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简的脑袋靠向陈仰,闭着眼,面容十分的人畜无害,像一张春日阳光下的山间油画。
    如果忽略掉他牵着陈仰衣角那两根手指的话。
    潘霖目瞪口呆,占有欲竟然还能表现的这么纯真,他又看牵衣角的那只手,心想,错了,大错特错。
    原来根本不是朝简压制陈仰,而是反着来的,陈仰才是能够决定朝简生死的那一方。
    陈仰在用自己饲养朝简的执念。
    腰部的淤青被一把捏住,潘霖疼得想躲,又害怕金主生气,他哆嗦着忍住了。
    郑之覃把黏在唇边的烟蒂拿下来,碾灭:宝宝,怎么一脸看婚礼现场的样子,要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潘霖:他往男人怀里一窝,覃哥,你真幽默风趣。
    郑之覃的胸膛轻震,呵呵了两声。
    潘霖被呵呵的窝不下去了,他坐正,腿合拢屈成九十度,以小学生的坐姿说:他们做什么都一起,拆不开的。
    那怎么办呢,郑之覃无奈的叹息,你老公馋得很。
    潘霖抖了抖唇,要不您馋的时候照一照镜子,看看脸上被拐杖砸的伤冷静一下?
    郑之覃把叠着的那条腿往潘霖那偏了偏。
    像是在说,这大腿你确定不抱?
    潘霖扣着裤子的手蜷缩了了起来,现实世界抱好金主大腿会跻身上流社会,而在任务世界抱大腿能提升活命的几率。
    覃哥,除了你说的这个事我做不到,其他的我都可以做,潘霖细细的抽泣,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
    郑之覃的目光温柔:你有什么?
    潘霖知道这是虚假的爱意,他还是有一秒的沉醉,一秒后就扑腾着上了岸:一张脸。
    全世界静了下来。
    潘霖把不对称的脸往郑之覃眼皮底下凑,他诚恳热切的说:覃哥,我现在年轻,再过几年,胶原蛋白没了,脸会凹陷下去,我会更丑的。
    郑之覃笑道:我就这么不挑食?只要是丑的我都能吃得下去?
    潘霖的腰再次被掐,他嘶嘶吸气。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就抓紧时间行动。郑之覃拿开手,体贴的帮潘霖理理头发,在他的斜眼上吻了吻就起身离开。
    潘霖把手伸到衣服里,小心翼翼的揉揉腰,郑之覃除了恋丑,还会在做的时候开着灯,盯住他所有丑陋畸形的地方,眼神变态又疯狂。
    潘霖的斜眼是郑之覃盯得最多的区域,其次是腰,他小时候在竹林玩的时候被大龄的孩子推倒了,碎碗片扎进他的腰左边,留下了一大块疤。
    他腰上的那道疤跟陈仰耳后的不一样,那是真的很丑,皮肤都是坑坑洼洼的。
    郑之覃最喜欢掐了。
    潘霖的舌尖掠者薄荷糖吸溜甜味,郑之覃是四年前突然开始恋丑的,会不会就是那时候进的任务世界。
    郑之覃恋丑的原因跟任务世界的经历有关?
    那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他有这样的性癖好
    潘霖很快就猜想不下去了,腰疼得他想哭,下一秒大厅里就响起了哭声,不是他发出来的,是乔桥。
    自从佳佳死后,乔桥就一直在压抑自己,现在终于爆发了,她仰着头张大嘴,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李正慌了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王浩跟余哥,小孙三人纷纷围过去,七嘴八舌的送上关心。
    乔桥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脸上都是眼泪,头发丝也糊了上去,可她那样却不会让人觉得丑,依旧我见犹怜。
    就连嘲讽过她是杀人犯的刘柳都扔了一包纸巾。
    潘霖冷漠的看着,看着看着就红了眼,小幅度的撇了撇嘴角。
    上天偏爱长得好看的人。
    .
    乔桥痛哭不止,动静挺大的,陈仰却一直没有醒,他在做梦。
    梦里的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很黑,他看不见一个人影,只听到风声,水声,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说的什么他听不清。
    陈仰的眼球在胡乱的转动,想要醒来,可他的意识不但没往上浮,反而还在不断下坠,他不知道自己扣住了朝简的手,攥得死紧。
    那个陈先生是不是梦魇潘霖犹豫着开口,他的话没说完就见朝简单手抱起陈仰,拎着他们的东西,一瘸一拐的朝着咖啡店走去。
    潘霖傻了,他的视线落在朝简拖行的左腿上面,咕噜吞了一口唾沫。
    这个人都这样了还要自己抱陈仰,不让其他人帮忙。
    潘霖愣神的功夫,瞧见哑巴跟上了朝简,他迟疑了一会,也轻手轻脚的去了咖啡店。
    走在前面的哑巴回头看了潘霖一眼,潘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付,就垂头看脚尖。
    好在哑巴只是看了看就继续走,潘霖松口气。
    潘霖进咖啡店的时候,陈仰还在梦魇,朝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而哑巴坐在他们斜对面,满脸担忧。
    潘霖的脚步停在门口,他无措的揉几下有点歪的小鼻子,里面的三人是旧相识,自己一个外人强行挤进去,会很尴尬。
    想到了什么,潘霖后退的身形一顿,他咬咬牙,厚着脸皮进店,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
    陈仰只睡了半小时左右,醒来却有种几个世纪过去的错觉,他迷糊着搓脸,骤然发现自己不在大厅。
    你怎么把我弄到咖啡店来了?陈仰拍拍闭目养神的朝简。
    大厅太吵。 朝简的唇微动。
    噢。陈仰抓了抓后脑勺,他竟然毫无知觉,这是睡得有多死?
    陈仰捞了背包放到腿上,拉拉链的动作一停,他好像做梦了,而且跟上次一样,又忘了梦到什么了。
    手捏着拉链,陈仰无意识的放空。
    一道清嗓子的声音让陈仰的眼神有了焦距,他这才发现店里不止自己,朝简,哑巴,还有一个人。
    潘霖一脸心事重重样,就差把陈先生,我有话想跟你说这行字写在脑门上面。
    陈仰对他招招手。
    潘霖咬着唇走近:陈先生,你能跟我单独聊聊吗?
    尾音落下的那一瞬,周遭犹如遭到寒流入侵。
    不单独也行,不是,不需要单独,就在这,就在这聊!潘霖急急忙忙颤着声喊。
    陈仰看他脸发白,身子还在抖,心想怎么吓成这样。
    潘霖提议单独聊纯粹是害怕朝简在场,自己不好发挥,他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谁知对方误会他要搞事情,平静的海平面骤起惊涛骇浪。
    好吓人,潘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深呼吸,眼观鼻鼻观心的说:是这样的,陈先生,我老公觉得你左耳后的那道疤很很好看。
    陈仰很平静。
    潘霖心头一惊,陈仰早就知道了?怎么知道的?郑之覃当面向他表达过想舔几口的意思?
    这走向不在潘霖的预料之中,他又擦汗,做深呼吸,直接进入主题:他说,只要我想办法让你跟你弟弟分开两分钟,就教我做任务的经验。
    陈仰听到这,基本就知道了潘霖的心思跟打算,他没立即回应,而是拉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一根火腿肠给浑身低气压的朝简。
    紧接着陈仰又找了个肉松面包给小哑巴,他刚扔过去,对方就扔了回来,仿佛是个烫手山芋。
    陈仰问潘霖要不要吃,潘霖连连摆手,开玩笑,哑巴都不接,他就更不敢了。
    你把这些告诉我,是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陈仰咬一口面包,声音有些模糊。
    潘霖偷偷看一眼陈仰,见他神态随和,不禁把乱跳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陈仰咬肉松吃,潘霖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做,是在表明立场。
    潘霖在搞不定的金主跟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老任务者之间选择了后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现在只想活过这个任务。
    目标还蛮明确的,也会看局势。
    这是我的第六个任务。陈仰对上潘霖缓缓睁大的眼睛,可我没什么能教你的。
    潘霖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空。
    我不是做老师的料,不会教人陈仰的话声莫名堵在了口中,他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面包,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
    他确实不会教人吧?潜意识里似乎是这么想的。
    陈仰不由得转头看向朝简,眼里透着几分浑然不觉的茫然。
    嗯。朝简只发出一个音。
    陈仰的茫然顷刻间烟消云散,他面对着表情惨淡的潘霖,慢慢的说:我的经验只能自己用,不知道怎么做总结,也不会归纳。
    不会教就不能乱来啊,会适得其反,影响新人的发展空间,陈仰在心里叹气。
    潘霖的腮帮子抽了抽,眼眶红了起来。
    陈仰不是在拿借口敷衍他,潘霖能看得出来,他懂得多却不知道怎么教人,这就跟上学的时候,有的学霸不会讲题是一个道理。
    潘霖能理解,但他还是不知所措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打扰了。潘霖弯了弯腰,用手臂擦着眼泪离开,哑巴对他晃晃便利贴本。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我总结的经验告诉你^_^】
    潘霖呆了呆,哭着笑起来:谢谢美女老师,谢谢!
    哑巴摸了摸脸上的雀斑,不好意思的啊了两声,她狡黠的对陈仰一笑,我有学生啦。
    陈仰竖起大拇指,给她鼓励。
    .
    郑之覃发觉陈仰对他的厌恶程度跟提防程度更上一层楼,便知道是他养的那小狗的功劳,他不得不换了个策略,让陈仰主动来找自己。
    陈仰在看见郑之覃无意掉出来的白卡以后,上钩了。
    那钩子太长,一下钩住了他,即便是朝简,也没能把他从钩子上拽下来。
    展厅里,陈仰看着郑之覃,余光落在门口的朝简身上,担心他情绪崩坏。
    就隔着这么点距离,有什么不放心的。郑之覃调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在养儿子,养的还是你自己生的。
    陈仰没有搭理,郑之覃答应跟他交流身份号相关的条件只有一个,不准朝简跟着。
    朝简不干,陈仰哄了半天,再三保证绝不让郑之覃碰,他就只是问几个问题,不会有其他事发生,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仰回想起来还是脑阔疼,他定了定神:你认识武玉吗?
    认识。郑之覃挑眉,阿景媳妇。
    陈仰的心跳快了起来,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认识武玉。
    原来武玉的对象叫阿景。
    听说他的身份号跟你一样都是四位数,做任务失败了。陈仰说。
    是啊,死了。郑之覃没有露出回忆之色,做任务的这几年,队友增增减减,各有各的结局,他看得很淡。
    郑之覃饶有兴致的看着陈仰:武玉是你什么人?邻居?
    她出事了。 陈仰答非所问。
    陈仰简短的说了武玉的失踪,郑之覃听完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点烟,他习惯性的推眼镜,没推到就按了按眉心。
    老老实实做任务就是,瞎折腾。郑之覃吸了几口烟,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仰探究的眼神在郑之覃脸上扫动。
    我脸上没字。郑之覃笑,等她回来,你自己问她。
    陈仰微怔,还能回来?
    郑之覃的语气有一点嘲弄:阿景爱她爱得连命都给她了,能不保佑她吗。
    陈仰不清楚武玉跟她对象最后一次合作是什么场景,他也没细问,不过从郑之覃的语态里看出一个信息,那次的任务他也在。
    那你认不认识文青?陈仰问道。
    郑之覃的面色有点怪:你认识的身份号靠前的老队友不少啊。
    陈仰心跳得更快,那就是认识了。他转而一想,这也不离奇,毕竟做的任务越多,合作过的队友就会越多。
    你说文青的身份号靠前
    那影帝也是四位数,0113,在我后面。郑之覃用聊天气的口吻说。
    陈仰听到文青的身份号,没有露出多少意外。
    海水浴场那时候,陈仰问文青,那是他的第几个任务,文青的回答是数不清。
    现在看来是真的,文青在现实世界跟任务世界来回跑了不知多少趟。
    陈仰啃着拇指指甲想,今天之前他只知道武玉对象阿景的身份号是四位数的,现在一下子多了两个。
    阿景,郑之覃,文青,他们三是同一批任务者。
    说起来,影帝这个称呼用在文青身上,当之无愧。
    .
    你问了这么多,我知无不言,郑之覃比陈仰高一截,低头看他时带着些压迫感,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也帮我解解惑?
    陈仰抬眼。
    郑之覃说:给我看看你的身份号。
    他设计用自己的个人信息吸引陈仰的注意,目的就是这个。至于舔两口,那只是顺带着的。
    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会问出这个问题的人。陈仰不慌不忙。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仰说:沿着自己脚下的指示箭头走,不管其他人和事。
    郑之覃瞳孔微缩。
    做任务以来,郑之覃的生活只发生了一个变化,就是审美变得畸形,其他的都跟以前没区别。
    郑之覃不像很多任务者,精神受伤没办法好好生活,他照常工作,有任务就做,做完出来继续上班,其他的都不管。他也不像个别任务者,费心去研究任务背景,找漏洞,试图反抗。
    被认识不到两天的人看穿了呢。
    郑之覃夹开烟,眯眼看陈仰: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的身份号了。
    陈仰两只手抄在口袋里,右手指间是他的白卡,他要说是七位数,傻子都不信,要不就说是五位数?
    这么没诚意。郑之覃笑了声,下一刻就没了笑意,他冷不丁的抛出一枚重磅炸弹,三位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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