就睡了。陈仰听着朝简悠长的呼吸声,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他的手在屏幕上乱戳,听到一声提示,不敢置信地垂头看去。
    钥匙找到了!
    陈仰百感交集,他费心找了很长时间,结果就这么发现了藏钥匙的地方,真够戏剧性的。
    十几秒后陈仰就没心思感慨了,他瞪着朝简的通关记录怀疑人生。
    你是人吗?陈仰用余光看靠在他肩头熟睡的人,无声发出质疑,他想到这只是初级的,还有七关才完全通关,后面更是会有中级跟高级的版本在排队等他,顿时就萎了。然后又硬了。
    人生艰难,不得不硬。
    陈仰捏了捏后颈,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慢慢来吧,游戏总有全部玩完的时候,任务也会有终点的。所有任务者们都会有结局。
    就在陈仰这么想的时候,眼前景物一变,他从车里到了一棵树下。
    陈仰第一时间是去看身旁,朝简在,背包在。
    妈得!向东的咒骂声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凤梨的惊呼。
    陈仰的眼皮跳了跳,竟然全进来了,他寻声望去,视野里有块红色,那是凤梨的小红帽。
    凤梨是受到了我们三的牵连?陈仰蹙眉。
    朝简的眼睑上有一片树影:我们又不是吸铁石。
    陈仰说:可你不就是因为被我撞到才
    朝简打断道:情况不同。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拉着陈仰走出树下。
    陈仰忧心忡忡,朝简的拐杖没带进来,这让他很不安,而且他还有个费解的地方,大家都坐在一辆车里,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没在一起,只有朝简跟着他。
    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呈现在陈仰眼前,他往上看:我们要住进去?
    话音刚落,陈仰就感觉到了一股阴风,他浑身的汗毛站了起来,鬼楼吗?
    朝简剥了四五个奶片放进口中,嘎嘣嘎嘣地咬着:麻烦。
    陈仰的心里咯噔一下,前六个任务朝简都没这么说,那这次
    朝简侧低头看了看他,又开始剥奶片。
    你少吃点。陈仰忍不住劝说,包里没装水。
    没事。朝简碰到他的小手指。
    陈仰犹如被一窜电流击中,他严肃道:这是任务世界,我们要好好做任务。
    朝简皱眉:不然还能做什么?
    陈仰无言以对,他避开朝简的目光,观察四周。
    朝简给他一个奶片,包装撕开了的。
    陈仰默默接过来:凤梨不知道有没有把袋子带进来,要是带了就有喝的,里面放了好几瓶矿泉水。
    朝简看着他后颈的齿印,喉头滚了滚。
    没一会,一辆比居民楼还要破旧的三轮车开过来了。
    骑车的是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人,脸白得发青,他把车停好,视线从陈仰跟朝简身上扫过:不是十个人吗,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陈仰接收任务者的人数信息,他指了指向东跟凤梨的方向:有两个在那边,剩下的还没到。
    他往三轮车后面看,瞳孔微微一缩。全是包裹,有大有小,刚好十个。
    这次的任务是送快递?
    第120章 你的快递到了
    向东对凤梨一对一科普完, 领着他来跟陈仰朝简会合。
    陈仰问凤梨:怎么样,还好吗?
    还行,就是世界观重组了。凤梨把头上的小红帽捞起来, 又放回去, 电影里看到的竟然成了真的, 我还是参演人员之一。
    言行举止间带着几分面对荒谬现状的调侃,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却握紧自己的保命符指甲刀。
    什么玩意,送快递?向东扫了扫那辆三轮车。
    凤梨用眼角看的,他觉得站在三轮车旁的大叔不像活人:往哪送啊?手指了指前面的居民楼, 那楼里吗?
    向东打下他的手:别乱指!
    现在不是还没开始吗?凤梨揉揉被打红的地方。
    在任务世界要多长点心眼,谨慎总没有错。向东敲他脑门, 听到没?
    凤梨瓮声瓮气:听到了。
    早饭吃得比老子还多, 力气上哪去了?向东呵斥,大点声!
    凤梨抬头挺胸,两只脚的脚跟啪一下靠拢, 摆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听到了!!!
    陈仰抽着嘴角看向东,投过去一个你自己不也不谨慎吗的一言难尽眼神。
    向东凑过来,一本正经:所以我才要求他做到,望子成龙懂不懂?
    陈仰:
    不太懂。
    陈仰随意一瞥,眼睛微微睁大, 树荫下多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小襄。
    老集村那回她扎着小揪,这次把头发披散下来了,也长了不少,烫了个卷。随着她走近,陈仰能闻到一股理发店常有的药水味道,很浓郁。
    陈仰由此推断, 小襄刚做完头发。
    小襄不止做了头发,还化了妆,普通扁平的五官看起来立体了不少,她把被热风吹得往上翻的荷叶边衣领压住:陈先生,又见面了。
    陈仰跟她打招呼:你这是准备去哪?
    小襄:相亲。
    陈仰愕然:你不是在校大学生吗?
    小襄平淡道:家里安排的。
    陈仰眨眨眼,还没毕业就让孩子相亲,父母怎么想的?他打量小襄,老集村是她的第四个任务,不知道她在那之后有没有再进去过。
    小襄从陈仰的视线里参透他的想法,直言道:做了一个。
    陈仰点点头:哦。他做了三个。
    小襄话不多,她只跟陈仰聊了几句,对于向东的无视跟凤梨的好奇,她通通没有在意。但她的目光在朝简站立的左腿上停留了一瞬,腿好了,没带拐杖,身手会显露出来吧。
    可惜这次的任务不需要身手
    小襄看了眼不远处的三轮车和npc,她沉静地抿抿唇,找了个位置就地坐下来。
    崭新的凉鞋和碎花连衣裙,配着土地腐叶烂碎垃圾袋,画面感极具冲击性。
    过了会,剩下的任务者们陆陆续续进来,分别是林书蔚,阿缘,武庆,杨沛,周远飞。
    陈仰给大家做的科普工作,他们哭的哭,闹的闹,崩溃的场面持续了好一会,回应他们的是死气沉沉的老居民楼,破三轮车,面无表情的中年人,以及对应他们人数的包裹。
    这次总共十个任务者,两女,八男。
    抛开认识的人,陈仰对阿缘的初次印象比较深,她像一个在田野间生长的男孩子,身上有股大自然的生机勃勃野性,嚼的口香糖跟文青一个口味。
    陈仰问了一圈,没有谁拿到任务提示,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镇那回也没有提示,最后的走向让大家始料未及。
    这回不清楚又会怎样。
    陈仰观察陌生的任务者们,他感觉有人隐瞒了自己老任务者的身份。
    .
    人都到齐了是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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