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人呢?
    到目前为止,线索有姜人生过病,不喜欢被说像男人,杀过人。
    姜苗是妹妹,到了嫁人的年纪,在姜大眼里,她比姜人要受重视。
    陈仰看李叔的背影,他是老集村的两个姜大之一,另一个是断手卖馒头的。
    小襄跟陈西双被叫错名字,两人身上只是发生了奇怪的事。
    而李叔被叫错名字,反应却很大。
    那就是说,除了类似中邪,做噩梦,还会有更可怕的结果出现。
    按照次数来的吗,超过了就会死?
    还是说,被叫错多少次都不会死,但比死还要可怕
    陈仰对李叔大喊:姜大,也帮我送碗饭啊!
    那个中年人并没有搭理他。
    .
    陈仰以为自己不是村里人,所以对方不给他送,而当他跟其他人碰面,听王小蓓说姜大给她送了午饭时,他的表情就有些惊讶。
    很大一碗,饭菜压得很紧,生怕我吃不饱。王小蓓说,可我哪吃得完,太多了,真的,那些菜
    笪燕不等王小蓓说就来一句:也给我送了。
    陈仰看小襄,对方对他点了点头。
    陈仰眼神询问男同胞们,他们是一致的懵逼脸。
    送什么,送饭,什么饭?还给送饭?
    陈仰通过这现象得出一个结论,姜大只给姜苗送饭。
    不管姜人。
    偏心。
    后面的陈仰没直接说出来,大家都能顺着他的话想到那两点。
    王小蓓扶了扶黑框眼镜:姜大是父亲吧。
    关系出来了,一家三口,父亲,哥哥,妹妹。
    徐定义从兜里抓了什么吃的塞嘴里,嘎嘣嘎嘣的,很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普遍都是重男轻女,姜家怎么是相反的。
    陈西双瞟徐定义的兜,又看他说话时嘴里喷出来的碎渣渣,吃什么呢这么香。
    呵呵呵,你好意思来汇合啊。
    徐定义谄媚的笑:别这样,我是没办法,换成你们是我也会那么做的,谁想死呢你们说是不。
    陈西双哼哼:那不还是怪你,都说好了收起来不卖,你自己不长记性。
    我那生意好,一忙就给忘了。
    你造成的后果,我们要跟你一起承担,一句忘了就行了?
    陈西双仰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那一圈勒痕触目惊心:你看看我这,快断了,现在还疼着呢,我皮肤本来就嫩,这下好了。
    徐定义没皮没脸: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提了吧,再说,我不止是脖子被勒,膝盖还跪伤了呢,惩罚我也受了的,后面你们再发现什么线索,我一定谨记,绝对不会再犯错连累大家!
    他做保证的时候,嘴里也没停过。
    王宽友不做评价:说正事吧。
    孩子就是手心手背上的肉,都一样,不该重哪边轻哪边。
    张广荣四十多了还单着,没孩子没媳妇,家庭成长环境让他有感而发,他冷冷道:一碗水端不平。
    徐定义又抓点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插话:所以说,还是独生子女好啊,没人争没人抢,爸妈也不会把两个孩子拿来比较,那种事,有心无心的,都是伤害。
    王宽友捏鼻梁:越扯越远了。
    我觉得没扯远,反而离真相越来越近。徐定义用一种诙谐的语气说,你们在家里受过白眼吗。
    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一样会挨骂,在家里喘口气都有罪,这就是多余的那一个。
    大中午的,陈仰全身有点发毛,从进任务世界到现在,姜家那三人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却一直存在。
    他们都是。
    现有的信息让姜人的形象渐渐丰满了起来。
    别人要他让着妹妹,前因可能是他让久了,不想再让,姜大爱护姜苗,不喜欢他。
    陈仰猜想,这是姜人的咒怨。
    只是有一点他不懂,咒怨围绕着三天的摆摊卖东西,1500的盈利。
    姜人想姜家赚钱?为什么?
    .
    陈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搭档听:你看呢?
    朝简:嗯。
    这是认同了他的思维走向。
    陈仰还想再听点,朝简先他一步道:饿了,找东西吃去。
    我们去吃午饭,你们吃过的可以在集市上打听打听。陈仰说完拉着朝简离开。
    陈西双也想跟着,但他的求生欲没让他迈开脚,他见徐定义又掏兜,手上嘴上都是油:你吧唧吧唧吃的什么?
    徐定义看他没那么生气了,就讨好的摊手:这个。
    面粉做的小黄条,一根根的,上面混着小芝麻。
    正要走的王小蓓眼一亮:金果棒啊。
    对对。徐定义又抓出来一把。
    陈西双噫了声:油炸的东西,你直接就放兜里,多脏啊。
    我自己吃的,有什么脏的。
    徐定义油乎乎的胖手往后伸,拍拍自己后面的背包:我包里还有,你们要吃吗?
    陈西双还是嫌,这么油,跟他的健康饮食道不同。
    王小蓓也不是很想吃,眼睛却没挪开。
    徐定义从背包里拿出一大袋金果棒,又找了个方便袋,准备倒一点给王小蓓。
    结果倒多了,他就不想给,想自己再倒回去一些,或者干脆就把大份的留下来,让王小蓓拿走小份的。
    笪燕以前被胖子骚扰过,她最讨厌长得胖的异性,这会看徐定义磨磨蹭蹭,再想到他昨晚提出待在一起的猥琐心思,顿时就鄙夷道:你是男的,不会让着点?
    徐定义被大美女这样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然后他就让了,王小蓓拿走了大袋的。
    .
    中午比昨天的温度高很多,有些晒,集市上的大多摊子前都空着,人不知道上哪歇着去了。
    陈仰跟朝简坐在路边吃肉馍。
    没蹲一会陈仰就瘫着了,他望望自己跟朝简的摊位,小口吃馍,吃一口就喝点水。
    这是陈仰跑回村倒了拿过来的,一大瓷缸子的水,喝着味道泛甜。
    陈仰看瓷缸子上面的喜字,左右伴着龙凤,还有两朵杜鹃,他们睡觉的枕头巾上也是这个。
    馍里有花椒。陈仰吐到地上。
    朝简也吃到了,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塞卤肉的时候带进来的。
    陈仰满嘴都是涩麻味:我对它有阴影。
    种子,林月,一大滩,混着拉丝的粘液他不行了。
    朝简看陈仰一脸吃到屎的表情,他嘴里的肉馍都有点咽不下去:收起你那个表情。
    收不起来。陈仰喝几口水冲淡嗓子里的味道,我去溜溜,一会就回来,这里能观察我们的摊位,还不会被太阳照到,你别换地了,在这等我。
    朝简拿拐杖敲陈仰小腿,稀松平常道:把你那半个馍给我。
    陈仰很自然的给他了。
    走了会,陈仰的心里才泛上来了那么点别扭,原先只有妹妹会吃他吃剩的东西,现在多了一个。
    位置对换的话,他发现自己也能吃得下去。
    搭档都会这样吗?
    陈仰一晒,没有参考的对象,以后遇到别的搭档再问问。
    这都无所谓,不想了,关键是任务相关。
    .
    陈仰路过李平那儿,被他叫住问赚了多少。
    不等陈仰说个数字,李平就自问自答:肯定比我多。
    陈仰看出他的挫败:鱼不好卖吗?
    李平捞着自己的大金链啃:这种野生鲫鱼,有筷子长,怎么也该十块钱一条。
    才5块钱,卖的太便宜了,我要怎么卖?
    接着又说陈仰:像你,卖的东西单价没超过4块的,基本都是两三块,可是种类多,这个卖的不好,还有其他的能卖,我就只有鱼。
    陈仰说:也有只卖一种的,卖的比我好。
    李平不说话了。
    陈仰看塑料桶里的乌黑鱼头,扎得挺密,都很精神,没有一只翻肚子的。
    集市有别家卖鱼的,卖的都很不错,你去取取经?
    李平没有理会,听不进去陈仰的建议。
    陈仰也不多费口舌,他掉头走的时候,背后响起声音。
    昨天我没退那个人钱,后来就没什么人来了,起初我没多想,指着今天多吆喝吆喝,没想到今天还是没人,从我这走过去的都不停,当我不存在一样。
    陈仰的呼吸一紧,蝴蝶效应吗?
    二十五个摊位分别是姜家三人,各自做生意,谁败坏了姜家的名声,谁的摊位就不会再有人关顾。
    这规则真的是
    李平眼神空洞:现在死了一个,还剩二十四个人,1500的总数额,人均收入从60增到了62.5。
    还有一天半,要是想办法多卖卖是可以的,但是不会有人来我这了。
    陈仰说:任务世界变数大,不到最后一刻,都有可能会出现转机。
    会有吗?
    李平失神的一下勾住了金链子,脖子上的伤口被刮到,疼得他谩骂起来,精气神却好了很多。
    .
    陈仰看李平离开摊位,扬声问他去哪。
    走走。李平摆了下手。
    陈仰收回视线去旁边卖小牛的大哥那:你这是黄牛还是水牛啊?
    大哥是外地的,戴顶草帽:都有。
    陈仰问怎么分辨。
    看牛角,短的是黄牛,长的是水牛。大哥热情的露出一口黄牙,看毛的颜色也行。
    陈仰心想,是个能聊的,他挨个看那几头小牛,又去看后面卧在地上的那一头老牛。
    大哥突然很焦急的喊了一嗓子:姜人!你别靠太近!牛见不得红衣服!
    陈仰僵住,他穿的衣服是灰色的。
    快躲开!
    大哥跑过来把他拉到一边,挥着绳子制止骚动的老牛。
    陈仰看看自己这一身,再去看要冲上来的老牛,咕噜吞了口唾沫。
    大哥是色盲吧。
    而且,牛也不是见不了红色,换一块别的颜色的布在它面前抖,它照样会顶上来。
    老牛对他有这么大的反应,跟他的衣服颜色没关系,那就是说
    陈仰这么想着,嘴巴就不受控制的开合,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细细柔柔的。
    我只是在走路,没有招惹你啊。
    为什么都欺负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姜苗
    去死吧
    去死!
    .
    陈仰在把一块石头大力砸向老牛之后,意识回到了他自己手里,他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煞白的脸上都是虚汗。
    之前还想被附身是什么感觉,祈祷千万不要遇上,刚才猝不及防就体会到了。
    不想回忆。
    那老牛的眼睛被砸出血了,卖牛的大哥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绳子拴好,手一直在抖。
    陈仰的手也在抖,姜人当年在集市被牛冲过。
    也拿石头砸了它。
    同一头牛吗?
    牛的寿命好像是2,30年。
    头顶忽然传来声音,低低冷冷的:说的一会回来,这都多久了?
    陈仰抓住拐杖爬起来。
    我被附身了。他心有余悸的对少年说。
    朝简皱了皱眉。
    陈仰等了等,没等到其他反应,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位不怕鬼,不怕人,没有怕的。
    不对,这位怕做噩梦,上次似乎还吓哭了。
    .
    陈仰一路捉着朝简的拐杖:你知道校园欺凌吗?
    一个学生被欺负,围观看热闹的拍照的,比动手的还要怎么说呢,我形容不出来,我一直在想,这么大范围的咒怨,背后究竟发生过什么。
    朝简说:那些碎片段已经拼出了一个角,你心里有数,别明知故问了。
    陈仰摸摸鼻子:我只是想跟你讨论讨论。
    朝简停住,侧头看他一眼,面色漠然:讨论欺凌?社会性的问题,你回去自己上网看。
    陈仰:
    他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曾经也有被
    没问完就清醒过来,不可能,这位怎么可能会遭遇那些事。
    很荒谬的问题,脑子抽了。
    陈仰观察朝简,对方似乎没有听见那几个字,也不清楚他要问什么。
    我们去找徐找姜人,我有事要问他。
    陈仰不久前才被附身,神经还有点脆弱,需要搭档的陪同,他指给对方看:就在前面,问完就回去了。
    朝简把拐杖从他手里抽出来。
    陈仰再次握住。
    朝简再抽。
    两人你来我往的持续了三五下,以陈仰的胜利收尾。
    .
    徐定义在摊子前擦手,油光光的,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想晚上收摊回去问村长有没有肥皂。
    陈仰过来时,徐定义以为他又送来了线索,赶忙站起来。
    怎么了你说。
    你上午没卖粪箕
    徐定义很不满的打断:干嘛啊,我不是都说了不要提了嘛,歉我也道过了,还提这个就没意思了是不。
    陈仰说:我是想问你,在那之后你有没有卖出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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