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蓓看陈西双也要哭了,两人眼泪汪汪的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
    .
    陈仰记得王宽友的摊位离笪燕最近。
    笪燕摆摊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些人里面,没有谁比王宽友更了解。
    王宽友也许能提供笪燕触犯禁忌的线索。
    陈仰的心情有些沉重,王宽友是老人,第二次做任务了,遇到困境不会完全束手无策。
    希望他能活着。
    这个样子要不要啦?
    一摊贩拿着一块布料对着要走的村妇喊:要就给你便宜点,这大晚上的,咱也聊半天了,大妹子你说是不。
    那村妇也是个好脾气的:行,那你便宜点。
    做鞋用的,陈西双见老陈家的帅哥往那边打量就说,我奶奶以前会给我做棉布鞋,就用那种老布料,先拿面糊糊粘好几层,晒得硬邦邦的,再对着鞋号的样板剪布鞋穿着没味道,可舒服了。
    陈仰走了两步不由得回头:姜人,你喜欢哪种颜色?
    我吗?陈西双像个女孩子一样跑过去,指着告诉陈仰,这个,不不不,这个,哎呀,都喜欢。
    他犹豫了好一会,拿起其中一块说:最喜欢的话,还是这个颜色好了。
    陈仰把陈西双选的那块布拍下来。
    怎么啦?陈西双不明所以。
    陈仰看了看陈西双被灯笼的光晕笼罩的眉眼,想到姜人的那半张脸,心想把另外一半凑齐,那会是跟陈西双差不多的娇柔。
    或许有着雌雄难辨长相的两个人,心里某些地方是相似的。
    哪怕来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年代。
    陈仰把照片保存起来,想想干脆设置成屏保,说不定明天的关键时候,他们可以用这块布讨好那只厉鬼。
    .
    小襄走在队伍最后,她举着手机,一会看集市的照片,一会看集市,不知道在比对着什么。
    等等!
    小襄忽地叫住大家,转过手机说:是他吗?
    手机上是张照片,男性,穿一身邋里邋遢的衣裤,个子很矮,身材肥胖,中分头又油又塌,却有一张能用所有美好词语去形容的脸。
    配他极其的不和谐。
    就像是嫁接上去的。
    眼睑下也有颗痣,位置是一样的。陈仰把自己的手机举到小襄的手机旁边,让两张照片并排。
    小襄笃定道:是一个人。
    原来两半脸在一起的他长这样啊。陈西双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脸跟其他配件太不相融了吧。
    不对啊,姜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让小襄拍到了?
    小襄说:这是我在来的那天拍的,照片拍了很多,风景人物的都有,我一时没想起来。
    话音落下她又补充:人是活着的,不是鬼魂。
    陈西双的脑子晕了,他决定不捣乱的安静待着,等大佬的分析。
    是不是同一个?陈仰问搭档。
    朝简:是。
    陈仰望着照片里的人跟脸若有所思。
    旁边的王小蓓指着小襄手机上的照片,发出迟疑的声音:这个人
    怎么?
    我,我好像在我手机里也见到过。
    你也拍他了?
    不是,不是同一张,王小蓓慌里慌张的摸手机,嘴里语无伦次,我找给你们看,不是一个人,脸是一样的,双胞胎吗?怎么会这样
    不知脑补了什么,王小蓓手机都拿不稳了,半天都没解锁。
    最后还是陈西双捉住她抖动的爪子,帮她划的屏幕。
    王小蓓找到照片就把手机扔了出去,尖叫着躲到小襄身边,用力抱住她胳膊。
    陈仰及时接住王小蓓的手机,看到照片的时候他也差点没忍住的把手机丢掉。
    还真的是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
    双胞胎都做不到,犹如复制。
    王小蓓拍的照片里也是个男性,比小襄手机上的年轻很多。
    他们的头型不同,身体骨骼等部位全都不一样。
    这是两个人。
    但他们长着一样的脸。
    他们都是姜人。
    两个姜人。
    你们都记得照片是在哪拍的吧。陈仰把手机按掉还给王小蓓。
    去找他们,现在就去!
    第46章 赶集
    为了节省时间, 陈仰五人兵分两路。
    小襄去找她手机上的那个人,陈西双陪同,王小蓓则是跟陈仰朝简去另一边。
    找到人带去坟场汇合。
    王小蓓当时是和项甜甜, 笪燕, 小襄三人一块儿逛的, 她无意间拍到了那张照片。
    隔着一个水塘拍的。
    那个人只是在她镜头里一晃而过,爱拍照的她抓拍得很稳。
    然而身为拍照的人,王小蓓却是个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 晚上更是不知道哪是哪,她没办法当一个带路的人。
    陈仰根据照片上的背景判断目的地。
    整个村子的房屋并不密集, 这一块那一堆, 有些散,王小蓓照片里的人应该在村子后面,距离集市有段不短的距离。
    陈仰圈定好方位就出发了, 他走在中间,左右分别是朝简跟王小蓓,过田埂的时候,三人就不能并排走了。
    王小蓓既不想在最前面,也不想最后一个, 她想走中间, 那是最安全的位置。
    可是那拄拐少年一直跟陈仰一起,没分开过。
    她只是动个嘴,声音都没发出来,对方就像是听见了她心里的算盘声,冷森森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王小蓓不敢把这个请求说出来,她只能在第一个跟最后一个中间选, 没纠结就选了前者。
    最前面虽然比不上中间,却也还好,走在最后才是最危险的。
    陈仰中间,朝简最后。
    上半夜,月色稀薄,田埂窄窄长长的,泥巴干硬,空气里飘着浓郁的土腥气。
    走着走着。
    王小蓓的脚步慢了下来,脱口而出一句: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四个人的脚步声
    说着就下意识要把脖子往后扭。
    身后传来一道绷紧声线的低喊:别回头!
    王小蓓整个人猝然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捂紧嘴浑身打抖。
    往前走,继续走。陈仰的轻喘里带着恐惧。
    王小蓓短促的呜咽了几声,胡乱擦掉眼泪,颤颤巍巍的迈开脚步。
    落后几步的陈仰一张脸惨白,朝简后面还有一个,他没听到脚步声,他听的是走累了的嘟囔声。
    软软的,饱含一点孩子气。
    朝简没什么反应,拄拐声保持着沉稳的节奏。
    陈仰不敢回头。
    不多时,他们穿过两条田埂,绕过小水塘停在茅草屋前面。
    陈仰僵直的站着,朝简从后面上来,跟他并肩,拐杖往他那移了移,下一秒就被抓住了。
    王小蓓也想抓,她还没做出什么动作,寂静就被一声巨响打碎。
    嘭
    朝简用另一根拐杖朝木门挥去。
    茅草屋里没有动静。
    挥门声继续,一下两下三下
    屋顶茅草扑簌簌掉下来,小屋快要塌了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
    门里是黑的,没点灯,只有一点月光洒进去,落在开门的人身上,将他的轮廓显露出来了一点。
    又高又瘦。
    陈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那人用手挡住眼睛。
    你们找谁?
    陈仰关掉手电筒:找你的。
    那人在屋里静站片刻:我很少在村里走动了,不知三位找我有什么事。
    能进屋说吗?陈仰语气和善的问。
    不方便。那人刚说完,门就被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吹开了,哐一下砸到墙上。
    那人猛地从屋里跑出来:姜人?
    姜人是不是你,你回来了?
    他张望着,神情焦急而热切:姜人,你回来了吗?
    姜人姜人出来见见我啊
    电影里的人鬼情未了是凄美的,让人唏嘘的同情的,而真实发生的时候,只有瘆人。
    陈仰抓紧朝简的拐杖,王小蓓抓紧自己的手。
    门又动了动,那人停下喊声跑回去,很快屋里就多了一点光亮。
    陈仰亦步亦趋的跟着朝简进屋。
    王小蓓傻站在外面。
    姜苗。陈仰回头喊了声,王小蓓才慌忙跑进来。
    .
    茅草屋里没按电路,用的是煤油灯,那光透过灯罩跑出来,朦朦胧胧的。
    男人没去管进来的陈仰三人,他只顾着在屋里寻找着什么,眉目比照片上的还要让人惊艳。
    不是他的。
    这张脸跟小襄手机里那个肥胖油腻的人一样,只能通过体型骨骼跟脸以外的皮肤确定年龄层。
    一个中年,一个青壮年。
    陈仰细细打量男人,那是一张理应要被时光温柔对待的脸。
    姜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给别人?
    惩罚吗?
    男人不停寻找的视线徒然一滞,他直勾勾的望着屋里一处角落,轻声呢喃:姜人,你终于来见我了。
    陈仰不自觉的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男人的表情不是假的。
    陈仰靠近朝简,王小蓓直接靠着墙瘫在了地上。
    姜人,五年了,你为什么才来见我男人两只手抬起来,做出一个想拥抱却又害怕被拒绝的姿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男人两手捂脸,哽咽着说: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从来没说过要娶姜苗,我只想娶你,我没有骗过你啊
    我都想好了,这里的人融不下我们没关系,我们可以想办法征求两家人的同意,不管其他不相干的人,我们还可以离开村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有很多路可以走的,为什么你偏偏走上了一条死路,为什么啊姜人。
    当年我跟姜苗的亲事根本没定下来,是有人故意那么传的,我告诉过你的啊,她也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答应了会帮我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她,我承诺过你的你忘了吗,我只是去外地办事,我说过会赶在集市的最后一天晚上回来,为什么你没等我
    是不是我不在的那三天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啊,姜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深情跟宠溺:不要生气,不要哭,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姜人,你知道我那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你的,我的心里有多高兴吗。
    男人哑哑的笑起来:你和我长在一起,我每天都能看到你,每天都看,我不怕的啊,我怎么会怕我的姜人呢。
    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很想你。
    姜人,你抱抱我啊,抱抱我
    男人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可怜又痛苦的哀求着。
    陈仰起着鸡皮疙瘩拽朝简,得把这个人带去坟场跟小襄他们汇合。
    朝简:带不了了。
    不等陈仰询问,他就又道:走!
    陈仰的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替他做了行动,他一手抓着朝简,一手拖走王小蓓。
    门砰地在他们身后关上。
    紧接着,里面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
    王小蓓也跟着叫,叫完就用两只手交叠着捂嘴,眼泪哗哗的。
    陈仰没哭,可他身上的汗毛都站起来了,那小屋里弥漫出了一股可怕的鬼气跟血腥味,隐隐还混着啃食的声音,吓得他背起朝简就走。
    王小蓓急急忙忙追上他们。
    陈仰这段时间的锻炼在这一刻展现了出来,他背着朝简走路比小尹岛的时候要轻松,一直把对方背到离坟地不远才放下来。
    吓死我了。陈仰说出了逃跑路上的第一句话。
    王小蓓的台词被抢了,她蠕动了几下嘴唇:我有一种你比我还怕鬼的错觉。
    陈仰无言以对。
    缓缓。陈仰不管是哪就坐下来,拉了拉朝简的裤子。
    朝简丢给他一物。
    陈仰拿起来摸摸,又捏捏,是另一块金丝猴糖:我不是要吃这个。
    没有别的。朝简说。
    陈仰:不是,我不是要吃东西,我是想听你说说。
    没有想说的。朝简俯视他,你坐到了垃圾堆上。
    陈仰不想动,垃圾就垃圾吧。
    朝简悠悠来一句:是死人没烧完的衣服。
    陈仰当即就跳了起来。
    王小蓓又要发出高分贝的尖叫,拐杖打石头的声音让她嗓子一哽,强行将叫声咽了回去。
    大多女孩子的内心都要比男孩子柔软细腻,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小蓓的惊恐逐渐被感性压住,她忍不住的感叹。
    其实同性恋在我们这个年代都有人说,旧时代就更
    王小蓓急忙大声道:我不是说不好!
    我认为感情不应该用性别年龄职业来划分,不存在这个高贵,那个低贱,这个值得尊重,那个就该被歧视。
    她正色道:不管是异性恋爱,还是同性恋爱,那都是一样的,两个人,一段情,用缘分跟真心牵着
    性别无罪,是时代的观念造就了社会的风气,不是谁的错,都没有错,生不逢时,我相信未来某一天同性恋,同性婚姻不会再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类,另类,而是认可跟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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