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接。
    陈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了妹妹抽屉里的纸板,他凭着记忆,手指灵活的快速折了几个。
    小孩空洞的眼眶对着他手里的纸板。
    陈仰克制着恐惧看小孩,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的。
    这是缺玩具了吗?
    陈仰又折了好几个,堆成罗汉放到报摊上面:我是明天晚上的车。
    他在小孩把血淋淋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趁机说:我能上车走吗,可不可以帮我问问你的家长?
    小孩突然对他张嘴,里面全是尸虫。
    .
    陈仰窒息了。
    那一丁点强行攒住的勇气一下泄空。
    但他又不敢露出恶心的表情,就僵着脸,手缩到袖子里死死掐住,强迫自己幻想小孩有皮是什么模样。
    鼻子眼睛嘴吧都是血糊糊的,比例看起来很好,有皮应该很可爱。
    四五岁
    妹妹那个年纪就很有想法,她怎么都不肯留长发穿花裙子,非要学他,剪一样的短头发,穿一样的衣服。
    有段时间他还羡慕别人家的妹妹,洋娃娃一样,就他家的是个假小子。
    陈仰的眼里不知不觉的涌出几分笑意。
    小孩把尸虫蠕动的嘴闭上,歪着头看了陈仰一会。
    拿走了纸板。
    陈仰回过神来:五角星喜欢吗,不喜欢还有千纸鹤,东南西北,青蛙,飞机,船,枪,我会折的东西多。
    血肉模糊的身影消失了。
    陈仰失望的要回头跟朝简说点什么,那小鬼魂又出现了。
    这次他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铺一块纸板。
    手拿着辆玩具车,推着它跑到纸板前面。
    没有压过去,也没把纸板拿开。
    而是绕着走。
    玩具车绕着纸板跑,不停的绕,不停的绕。
    .
    陈仰坐在餐厅外的桌前,脑子里还是那个画面。
    肯定是提示。
    不是这一轮的破解法,是整个任务的大规则。
    绕着走绕着走
    陈仰弯下腰,下巴抵着桌面,嘴里碎碎念。
    想不出来。
    那鬼小孩是要帮他的。
    陈仰回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玩具车停在他身后,小孩说他挡到路了,车过不去。
    朝简把他捞开了。
    要是不捞开,那车会不会也绕着走。
    陈仰记得第二次是一辆玩具车开在前面,一辆开在后面。
    小孩把两辆车并排,放到一起,反复念着挨着走,要挨着。
    那是他们遗漏的信息。
    陈仰那会把注意力都放在这句话上面了,眼睛看的玩具车,想的那对兄妹,没观察别的。
    现在往回想,挪到其他方面。
    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车是并排的,挨着走的没错。
    小孩的提醒也是对的。
    但是那两辆玩具车当时没开出去,只是在原地绕圈圈。
    跟刚才绕纸板走一样。
    圈圈
    陈仰的脑门对着桌子磕了下去。
    大学毕业三年多,距离高考那就更遥远了,解题的灵敏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
    头骨本来就要碎了,还磕。
    耳边的声音让陈仰有种条件反射的脑髓被吸感,他凝固了片刻,把脸歪向少年那边:我问你啊,什么情况下要绕着走?
    朝简吃着冰淇淋:直走不行。
    陈仰说:那绕着走,岂不是走不出去,一直在原地打转?
    朝简挖冰淇淋的动作微微一滞,侧目看过去。
    陈仰没注意少年的目光,他被埋在自己的毛线团世界里:对应规则呢?预示什么?
    朝简抿掉一口冰淇淋:难说,最浅显的是换个思路。
    陈仰百思不得其解,任务不就是准点上车,想办法上车。
    这还能怎么换?
    向东大摇大摆的过来,带着一身咖喱饭味:冰淇淋哪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眼大无神。陈仰指一个方向。
    向东得瑟的勾唇:我眼睛是大,遗传的我妈,我们家就没眼睛小的,基因好。
    听到陈仰说什么圈圈,他挑挑眉:你想吃甜甜圈?早说啊,我来的时候看到过,有巧克力的也有原味的。
    陈仰:
    吃你的冰淇淋去。
    我就问问。向东嗤笑,大男的吃什么冰淇淋,越吃越娘。
    朝简把冰淇淋碗往前一推,手捞起拐杖,不说话,直接就挥了过去。
    .
    文青听着向东吃痛的叫骂声,老远就迈着欢快的步法赶上直播:狗改不了吃屎现场版。
    然后就被向东给踢了。
    陈仰见怪不怪,这一幕就是个循环。
    他说你是屎,你不给几下?向东踢完还想让文青也尝尝拐杖,使绊子的故意对朝简说。
    文青拍打拍打裤子上的鞋印:我就是一时嘴快,那句话的重点是狗。
    向东目瞪口呆:你是叫文青,字,孙子?
    文青:
    陈仰抽着嘴看他们斗,扭脸跟少年耳语:我至今不懂你是怎么靠一条腿,一双拐制服向东那疯狗的。
    很容易懂。
    朝简转一下拐杖:要解惑?
    陈仰立刻坚定的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好奇,就是随口问问。
    朝简抬手,陈仰下意识往旁边躲,还用手挡,脚都防御性的抬了起来对着他。
    场面有种搞笑的亲近感。
    躲什么?不打你。
    朝简垂眸看陈仰几瞬,从纸巾盒里拽了张纸巾,擦嘴,换一张,擦左手,又换一张,擦右手。
    从指骨到指尖,手心手背,擦的细致又优雅。
    陈仰入神的看了一会:你也有洁癖?
    看情况。朝简说
    陈仰小声问:那你现在擦手擦这么仔细是?
    朝简清理着本就干净整齐的指甲:我的医生告诉我,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有助于控制自己。
    陈仰不太懂,但这位是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病情相关,他慎重的往下说:你心情不好?
    朝简发出一个鼻音,似是笑了下:很好。
    陈仰更不懂了。
    不是不好的情绪需要控制,好的情绪也需要。
    朝简看一眼陈仰,语调不快不慢,平缓沙哑: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失控。
    陈仰对上少年那双眼,深黑的,平静的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掀起暴雨骇浪。
    那你离不开药物了?陈仰试探的说。
    朝简不再开口。
    .
    陈仰把心思从搭档的病因病情上转移:文青,冯老下来了吗?
    没看到。
    文青把跑上去的发带往下拉拉:我准备找他去,等我找到了通知你们。
    陈仰看手机,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下午班的上班时间。
    画家呢?
    还是文青回答的,他好像有八双眼,谁谁都知道:没找到一次性手套,很不快乐,估计在某个角落画圈圈叉叉。
    向东,你去找画家,文青,你去把冯老带下来,我们就在这聊。
    陈仰对不远处的哑巴跟孙一行招手:要尽快。
    .
    三分钟后,向东把画家叫了过来。
    又十分钟,冯老才在文青的逼迫下出现,外表看没两样,比之前还要平和。
    不慌也不忙。
    在外面时间是金钱,在这里时间是生命。
    文青唉声叹气:冯老,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还不给我们看报纸!
    冯老坐在几人的边上,苍老的身子一窝,老脸祥和安宁。
    要是有太阳,有农家小院,就是安享晚年的完美诠释。
    陈仰对这副景象有阴影,会让他想到小尹岛的岁月静好跟之后的惊悚。
    我们来捋一捋。
    陈仰率先开口:三样物品的顺序是,报纸,娃娃,尸体,这次的规则时间在执勤表上,指明了。
    只不过,三班对应的物品,没有按照顺序来。
    娃娃是上午班,现在的下午班是冯老跟画家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陈仰的话就说到了这里。
    气氛一时陷入微妙的寂静里面。
    大家是最后两班车的,留到现在压力很大,精神末梢也绷了太长时间,说断就断,岌岌可危,状态都是直线下降的。
    下午班中午十二点就开始了,还差十分钟,一个小时就过去了,那就只剩下五个小时。
    要是同时找两个规则,再费心去破解,一切都要在五个小时内完成,太难了,他们没有那个信心。
    把人力分散的话,很有可能两个都不成功。
    这是小朋友都懂的道理。
    所以在不确定下午班是冯老还是画家的情况下,最正确,最理性的方法是,二选一。
    用蒙的。
    如果选的那个人正好就是下午班的,大家也在时间内帮他找到了规则破解,晚上就能帮另一个找。
    可如果选的那个人不是下午班,是晚上的,没被选的那个才是下午班,那他就
    .
    冯老帮大家做选择:不用管我这个老人家了,找画家的吧。
    老头,你没事吧?文青盖住桌上旋转的硬币,学习雷锋好榜样?
    冯老把眼一闭,一副要午睡的样子。
    还是说,老头,你其实早就找到了自己的规则,也破解了?文青眯眯眼。
    冯老不搭理。
    文青来了脾气,哼道:我不管了,爱咋咋地吧。
    向东受不了的把眉头夹紧:你是他儿子吗,看你这德行,还撒娇。
    文青:
    孙一行跟哑巴都在发呆。
    陈仰在看执勤表,筷子头在早中晚班上来回划动。
    怎么才能确定谁是下午班?陈仰轻声喊少年的名字,朝简,你帮我想想。
    朝简拿过执勤表。
    陈仰凑头:早班是李志,中班是
    姓名不重要,误导的信息,目的是混淆我们,不需要关注。朝简把执勤表翻过来,空的,他又翻回去。
    登记本在车站里。朝简说。
    陈仰说:要去找吗?
    也是误导。朝简把执勤表放下来,阖起眼不语。
    少年少有的这么认真,陈仰没打扰他,并且让文青跟向东把嘴上的开关关上。
    .
    陈仰昏昏入睡的时候,听见一道声音:冯老是下午班。
    朝简说:画家是夜班。
    其他人都把视线集中过来,陈仰也立马清醒了。
    原因呢?
    朝简撕奶片吃:火车站里应该是全天执勤,二十四小时。
    几人很快就明白了,也都看向了桌上的执勤表。
    这上面是三班,三六十八,还差一个六小时,是零点以后。
    需要一个人顶上。
    老李的尸体对应的是画家,执勤表,制服,也能连上。
    夜班是晚上六点到零点。
    画家要在零点前找到一套执勤人员的制服穿上,接替零点那班,通宵值班到早上六点,把二十四小时补全。
    .
    这下不用二选一了。
    车站我是跑得最熟的,没见到什么制服,当然,既然要找,说明一定在某个地方。
    文青说:画家的不急,先管老头。
    老头,报纸呢,拿出来吧,再扭捏就不知好歹了。
    冯老闭着的松垮眼帘动了动。
    他第一个任务是靠这份报纸活下来的,他把它当幸运物,随身携带,为的就是进任务世界的时候不会落下。
    这次莫名不见了,冯老有很不好的预感。
    结果真这样。
    报纸从安检机里出来的那一刻,冯老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几版报纸的新闻冯老都能倒背了,多出来的内容他一翻就能发现。
    任务也一看便知,不可能完成。
    .
    冯老说:报纸很普通,只是多了一个故事。
    文青眼里爆发出感兴趣的光芒:什么故事,你给我们看看就是,搞不搞得定后面再说。
    你们年轻人就是好奇心过剩,看吧看吧。
    冯老把因为规则,从幸运物变成索命鬼的报纸从怀里拿出来,没有揉的皱巴巴的,依然折叠成四方块,上面还有他的体温。
    报纸在大家眼前摊开,翻到第三版。
    多出来的区域标粗了,是个不适合儿童读的儿童故事。
    《小明玩游戏》
    小明很喜欢玩游戏,有一天,他邀请了四个小伙伴来家里玩。
    五人玩小兔子找胡萝卜的游戏。
    四个邻居石头剪刀布,输的那个把眼睛捂上当小兔子,由小明挨个指着问小兔子,他是不是胡萝卜。
    小兔子说不是,小明就指下一个,小兔子说是就拿开手,猜自己选中的胡萝卜是哪一个。
    四个小伙伴都不好好玩,各种作弊,有的在捂眼的时候偷偷张开手缝,有的还提醒小兔子自己就是胡萝卜。
    小明很生气,把他们都赶走了。
    第二天小明又找他们玩那个游戏,他们还是作弊,小明把他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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