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你能跟我们详细讲下这个陈翀么?”看着陈翰和周叔诧异的眼神,我慌忙解释,“我们好结合当时的情况帮你分析下是不是他找人撞得你。”
    周叔刚想制止,陈翰已经开始痛斥陈翀的桩桩罪行了。
    据陈翰说,这位陈翀是他妈妈去世的那一年,被他爸爸陈鹏带回家的。那时陈翰刚刚十六岁,陈翀十五岁。陈翰正式叛逆的年龄,又刚刚失去了母亲,哪里忍得了家中多出一分子,于是大闹一场,连带着全家鸡犬不宁。不到一年,陈鹏只能无奈地把陈翀送出了国,四年后陈翀再次归来,直接进了公司,伴随着二公子的身份平步青云,直到现在当了副总,成了陈鹏的左右手,反倒是陈翰一直被他爸不重视,浑浑噩噩到了三十,还一事无成。
    陈翰越说越气氛,而周叔却无情地补充道:“明明是少爷您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竟给老爷惹事,惹老爷生气。”
    陈翰生气地瞪了周叔一眼还想解释,又没想出新词儿,只能气呼呼的用鼻子哼气。陈翰气陈鹏在自己妈妈怀孕的时候出轨,还气他居然敢把私生子带回家,可没想到陈翀竟然一直充当着小绵羊的角色,任陈翰欺负自己,却从不反抗,结果被陈鹏看见了几次,实在拿两个儿子没办法,就干脆在外面又给陈翀置办了新宅子。所以相当于陈翰用自己的脑残给弟弟添了新资产……
    “老爷是为了督促您进步,二少爷也没有那么……”
    “周叔,你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在你们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在我这儿竟露狐狸尾巴。”
    这一句话能冒出这么多动物,也确实惊到我了。敬十年还想再问什么,我拿起他的手表,佯装看了眼道:“十年,你上班要迟到了。”
    十年诧异地看着我,我朝陈翰告别,“那个我俩先走了,陈翰,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罢,我便拉着他走出了病房。
    “姐?”
    “知道你还有话想问,但是一次问这么多,周叔会疑心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周叔虽然是站在陈翰的立场上,但是似乎并不想让外人知道陈氏的秘辛。
    敬十年同志,终于恋恋不舍地被我牵着走了,边走还边气鼓鼓道:“姐,你挺喜欢这名字不是?现在都不喊别的了。十年十年的……我当时万一不小心说出个敬二十,怎么办?”
    我径直拉着他上了公车,心里却是挺喜欢十年这名儿,叫着叫着都想唱起来。
    “说吧,你怎么看?”我找了人少的最后一排坐下,才开始问。
    “几乎所有豪门都上演过一出的狗血剧情。”
    “陈翰这个人呢?”
    “胸无城府,跟他表现出来的一样。”
    我俩的意见出奇一致。
    “那陈翀呢?”
    “好巧不巧,竟能被陈鹏撞见几次?陈翰对他评价倒挺准确。”
    意见再次一致。
    “只是……”
    “只是你觉得现在陈翀还没犯那些事,这时候复仇名不正,言不顺?”十年语气有些微妙。
    “对,如果那新耀老总的死真跟他有关,你顶多算为民除害,所以我持保留意见。”
    正说着,到站了。
    他看着外面的工院的站牌一脸诧异:“姐,你拉我来工院干啥?”
    “下车。快点!一会儿售票大姐骂人了!”
    十年一路失魂落魄地被我托着走,我懒得跟他多说,向人打听了材料学院的地址直奔过去。
    敬十年同学这一路,虽然脚步没有什么变化,但手心全是汗。
    朝人打听了才知道,敬老师刚下课。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不远处的敬连凯带着那副眼镜,板着脸,正在训斥一个学生。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竟然跟我以前训学生的话一模一样,不得不自我检讨,二十年了老师们苦口婆心的话真是没用一点进步……
    “诶,敬老师,这不是吕娇娇么,怎么回事?”
    自打这位女老师出来后,敬十年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游移。
    “怎么,看这老师太漂亮了?”我手指戳了戳敬十年,他才回过神来。
    “不是,她好像……好像是……”
    那被罚站的女生高呼一声打断了敬十年:“苗老师救我!”
    “真是苗阿姨……”
    那位苗老师朝吕娇娇使了个眼色,吕娇娇便一溜烟跑没影了。敬连凯本来要吼,却被苗老师的话岔开了:“敬老师,那个课题怎么样了,批下来了没?能开始实验了么?”
    敬连凯摇摇头道:“苗老师,你也是想的太简单,起码半年才能批下来,批下来还得走学校的程序才能立项。立项后进入实验阶段最快也一年后了!”
    “那黄花菜都凉了!别人早就研究出来了,还要我们干什么!”
    “你别急,这事急不来,而且我觉得除了咱俩,别人也琢磨不出来这个。对了,晓雯让你晚上上家吃饭。”
    苗老师本来愁容满面的脸一瞬间舒展:“行,还真馋晓雯的手擀面。”
    本来想再趴着墙根听会儿的我跟凯文,愿望没得逞,被敬连凯发现了。远远朝我们挥着手道:“十年,来找我跟晓雯吗?”
    我点点头,却见敬十年僵在原地,要说紧张,这紧张了一路也该调整好了,我晃晃他的衣袖。却见他依然绷直地目视前方。
    我尴尬地朝敬连凯笑了笑:“敬老师,我带十年找你们玩……”
    玩字只说了一半,就骤然明白了十年紧张的原因,远处走来的那个人,虽然年轻了很多,背也直很多,可脸上透着那种阴郁之气,依然让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二十年前的陈翀……和陈翰略有相似的轮廓,却没有陈翰眉宇间的英气,眉眼间透着阴霾,即使算普通意义上的帅气,却也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尤其是他这笑盈盈的样子,让我直觉不适合他整个人的气质。
    “蝴蝶效应……”
    十年在我耳边小声说着,虽然不懂跟蝴蝶效应有什么关系,但我们还是在听见敬连凯问要不要晚上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应了下来。
    只见陈翀面带笑容地朝敬连凯走去说道:“敬老师您还在太好了,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别这么客气,陈翀同学,咱俩年龄差不多,我看资料你比我还大一些,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十年,你俩等我会儿啊。”敬连凯冷冰冰的脸语气倒是很热情,看起来是真心欢迎我们。
    “敬老师,您昨天在课上说的纳米技术真的存在吗?”
    “当然,我们国家已经有了。”
    “那您说的纳米材料的存贮功能这些也是可以实现的吗?”
    “我相信用不到一年,我们就可以证明这些了。包括我和苗老师现在研究的课题也是这个方向。”
    十年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确实我也有预感,敬连凯似乎无意中,给了陈翀一个犯罪的方向。
    “陈翀,今天你师母下厨,要不要上我家吃饭去?”
    陈翀脸上笑得灿烂,只是眼底的阴谋气息不知是我们的偏见还是他与生俱来的,只听他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晚上还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情,谢谢老师,下次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你们。”
    晚上的一顿饭其乐融融,我更加明白了为什么敬连凯会等楼晓雯十年、二十年却没有一丝退缩,也明白了为什么凯文,这位眼前的敬十年,从小受那么多波折,却仍然心底留着那些美好,为什么他拒所有人千里之外,却心底仍对爱的人怀抱万分亲切。我看着这一家,想象着他们曾经在一起吃饭的样子,应该更加温馨吧。
    “对了,苗苗,课题目前还有个问题,被省科院卡着……”敬连凯说着,被楼晓雯胳膊撞了一下,筷子都撞掉了。
    虽然被这么明显的制止了,但敬连凯还是死板地说道:“省科院觉得我们课题组成员分工有些不合理……”
    “是不是董伟良太靠前了?”见敬连凯点点头,苗苗接着说道,“晓雯你也是,非让董伟良名字排第三,杨博士,李教授,哪个不比他有资格排前面,怪不得一直批不了!你俩别顾忌我,我跟她八字还没一撇呢。”
    “得了,人家追你那么长时间,天天请你跳舞,我看你对他也挺有意思的,怎么就没一撇了?”楼晓雯道。
    “他……他也没跟我说什么……都没明说……”
    “呵,那还不够明显呀?”
    听着他们闺蜜间的话语,本来应该怀着一颗八卦的心,好奇又兴奋。可是知道了故事结局的我,却情不自禁说了句:“找对象么,还是多考察下好。”
    见众人奇怪地看着我,我只得尴尬笑笑遮掩过去:“经验之谈,就是觉得没说明的话,还是多考察考察好。哈哈哈……”
    “看来是有故事的人。”
    大家调笑着,无比和睦美好的一顿饭。
    我看了眼旁边陪笑的敬十年,他的眼神却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明天要再去趟医院,必须向陈翰收点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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