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巨大的水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刘柳一声尖叫都没发出来就掉进了一楼的水里,水位明明不到腰部,他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按着,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哗啪
    刘柳不停的在水中扑腾。
    紧接着,二楼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吐泡泡声。
    很响。
    那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很多倍,同步送到他们耳边。
    或者说,他们也在水里,就在刘柳旁边,听他吐泡泡。
    诡异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刘柳就沉入了水底。
    水面恢复平静。
    团队任务,这是团队任务。余哥抖着手点烟,嘴里语无伦次,我说了,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他不听。
    李正呢喃:这不怪我吧。
    怪不到你头上。张总道,是他自食其果。
    还差点害了我们。王姐不会同情刘柳,她只对任务规则感到恐惧跟无力,要不是小李拼死赶在最后关头接起那通电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正见乔桥走近,他一把捉住她的手,革命战友一般攥紧。
    乔桥安慰的话讲不出来了,手疼。
    没人注意到潘霖泪流满面,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吓哭了。
    幸亏他今晚让郑之覃把他打晕的时候,对方没那么做,不然他就完蛋了。
    潘霖看向吞云吐雾的男人,他又救了自己一命。
    金主是不会对宠物有感情的。潘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又咬舌尖让自己清醒点,他一步步走向郑之覃,走进刺鼻的烟雾里。
    覃哥,谢谢你。潘霖小声说。
    郑之覃夹着烟的手捻他后颈:谢我什么?
    潘霖没有对郑之覃的明知故问发表意见,他乖顺的垂着头,让对方把自己后颈那块皮肤捻疼。你对我真好。潘霖说。
    潘霖听到男人状似温柔的笑了声,他没瞧见对方的神情,却能想到是冷淡无情的,也很凉薄。
    .
    陈仰盯着服务台那里的女人,刘柳从掉下去到死,她全程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叫。
    惊吓过度,大脑是木的。
    有一半是怪物!女人后仰着头,嘴张大,喉咙里扯出尖锐的叫声,一半!
    那叫声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像是一只被人掐住脖子往地上砸的小鸡,鲜血飞溅,濒临死亡。
    李正往乔桥身边缩:草,吓死了。
    潘霖也吓到了,他抱住郑之覃的腰:又是这话,她每次出现都说,搞什么,被怪物洗脑了吗。
    张总有一点怵那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怎么把那疯子忘了。
    余哥狠狠抽一口烟,白雾拢了一脸,他轻声说:她竟然还在水里,不怕吗。
    怕过头了吧,忘了跑。王姐红着眼感概,她命真大。
    陈仰听着大家的吐槽声,视线跟随那个女人,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到墙边。
    裹脚的时候,陈仰的动作忽然一顿,她的脖子上没挂工作证!
    陈仰舔了舔发干的唇,那女人唯一的同事是两个白羊座之一,也就是第二个死者,现在没人认识她。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明天要是再碰到,得想办法跟她聊聊。
    啊啊哑巴走到陈仰身旁,给他一个独角兽小冰袋。
    陈仰接过来摸了摸,凉凉的,他放到脸上贴着:谢谢妹妹。
    哑巴看他能用,小眼睛弯了弯。
    陈仰目送小哑巴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着,他低头看看冰袋,又放到另一边脸上磨蹭,火烧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左右两边都有咳嗽声,有些杂乱,不止陈仰一个人感冒,病菌在空气里流窜。
    陈仰昏昏沉沉的靠着墙休息,迷糊间他把不冰了的小袋子丢掉。
    下一秒,陈仰的手心里多了一抹微凉的触感,他本能的抓住往怀里塞。
    隔着衣服不够,陈仰将那东西摁进自己脖子里。
    那东西霎时僵硬,又乱动起来,蛇一样在他锁骨处游移。
    好痒。陈仰的眼皮像是也被一团火烧着了,眼球都是烫的,他醒不过来。
    过了会,那东西被陈仰捂热了,一点都不凉了,他不满的一把扔开。
    朝简见陈仰咕哝着摸索小冰袋,他的腮帮子抽了抽,一脚把那玩意踢开,接着就把手放在墙上,等凉了再伸过去,让陈仰抓着蹭。
    陈仰把那东西蹭热了就丢掉,片刻后它又回到他怀里。
    总是冰凉的。
    .
    早上七点四十多,怪物还没上班,大家精神萎靡的散开,各自活动。
    陈仰发烧出了一身汗,身上已经臭了,他自己闻不出来,鼻子不通气。
    朝简灵敏的嗅觉也跟死了一样。
    A3楼的一楼跟三楼都有售卖机,一楼有水,三楼成了大家唯一的选择。
    陈仰从售卖机里按了一罐八宝粥,稀稀拉拉的挖着吃,他吃了三分之一就不吃了。
    八宝粥没馊也没坏,纯粹是他没胃口,舌头发苦。
    朝简拿过大半罐八宝粥,用陈仰吃过的勺子,吃他吃剩的八宝粥。
    陈仰喝几口水,抿了抿干裂的唇,捋着这个任务的脉络。
    同一时间,余哥路过二楼的垃圾间,他随意的看了眼,里面的两个大垃圾桶已经满了塌陷下来,周围掉落着一些拉几,一阵阵恶臭往外飘。
    余哥受不了的捏着鼻子,他刚要转脸离开,忽地愣住。
    嗯?
    余哥往垃圾间走近几步,看清了垃圾堆里的一样东西,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是张总的领带!
    怎么会?余哥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张总一直都有系那条领带,刚才还在衬衣的领子下面挂着,现在怎么会埋在垃圾堆里?
    而且已经脏破这样。像是很久前就扔在这里了。
    那我这两天所见到的张总余哥想到这,浑身的汗毛蹭一下竖了起来。
    余哥跑进垃圾间,捡起领带就跑,他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不能耽搁。
    小余?你跑什么?
    一道男声在他背后响起,听到这个声音,他不由恶寒。
    是张总!
    余哥反应很快,他迅速把领带卷了卷往口袋里一塞,然后才转过身。
    啊!我我
    余哥想要随便想个借口,但他却傻住了,心中翻起惊恐,他看见张总正系着那条和他身后一模一样的领带!
    余哥恐惧无比,他转身就逃,丝毫不管张总在后面怎么叫他。
    .
    李正在楼道里碰到了余哥,他吓一跳:干嘛呢?
    余哥一停顿的功夫,张总就追上来了。
    气氛很怪异。
    李正戒备的跟他们拉开距离,捏紧电筒:什么情况?
    张总一头雾水:不知道,我还想问呢。
    他们两人全部盯向余哥。
    而余哥却往李正那靠近,他警惕的看着张总,说出了领带的事。
    张总一脸莫名其妙:就这事?
    只是这样你就怀疑我是怪物?张总拽了拽领带,我喜欢这种款式,所以一下子定了三条,坏了一条,还有一条就放在公司的抽屉里。他的言语中不见丝毫慌张,看余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余哥的警惕跟质疑没有减少半分。
    李正是信张总的,他觉得余哥误会了,老总的领带是定制的,有个三五条很正常,不能就因为一条领带下定论:余哥,等会到了上班时间,你跟张总去他公司看看不就知道了。
    余哥一脸的苍白。
    李正的手电投出的光亮很模糊,随时都能灭掉。
    完蛋,没电了,你们谁有电池,给我一块。李正抠着电筒。
    张总有,可他不想拿出来,于是他撒了谎。
    余哥没电筒,只有手机,他帮不上忙。
    李正把电筒按上,他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乔桥喊他。
    要不我们先上去?李正恨不得立马飞到小仙女身边,他看了看僵持着的余哥跟张总,提议道。
    张总说:我跟小余讲几句。
    李正看向余哥,见对方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像刚才那么惊恐不安,似乎也知道是误会一场,他就先行离开了。
    .
    余哥!张总冷笑,你有点意思啊!
    你余哥语气一滞。
    张总走近两步逼向余哥,眼睛瞪着他:你观察的还挺仔细啊,我们才相处两天,你都能认出我的领带了。
    你的领带下面有个标志,是你公司的logo,谁都能记住的。余哥讪讪道。
    是吗?你既然知道的这么多,那你知道张总语气一顿,缓缓道,今早那个趴在二楼女厕门口的人是谁吗?
    你看到了?余哥忽然惶恐起来。
    是啊,看到了。张总鄙夷的说,而且看得很清楚。
    张总很气愤,他只是扔了条领带而已,这余哥就一口咬定他是怪物变的,还当着队友的面说。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品行。
    张总越想越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想要偷窥女性,亏他还抱着对方为人处世各方面都不错的想法,认为偷窥兴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他打算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不对外透露。
    你猜,我会不会揭发那个色狼?张总步步紧逼。
    你余哥听了他的话,吓得退了两步。
    楼道里的两束光是散着的,一道打在楼梯边的墙上,一道打在身前。
    你你真的看见了?余哥语气迟疑。
    看见了,张总轻蔑反问,不就是你吗?
    余哥不再说话,他只是把头压得很低很低,看不见脸。
    害怕了?不说话?张总把手电往上举了举,心中没来由得涌出了一点不安。
    余哥还是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才慢慢说道:看到了也好。
    张总心中一惊,他觉得余哥的声音又低又闷,像是从闷鼓中发出的,有种含糊不清的诡异感。
    反正也到你了。余哥语气里没有了波动,平得像一条直线,这让张总很不适应,而且他也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你怎么
    张总刚想询问,就看见余哥终于缓缓地抬起头,他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余哥的脸没有了,只留下无数的孔洞,每个孔洞一张一吸,仿佛是在呼吸一般。
    孔洞中不断渗出的液体,湿透了他的衣领。
    反正也到你了。
    类似于余哥的怪物,晃了晃身子,再次发出低闷的声音。
    还是余哥的声音,却不像是从嗓子中发出的。
    张总吓得脑子一白,余哥是怪物这个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半天才想起要喊救命。
    可当他刚要喊的时候,余哥的脖子忽然甩出,满是孔洞的脸迅速扭曲胀大,就像一个大大的吸盘一样,死死地吸在了张总的整张脸上。
    呜
    张总呜呜了两声,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第107章 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上班
    八点出头, 三楼售卖机那里,陈仰被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打乱了思绪,他一扭头, 整个人目瞪口呆。
    少年正在用勺子刮着八宝粥的罐子。
    陈仰看不下去说:售卖机里还有一罐, 要不要我买给你?
    不要。朝简搜刮的动作不停。
    陈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按了按售卖机,拿走掉下来的最后一罐八宝粥,举到朝简面前晃晃:真不要?
    逗小朋友的姿态。
    朝见头也不抬的继续跟手里那罐作斗争。
    里面都没有了,你还刮什么。陈仰忍不住甩出老父亲的唠叨, 家里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他忽地一愣,说起来, 朝简不是第一次这么节省了
    他们总是喝一瓶水, 吃一份食物。
    陈仰不自觉的凑近朝简,呼出的气息很烫。
    朝简刮罐子内壁的动作一停,他紧皱眉头:你又烧起来了?
    昂啊。陈仰的思维很迟钝, 眨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维持着前倾身体的姿势没有动,直到朝简摸了他额头,让他去洗手间,他才唔了声。
    好吧, 我去洗把脸。
    .
    到了洗手间, 陈仰没洗成脸,他被朝简的言行举止惊到了。
    朝简一进来就洗手,洗了几遍之后让陈仰张嘴,说是要检查他烧到多少度。
    陈仰反应缓慢:怎么检查?
    口腔测量用时快一些。朝简看着他说。
    陈仰说:没有温度计。
    朝简:我用手。
    陈仰看看少年散发着水汽的修长手指,又去看他没有情绪起伏的深黑眼眸,还能这么试体温?
    朝简面无表情:嗯。
    陈仰失笑:你不会驴你哥哥吧?
    朝简没跟陈仰笑, 他的眉头高耸,下颚线条绷着,很不耐烦的样子。
    陈仰也笑不出来了,他知道朝简不会驴他。
    朝简不是开玩笑的性格,他的感官异常敏感,非人类的特性十分明显,说能测量那就是真的能测出来。
    一股盲目又澎湃的信任席卷了陈仰,不等他再思考,他就控制不住的抬起头,脖子后仰,对着朝简张开了嘴。
    一根食指伸进来,一寸寸往里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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