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他怎么接?你都那么暴力了就不能傻一点吗!!
    红药哥哥!红药哥哥!
    赖矮子还在纠结抠字眼儿,撒欢四处跑的小鬼头就像圆嘟嘟小喜鹊一般扑扇着稚嫩小翅膀带回了好消息, 霈霈找到大坏蛋的房子啦!
    红药柔声道:就在这里面吗?
    霈霈小鸡啄米点头:嗯嗯嗯!就在这里面!
    门口挂了好多白条条,霈霈飘起来一眼就看到啦!
    白条条?
    虽然有些细节没懂, 但红药还是揉了揉霈霈的软头毛, 不吝夸奖:霈霈好棒。
    见红药起身欲走,赖矮子慌忙开口:我劝你别往里去。
    红药:怎么?里面有千军万马的埋伏?
    赖矮子面露纠结, 沉吟半晌才语焉不详地道:事已至此, 也没什么好满的了我之前对于梦使的, 确实是阴差拘魂术。但我一个生前死后都没出过这片地界的老鬼,会此等厉害术法,完全是坟头冒青烟路遇贵人相助!
    红药顺着他的话讲:你遇到的贵人就在这小村子里?
    赖矮子脸上露出了点敬畏的神色, 点头道:对我来说,他自然算是我的贵人,但对他来讲, 我却未必是他记得住的人物和于梦冥婚一事,是我犯了糊涂, 但我做鬼十九年, 从未造过杀孽,此番与你说的也尽是真心话。
    那位贵人, 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身上的血腥煞气连我这样的厉鬼见了也忍不住心悸, 也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炼成不说鬼魂,就连此地的福德正神也久未冒头,不敢刺贵人的眼。你能轻易制住我, 是我无能,但对上那位贵人,却唉,死了以后才知道活着有多好,年轻人,珍惜生命,可不要意气用事啊。
    一番话说完,见红药垂眸陷入沉思,赖矮子暗中一笑,真心话又如何?某些时刻,真心话比谎言更加致命!
    赖矮子正窃喜呢,就见沉思的红药突然抬头,面无表情地问他:你看我如何?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像个暴力小白脸!
    真心话自然不敢说出口,赖矮子还在纠结字句,红药却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拿过裴慈手中的矿泉水瓶就低声唤道:赖矮子。
    正在思索对策的赖矮子下意识应声:嗯?
    应完声,赖矮子就发现眼前世界突然隔了一层透明屏障,万事万物不仅变得朦胧不真切,还变格外高大他他他被关在矿水瓶里了?!!
    天杀的暴力小白脸!你他妈是金角大王还是银角大王!!!
    愤怒又憋屈的赖矮子在矿泉水瓶里疯狂蹦跶、无能狂怒也只是荡起了浅浅一圈水波,也不知道是被他蹦出来的,还是拎着矿泉水瓶的红药晃出来的。
    更可恨的是,这矿泉水瓶还特隔音!瓶盖一拧,他泡在水里啥也听不见!
    这个村子一定有问题,送亲队伍吹吹打打那么半天,还有警笛声和刺耳的鬼哭狼嚎,村口热闹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方冲皱着眉,有点想劝红老板不要冲动,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似乎比鬼怪遍地走的后街更加危险。
    裴慈虽然没有方冲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但他也看出了此地的不寻常。
    自从能见鬼后,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如此干净的地方了。除了赖矮子和他们带来的三个小朋友,这里连个游魂阴物都没有,干净到不正常,就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一样。
    红药将装着新郎鬼的矿泉水瓶随意地往方冲怀里一扔,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轻快:有问题就对了,就怕他没问题。
    方冲小心翼翼地接住塑料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他们今天出门本来就是为了寻城隍印,又不是真的带小朋友们出门郊游。
    可反应过来是一回事,真实面对又是另一回事,方冲还是很相信自己对危险的直觉的当然也很相信红老板的实力,但他却不敢拿老板去冒险。
    方冲这些日子已经和红药混的很熟,虽然时间不长,但毕竟是一起摆过摊、一起嗦过虾、一起咳,看红药砍过鬼的交情。方冲深知红药就是那种无情痛击对手、细心爱护队友的绝世好队友,虽然和鬼打交道的时间比和人打交道的时间长,但性子一点也不古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直爽。
    和这种性子的人打交道,最忌拐弯抹角因为他极有可能在你拐弯绕圈的时候一大刀劈了你的墙角。
    于是同样很简单直爽的猛男方冲异常直接地道:红老板,求罩!
    红药看得出来方冲眼中强烈的不安,他点头保证道:放心,有我在,就算真的打不过,我也肯定能带着你们的魂魄迅速遁走的。
    只要魂魄还在,就还是可以在他香烛店打工。
    裴慈:
    该说声谢谢吗
    方冲:红老板不是我不信任你哈我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类似于护身符一类的,那种更加实实在在的、更加具体一点的呃,就是那种保护罩?
    毕竟咱们这边人不少,又只有你一个能打的,万一那个拿着城隍印的人各个击破专挑软柿子捏呢
    红药听了方冲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可让他们留在村口等他,又更加不安全,毕竟鬼片定律落单即死,虽然他们是两个人。
    思索片刻后,红药抬指点了点裴慈帽子上的小豌豆,明明并没有如何动作,那几颗翠绿小豌豆的颜色却瞬间变得浓郁深沉起来,如同被注入了生机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若有墨色流转。
    红药的动作简单又迅速,收回手指后,他转眼看向方冲。
    方冲拎着矿泉水瓶,有点小紧张。
    然后他就听到他细心爱护队友的绝世好队友说:有鬼攻击你,你就用手里的矿泉水瓶打回去,勇敢点,你可以的。
    方冲:好的。
    是我不配。
    还在矿泉水瓶里苦苦挣扎的赖矮子:阿嚏!
    进了村,红药三人才明白为什么村口吵闹了那么久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为什么这里会那么干净这是一个空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空村。
    不仅没有人,也没有鬼。
    按理来说,这种农村自建房一般都会比较分散,毕竟每家都想依着自家的田地修建,日常生活和农忙的时候都能方便许多。
    但这个村子却完全不一样,几十户人家的房子挤挤挨挨亲亲密密地建在一处,还是极统一的白墙青瓦,一条土路贯穿连接起整个村落,房屋的朝向也很有意思,全部对着一个方向,且越往里走,房屋便越精越少。
    这不像个普通村落,更像是一个等级划分得极为严格的家族。
    霈霈像是很熟悉这里,进了村后一点也没停顿,连蹦带跳地往村中心跑。
    隔得老远红药便知道霈霈要带他们去哪儿了,无他,实在是那栋被招魂幡包围的二层小楼房太显眼。不仅外面层层围了好几圈,就连房顶上都插着几个巨大魂幡,风一吹,白布条便哗哗漫天飞,十分招眼。
    这样大手笔,也不晓得这家人想招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站到立着招魂幡的大门口后,自觉有了帮手靠山的小霈霈胖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嚣张的小表情来,他小胖手一拍,正要说出准备了很久的,类似于我终于回来了,大坏蛋快来受死的狠话,没成想那比他大腿还要粗的招魂幡底座居然轰隆一声巨响塌了。
    霈霈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便看向红药,慌忙解释道:霈霈不是故意的,霈霈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没有用力的,是它自己倒了!
    霈霈是乖孩子!才没有故意搞破坏!
    这种程度的动静自然不是小鬼头霈霈能搞出来的,红药安抚地揉揉霈霈冰凉的小手,安慰道:对,我们都看到了,是它自己倒的,不关霈霈的事。
    裴慈看着刚好被招魂幡底座砸开的院门,猜测道:这是想请我们进去的意思吗?
    不知怎么的,方冲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一个不太友善的成语:瓮瓮中捉鳖?
    接收到两个不想当鳖的老板无声的凝视后,方冲立马换了个高端一点的词汇:他是想诱敌深入?
    红药将视线移回被招魂幡底座砸开,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入的院门,无情点评道:这么粗糙的诱敌深入手法他当是在撒米拉绳盖鸟雀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风中狂乱飞舞的招魂幡似乎停滞了一瞬。
    红药:走,我们进去。
    方冲:???您不是很鄙视这粗糙的诱敌深入手法么,干嘛还如他所愿?!
    红药一本正经地解释分析道:一看这手法,就知道那人不太聪明,想来就算顺着他的意思进去看看也无妨,对我们造不成多大影响。
    真的假的?
    方冲正懵逼呢,就见他一向冷静的老板十分认真地附和红老板道:有道理。
    是不是真的有道理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了方才并不是错觉,那些招魂幡刚刚确实停滞了因为它们现在已经集体凝固尽管风还未停。
    第38章 族谱
    这二层小楼从外看朴实无华, 进了门却别有洞天。
    看着铺在地上的古旧雕花石砖、停在大厅里的玉石棺椁,还有那些无处不在存在感极强的陶俑兵士红药眉梢轻挑,眼中趣味更浓。
    他这是遇上硬茬子了啊或者是老熟人?
    我们好像进了盗墓贼的老巢方冲看着眼前如入墓坑的画面, 提议道,要不咱们再报个警?
    裴慈觉得眼前一切都分外眼熟, 他盯着那口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华美的玉石棺椁看了几秒后, 肯定道:这是景末帝陵墓里的棺椁。
    景末帝?又是他?方冲感觉那位亡国皇帝在他们最近的生活里出场次数过高了,这应该是仿的吧?
    因为盗墓贼, 景末帝的陵寝已经被考古工作者抢救性挖掘, 盗墓贼再厉害还能在层层保护下扛出这么大一口玉棺材?
    裴慈也有些犹疑, 他只是某一段历史爱好者,不是古物鉴定师。
    红药却异常肯定道:不是仿的。
    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手臂大小的陶俑, 素白指尖轻轻划过陶俑身上精细的盔甲,漆黑眼眸中闪过一丝怀念,然后下一秒他突然将陶俑往地上狠狠一掼
    随着极清脆的陶俑碎裂声, 眼前的一切如光影破碎,眨眼间世界变幻。
    雕花石砖消失了, 玉石棺椁和陶俑兵士也消失了, 只余一片青瓦,极其惨烈的碎在水泥地面。
    裴慈看着突然变得格外简陋空旷的大厅:刚才是幻觉?
    亦或者现在也是幻觉?
    红药搓搓指尖灰尘, 语气格外笃定:是幻觉,景末帝墓中的陶俑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陶俑精除外。
    方冲见红药如此肯定, 不由好奇道:那它们在哪儿?
    红药看他一眼, 语气沉沉道:博物馆。
    方冲:是错觉吗?感觉红老板突然好低落。
    裴慈也反应过来了,道:景末帝墓中的陪葬陶俑全数在上京博物馆,的确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即便博物馆被盗, 有那么多更轻便也更有价值的古物在,盗贼也不可能选择偷陶俑。
    红药觉得有必要纠正自己员工某些错误的认知:不是全数。
    裴慈目光疑惑地看着红药。
    有一个陶俑流落在外。红药也不好明说自己就是那个流落在外的陶俑,只能含糊道,三年前,盗墓贼挖盗洞被民众发现并举报,考古学界经过抢救性挖掘才发现那是景末帝的陵寝在挖掘过程中,那些盗墓贼曾冒险回去过一次。
    裴慈:然后偷了一个陶俑?
    怎么的,都是陪葬古董,我们陶俑就没有被偷的价值吗?
    红药为自己正名道:那不是个普通的陶俑。
    听红药这样说,裴慈也好奇了。
    方冲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只有手臂大的陶俑,积极猜测道:莫非它比其他陶俑大?真人等身陶俑?
    红药:并没有。
    方冲还有点遗憾:虽然是士兵的造型,但景末帝的陪葬陶俑也太袖珍了点,很没有气势啊。
    红药:景末帝又不是想组建陶俑兵阵,气不气势并不重要。
    不是组建兵阵护卫他?那他搞那么些陶俑做什么?
    陪葬陶俑并非只有一种。裴慈解释道,最开始是以人殉,殉人制度没落后,以陶俑代替活人陪葬逐渐成为传统而且除了那位横扫六合的帝王,其他君王也不会在陵墓里埋葬那么多兵士陶俑,大部分是仕女、舞者、乐师俑,偶尔会有官员俑。
    毕竟,死了还想继续征战的帝王也不多。
    红药接话道:景末帝墓中就有不少官员俑。
    方冲有些意外:没想到那景末帝还挺还挺重感情。
    方冲原本想说那景末帝还挺有追求,坟墓里都不忘整一套工作体系,可他突然想到,景末帝在位期间最大的成就就是耍脱了一个实力强盛的国家,被人强行改了朝换了代。这话就实在说不口了,只能僵硬急转弯。
    是啊,是挺重感情的红药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垂落到门口的白布巾幡,淡淡道,每一个被他下令赐死的官员,不论年份不管死法,都得了随葬帝陵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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