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玑就像是猫逗老鼠似的。她让苏妙音接近她自己的乐音,但是下一瞬间,手下魔音骤然一变,又将苏妙音的节奏给打乱,气得她面色红红白白,丰满的胸脯上下剧烈起伏。
    怎么可能?她是御音门的弟子,是正统的音修,她还有筑基十层的修为,为什么反而被练气期的天玑所控制?苏妙音的心已经乱了,手指下流泻的乐音已然崩溃不成乐章。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识海已经被天玑的琴声给拨乱。
    再看温云那边,他对苏妙音的细微变化体会的最深刻。他练的剑招就是需要音修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他没有想到苏妙音会在重要关头,显然混乱中。与云时过了数十招,他察觉到自己的虎口有些发麻了,长剑被巨力震得险些脱手。他的境界和修为压制,在云时跟前根本不起作用,她的剑招每一招都像是一样的,但是剑中的威力却是骤然上升,这样下去,他恐怕压不住!温云的面色有些发白了,他没想到一个筑基期弟子会有这样的本事。他往后倒飞几步,扭头看着苏妙音,暴喝一声道:妙音,你在做什么!
    苏妙音被温云的一喝给惊醒,但是她的面上满是苦涩。识海中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显然是在提醒她,如果再不收手,她的识海将崩溃至无法收拾。一个修仙者的识海如果崩溃了,那就是个废人了。在沧溟大陆,修复识海损伤的药物都屈指可数!她的眸中泛着眼泪,恨恨地望了天玑一眼,又对温云投去愧疚的眼神,便收起了她的妙音箜篌。她的身子一软,还好周边的人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了起来。
    温兄,我来助你!谢显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虽然比不上云时那般进步神速,但是在师门的栽培下,也有了筑基四层的修为。他不会去对付云时,只是将视线锁定了在抚琴的天玑。以这两师姐妹的感情,如果自己对天玑动手,云时那边一定会回身相救,到时候温云那边就会有机会!主意既定,谢显的眸中掠过了一抹凶色。
    天玑察觉到了一抹锁定自己的杀机,她朝着谢显那边轻轻地瞥了一眼。
    谢显对上了她的视线,如遭雷击似的,整个人怔愣当场。脖子上凉飕飕的,像是一阵阴风吹过。但是很快的,谢显就回过神来了,他的脸上掠过一抹恼怒之色,提着剑就朝着天玑冲去。
    那小子莽撞。张麓山淡淡地说了一句。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将天玑当做一个练气期的修士。她既然能够与筑基十层的修士对战而不落于下风,显然也是筑基十层以上的强者。不过五灵根修炼起来,真的有这般厉害?毕竟以往的都是传说,他们谁都不曾见过。
    在冲到一半的时候,谢显就后悔了。当初在天穹,他是看到师兄被毁的那一幕,当时天玑只有练气一层。她的身上还有没有符箓呢?自己又该如何来防范?就在电光石火间,谢显已经想到了各种可能。但是他没有抽身回头的机会了,因为不止温云会责备他,到时候妙音也会瞧不起他。咬了咬牙,谢显浑身肌肉紧绷,调动了丹田里的全部灵力,只求一剑得手。
    耳畔响起了细微的破风声。
    天玑的眸光微微一沉,她坐着不动,连闪避的姿式都不曾摆出。铿然一声响,一曲终了,一曲又起。青霜台中藏着的青白双剑飞出,正撞上了谢显的一击。谢显是土灵根的,他也锤炼过自己的身体,算半个体修,他的一剑携带着千钧之力,最后竟然被青白双剑化解了。谢显的眸色沉了沉,天玑瞥了眼云时那儿的状况,便收起了青霜台,纵身一跃接住了青白双剑。双剑之中另有机巧,在她的手中轻轻一合,竟然重组成一柄流动着金色光芒的重剑。
    那位女修的武器,是哪位大师炼成的?一旁观战的人出声问道。
    虽然是玄阶的灵器,但是琴中有双剑,而双剑又可合一,这灵器的可塑性显然是超过了一般的水准。说是玄阶,恐怕运用得当能够爆发出接近地阶的威力。难不成是什么秘境发现的?这般一想,不少人对冰晶石的垂涎,变成了对她的灵器的垂涎。
    谢显的额上渗出了冷汗,他握紧了长剑,死死地盯着天玑。
    我天穹的弟子自然是剑修,琴一道,只是闲余罢了。天玑握着长剑轻轻一笑。她的话是故意说给苏妙音听的,果不其然,苏妙音气得脸色惨白,可惜识海受伤,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是么?谢显嘴上不肯示弱,故意挑衅地瞥了天玑一眼。他淬炼过□□,也练过速度,如果光光是比剑,不使用符箓,他相信自己还是可以胜过天玑的。天穹仙门的规矩谁不知道?她现在都没有筑基,在道玄真人底下也是挂着弟子之名,但是没有学到天穹的剑招。
    那就手下见真招吧。天玑低垂着眼睫,淡淡地说道。她比了一个剑式,乃是天穹内外门弟子都学的入门式,非常的简单,也没有什么威力。谢显见她这般,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他举起剑,将灵气灌注于剑身,骤然使出一招日月西流!天地间风云动,仿佛悬在高空的日月真随着剑招而流动。
    天玑笑了笑,她没有正面迎上谢显的剑招,而是仗着自己敏捷的身形左右闪避。以谢显筑基五层的修为,他竟然捕捉不到天玑的身影。就在他皱眉时,一道轻嗤响了起来,天玑那含着笑意的轻快声音响起,她道:看好了!九九归一!
    谢显顿时屏息以待,前方一道锐利的剑光刺破黑暗,连周边的空气都跟着震动。谢显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握着剑又重复了一次日月西流,对上那道剑招。但是很奇怪,那道锐利的剑芒还没有接触到他的时候便消弭不见了。就在疑惑间,他骤然察觉到一道危机降临,他的毛发直竖起,猛地一扭头往后看去。
    被你发现了呢。天玑耸了耸肩,笑得轻快。她的剑早已经收起来了,手中则是一连串的黄阶符箓。
    爆。轻飘飘的一个字,那朝着谢显涌来,让他避无可避的黄阶火符阵,就在他的跟前炸开。一大团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天阙,也寒了周边各位修士的心。
    谢显从那团火光中跌跌撞撞走出,他弓着腰,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一张俊俏的面庞被炸得血肉模糊。但是至少,他能够捡回自己的一条命。我不杀你,只是跟你们衍圣宗一个面子,若是再苦苦纠缠,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天玑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开口道。
    不是用剑么?你、你一句话还没说完整,谢显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天玑微微一笑,她朝着谢显挑了挑眉像是在看个傻子,她道:兵不厌诈没听过么?你们都不讲道义直接动手,我为何要说话算数?
    第046章
    谢显被天玑的话气得面色发白, 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被人扶着, 退回到了苏妙音的身边去。他察觉到了天玑的杀意,如果不是看在宗门的面子上, 或许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放过谢显,与其说给衍圣宗一个面子,不如说是不想跟天穹惹事。当然,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谢显是冲自己来的,如果他偷袭了云时, 那绝对是罪无可恕!
    那边的温云应对云时,看着面色如常,可是内心已暗暗叫苦。眼前的女修灵力似乎用不竭, 她的剑式重复着, 但是威力和杀意越来越重。他一个金丹修士,竟然会被筑基期的女修压着打,可不是奇耻大辱?
    云时察觉到了温云的心绪变化, 一个恼怒、慌乱的人剑招越来越乱,他的灵力也呈现出衰竭的趋势。深呼吸了一口气,云时往后飞去,与温云拉开距离。
    难道要输了?观战的人小声嘀咕道。
    张麓山冷嗤了一声, 没有说话。
    天玑见无人插手战局,她也收了剑袖手旁观。看到了云时后退, 她微微地挑眉。
    下一瞬间,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灵力波动。这冰之原的灵力, 似乎都朝着那闪着亮芒的剑涌来。落叶、碎石在风的作用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隐隐还冒着紫红色的雷芒!这一招天地同流比之前还要强势,云时在这段时间内又领悟了许久。
    温云面色大变,眸中满是骇然。他长剑一扫,直接祭出了他最强的一招水击三千,顿时蓝色的水幕在他身前出现,阻挡在了云时的那道旋风前。他的水幕并不仅仅是防御的,还有数道水箭齐发,直刺前方的云时!
    云时仍旧是不紧不慢挥出了一剑。迎面而来的水箭藏着强大的灵压,最后在剑光中完全被瓦解。
    与此同时,旋风撞上了水幕的那瞬间,电流激窜,水珠迸射。
    一道迅疾的身影从观战者人群中掠了出来,劈手一掌,击向云时。
    蒲冀!张麓山最先察觉到异动,眸子顿时一沉,但他犹豫片刻,没有出手。
    不过也用不着他来担心。天玑那边一直注意着云时与温云的战斗。水幕变成了四溅的水珠,仍旧有一定杀伤力,云时对付飞溅的水珠,应无暇应对小人的偷袭!天玑没有任何踌躇,纵身一跃,就朝着那偷袭的身影去。
    练气期的速度快,就算是筑基期修士的对手,但是能够快得过金丹修士么?
    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尤其是苏妙音和谢显,那得意的唇角已经微微上扬。
    但是天玑,她对着人群冷冷一笑,摆明了是要在场围观的修士失望。她身上的气势骤然张扬,那威势竟压过了金丹修士。
    在冰川上挖掘冰晶石的时候,蒲冀就一直关注着这两位女修。他冷眼看着云时与温云的人搏斗,打算在最后关头一举击杀。他确实是这么做的。看到练气期的修士朝着自己冲来时,他的面上滑过一抹阴森的笑容。就算借助符箓胜过筑基期弟子又如何?练气期在金丹期面前,俨然是不堪看。
    双掌对接,灵力爆炸,发出了巨大的轰响。
    在一旁的人被余力波及,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等他们定睛一看,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象的练气期弟子魂飞魄散的场景。而是两道身影在半空对打起来,速度之快,只剩下数道残影,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够看清楚。
    蒲冀是贪狼的队长,见他如此,贪狼的成员自然也会想要上前帮忙,但是张麓山朝着自己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顿时浮冰的人上前将贪狼队员给拦住。林中的氛围凝滞起来,如同铅块一般。
    天玑的神态很轻松,丝毫没有因为蒲冀是金丹期的修士感到吃力。当初连元婴修士都能轻易斩杀,说明她的界限根本不在元婴期。或许要往更高的层次,才能够寻找到本源。
    相比她的闲逸,蒲冀就显得吃力了。他的额上沁出了冷汗,他的生涯中经历无数次战斗,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他觉得心悸和畏惧的。他的速度很快了,但是那练气期的女修显然比他更快,他每一次与那女修对掌,经脉和丹田的灵力都会遭遇挤压。千钧之力无法卸下,只能够炸开经脉。
    又是一拳迎面而来,蒲冀躲不过去,也无力接招。
    这一拳正中他的心口,顿时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扬起了一片灰尘。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涌出,灵力四溢,他仍旧想凭着自己的信念站起身,但是一动,五脏六腑就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面上的震惊根本掩饰不住。
    这人真的是练气期么?众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了这般的疑惑。
    再看云时那边,使出水击三千的温云已经是强弩之末。云时却如同日中天一般,越战越勇。她对敌人从来不会客气,温家的人既然会对他出手,她也没必要想着温家的地位。凌厉的一剑贯穿了温云的丹田,直接将他的修为废去。她一脚将温云踢飞,提着剑看着周边的修士。
    溅在脸上的鲜血她也没有擦,而衣裳上的血迹则如同红梅一般鲜艳凄绝。
    温云痛苦地喊叫了一声,他的身体不住地打颤,拂开了前来扶住他的人,他死死地瞪着云时,厉声问道:云鹤是你什么人?!
    云时面色微变,她转头望了天玑一眼,见她站在自己的不远处,那狂躁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你知道云鹤?云时望着温云,冷淡地问道。但是发颤的声音仍旧是暴露了她的些许情绪。
    哈哈哈!温云大声笑道,不顾从口中涌出的鲜血。他扯着袖子一擦,放声道,当年的云中剑,谁不知道?你方才的招式中,有云中剑的剑意,你是他什么人?
    他这么一笑,这片林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很多人知晓云中剑的威名,但是从来不知道,他本名叫做云鹤。
    云时看着温云的神情,就知道此事泄露对自己绝对不利。原本想着废了丹田也算是一种警示,但是现在,她望着温云因大笑而红得怪异的面庞,心中被杀机笼罩。不过没等到她动手,一道灵剑就刺向了温云的眉心,顿时温云的笑声止住,整个人往后倒去。
    别听他胡说八道。天玑走上前来,淡淡地开口,她斜了温云的尸体一眼,眸中滑过了些许的鄙夷。
    师姐。云时眉头一蹙,她握住了天玑的手,语气中有一丝丝的、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委屈。半晌后,她嘟囔道,我应该自己动手的。她走得是一条杀戮之路,师姐她不一样,她不应该沾染鲜血,不应该沾惹太多的因果。
    无事啊,替师妹分忧才是我应该做的。天玑朝着云时一笑,眸光闪烁。
    小树林中经此一出,没有人觉得这一个筑基期、一个练气期的女修是好欺负的。金丹五层的修士在她们手中折了两,就算是觊觎冰晶石的,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没有人离开这片林子进入冰之原,但是他们也不敢靠云时二人太近。至于谢显和苏妙音,恨得牙痒痒的,却也不敢有所动作。
    杀了温云的事情应该会传回温家。云时坐在天玑身侧,低着头沮丧地开口道。
    温少卿的事情温家不是知道了么?早就与温家结仇了,也不差这一个。是他们先动的手。天玑摸了摸云时的脑袋,低声道。
    云时轻轻地嗯了一声。
    半晌后她又正色道:云鹤是我父亲的名讳,如果温云所说不假,云中剑是父亲,那我娘亲与温家,可能也有牵扯。
    如果我没记错,伯母她是叫宁温吧?天玑不确定地开口道。
    云时沉重地点了点头。
    宁温两个字倒过来便是温宁。很可能,母亲就是温家的那位小姐。当初入了魔,被父亲给带走。
    在清河镇的时候,听他们说母亲入魔了,难道此事与魔修也有关联么?云时蹙眉道。温家、魔修、生灭组织,各种各样的东西夹杂在一起,如一团烟雾,让人看不清晰。娘亲是温家的小姐且入了魔,父亲为了带走她便走上了不归路,后来两个人皆受伤消失不见。温家对爹娘出手可以想通,那么生灭组织呢?他是个收钱办事的,是因为父亲当初杀入他们的总坛,还是因为受人雇佣?
    不归路上三宗四世家都参与了围剿云中剑,这说明此事天穹也知道。天玑撑着下巴看云时,柔声道,等离开冰之原,我们就传信回宗门,问掌门相关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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