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一呆道:“卜赛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喊杀声起,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寻声看去,就见扈尔汉带着一队人马冲上古勒山,舒尔哈齐见了嘟嚷道:“那山上又没人,他诈唬什么。”费英东却大喜道:“太好了!这古勒山位在浑河两边,最浅处催马可渡,占了这里,就可以居高临下的对付黑济格城了。
    努尔哈赤一催马道:“上山!”带着兵马向山上而去。
    古勒山顶的大寨里,努尔哈赤笑吟吟的看着九部联盟的使者图尔德道:“你们为什么出兵啊?”图尔德态度傲慢的道:“我家大贝勒说,你努尔哈赤四处分兵劫掠,行为与盗匪无异,故而我家大贝勒吊兵伐罪,前来征你,你若识相,马上写顺表投降,退回赫图阿拉,我们大贝勒就饶了你!”
    众将听得火冒三丈,一个个恨不得过来将图尔德拉出去剐了,但努尔哈赤仍是那么笑吟吟的道:“若是不肯还有其它办法吗?”
    图尔德道:“我们大贝勒说了,你要是不想归降那也可以,只要你把额尔敦、扎库木二地,以一地给我,也可饶过你。”这两个地方都是舒尔哈齐前一段时间攻下来的,他听了这话跳起来就要骂人。费英东急忙将他按住。
    努尔哈赤道:“只怕这才是你们大贝勒的真实想法吧?”图尔德一摆手大刺刺的道:“这你别管,只要赶紧割地就是了。”
    努尔哈赤面露讥讽道:“我要是都不肯呢?”图尔德冷笑一声道:“那就别怪我家大贝勒对你不客气了,我们九部联军三万人马,比你多了一陪不止,到时兵马一到破城略地你们爱新觉罗人死无……。”
    “闭嘴!”努尔哈赤猛然站起,大喝一声,图尔德吓得了双腿一软,话竟说不出口了。努尔哈赤二目寒光冷电射在他的面上一扫道:“你给我听着,我们拿的是我们用刀枪争下来的土地,上面有我们战士流下的血,你们想拿走,好啊!”他一伸手在腰间将威镇七海抽了出来,向面前一挥,把桌案劈为两段道:“你回去告诉卜赛,他要是想拿到我手中的土地,除非他把我努尔哈赤劈成这个样子!来人!把他给我哄出去!”
    努尔哈赤的新任中军官吴谈过来提起图尔德,抓猪一样把他提了出去。
    努尔哈赤让人把破桌子丢了,然后招呼众人围成一圈,都坐在小椅子上,努尔哈赤用一根木棒轻敲着面前的地面道:“大家说说,怎么退敌。”
    舒尔哈齐道:“大哥,我们全算起来,能有两万多人。可对方是三万人,我看我们还是撤回赫图阿拉,再说吧。”
    常书也道:“是啊,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我军兵少,正当逃之,不可硬与敌战啊。”这些女真人中除了安费扬古、费英东、扈尔汉三人之外只有常书读过兵书,故而他一说完,许多人虽然不服但也无法辩驳。
    努尔哈赤看一眼叶克书道:“存孝怎么说?”叶克书道:“我不懂什么兵法,只是人家既然来了,要是我就不会后退一步。”额亦都也道:“不错,我们若退回赫图阿拉,人家要再追来,我们往那退?听图尔德的意思明军并没有和他们同来,我们正可趁机灭了叶赫,他三万人又怎么了,我们百人便破图伦,如今有两万多人还怕什么!”
    图鲁什一拍手道:“不错!三万人怎么了,我从日到夜怎么不劈死一二千,有个十来天也就都劈光了。”劳萨道:“这个方子好,我们都不去,只让你去劈好了。”图鲁什一瞪眼道:“你跟着我一起劈不好吗?”劳萨道:“我没你劈得多。”图鲁什这时才听出劳萨和他开玩笑,一把抓住劳萨的胸口道:“你敢冤我!”
    努尔哈赤一挥手道:“别闹了,费英东你说说。”费英东道:“四弟说得对,既然来了,就不能退,但是现在说怎么办为时尚早,应该等彭焘回来之后再说。”
    安费扬古道:“诸公请听老朽一言。”努尔哈赤道:“虚先生必有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安费扬古起身道:“敌有六败而我有六胜,千里奔袭,以黑济格一座荒城为居;此一可败,而古勒山离我家不过几十里,我背靠赫图阿拉临家而守;此一可胜。未提兵北上,围我于鄂尔浑之下;此二可败,我以全胜之军养兵半月疲乏已去;此二可胜。弃古勒山不守;三可败,我得地利;三可胜。敌虽有兵三万,然分为三路,政令多出:此四可败,我军令出必行,令伏必止;此四可胜。三部之中真心与我一战的仅叶赫一家及扈伦诸部,而科尔泌、卦勒察畏金教如同猛虎,长白二部则敬长白山的人为神;此五可败。我有金教、扈尔汉;此五可胜。敌名为三万,能战之兵,不到两万;此六可败。我名为两万,然随时可从赫图阿拉再调;此六可胜。有此六胜六败,若我们正可一战破敌,以成大业,岂有退之理。”
    努尔哈赤兴奋的一拍掌道:“不错,我们已经胜了尼堪外兰和左秩,再胜了叶赫,就无人再可与我为敌了!尔等有信心胜否?”众将一起起身高声道:“我等定可胜贼!”
    当天夜里,彭焘回来了,他现在掌机密探马,已成了努尔哈赤的耳朵了,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纸来呈给努尔哈赤道:“这是小的画的他们的部防图。”
    努尔哈赤急忙打开道:“虚先生、费英东你们来看。”安费扬古、费英东二人过来仔细看看同时一笑,费英东转身向努尔哈赤道:“恭喜大贝勒,此战必胜无疑了。”
    努尔哈赤道:“怎么说?”安费扬古指着图道:“大贝勒请看,卜赛将兵分为三处,扈伦四部居中,在黑济格城内,嫩江三部和长白两部一左一右在城外,这样分兵几呼没有行令之处,我们分兵攻打,互是合兵攻打都可以,这两军在外几呼不能发挥任何作用。”
    努尔哈赤二目放光的看着图。费英东道:“只是现在没有人用兵啊。”努尔哈赤轻叹一声道:“天兵若在就不须我来操这个心了。”他想了想又道:“分兵三路,我与舒尔哈齐一路,虚先生与博尔晋一路,费英东和扈尔汉一路,一齐出击。”
    安费扬古捻髯道:“这样不好,依老朽之见,还是让索掌门单带一军,以他们金教为主,专攻嫩江三部,并请鳌掌门对付关铁真,而长白二部则由扈尔汉单领一军,博尔晋相助,长白二部见了少主的旗子只怕战也不敢战了,而中路吗,则由大贝勒和费英东统带,大贝勒喜欢冲锋,正可让费英东押阵。”
    费英东道:“这个主意好,而且我们占了古勒山,他们要想进攻必然抢在今夜过江,我们故意不在他们渡江的时候出击,然后在古勒山角埋下木桩、铁刺、鹿角等物,引他们来攻,等他们伤在埋伏下之后,我们再行出击。”
    努尔哈赤看了安费扬古一眼心道:“他们为何都对舒尔哈齐领兵有异义?”他自然不明白安费扬古等人对舒尔哈齐自行其事、暗中勾结李成梁的做法相当不满。在他们看来,舒尔哈赤迟早会成为努尔哈赤麻烦。努尔哈赤思忖片刻,点点头道:“好吧,就依先生所言。”
    舒尔哈齐听了眉头一皱大为不满,他看了努尔哈赤道:“大哥,我有话和你说。”安费扬古心领神会笑道:“正好,我们也该走了。”拉了众人出去。
    努尔哈赤道:“你有何事?”舒尔哈齐道:“大哥,你听了他们的话就不我了,不让我领兵了吗?”
    努尔哈赤扶着他的肩膀道:“二弟,你我自坚难之中走到今天,大哥不信任何人也不能不信你啊,今日之事让索万年、扈尔汉领兵乃是为了应付对手,并不是不信你,安费扬古和我正在商量把各路人马分成四旗的事,到时大哥让你独领一旗,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你看如何?”
    舒尔哈齐这才笑道:“我就说大哥不会不信我吗。”他话音刚落帐帘一挑范文程走了进来。努尔哈赤急忙回身道:“范先生来了,快请进。”
    范文程见舒尔哈齐还在,轻笑一声道:“我等一会再来吧。”舒尔哈齐忙道:“我走了,你们谈。”他对范文程倒是很有好感,于是向努尔哈赤拱拱手,转身出去。
    努尔哈赤拉过一把椅子来让范文程坐下,道:“范先生有事吗?”范文程道:“小人听费英东将军说,等叶赫部过江之后,在古勒山角下埋伏鹿角迎敌,不由猛然想起一物,特来说与大贝勒。”
    努尔哈赤道:“是什么?”范文程道:“我看军中只用鹿角、蒺藜一类的东西,却没人用火药,就是有也只是打信炮用,小人家世代在兵部,这火药常年经手,用起来急为得当……。”说到这他故意停口不说。
    努尔哈赤乐得跳了起来,道:“先生刚才怎么不说啊?”范文程笑道:“小人才想起来。”岂实他初来这里,不想当着众人面说,好让努尔哈赤重视他。
    努尔哈赤兴奋的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道:“只是这火药明军看得很严,到那里去弄啊?”范文程道:“这个容易,那些东西成品虽不好弄,但单样却好弄,我开个单子,请大贝勒派人到抚顺买来。然后小人就能自行配成火药。”
    努尔哈赤急忙取过一张纸来写了几个字,道:“你把这个拿去给彭焘,然他去买。”范文程道:“只是这个要等个一两天。”努尔哈赤笑道:“这个不必着急,就是先生这次用不上,下次也能用上。”
    范文程这才起身告辞出去,努尔哈赤转身回到,内帐由衮代服侍着脱衣躺下,头一沾枕立时鼾声如雷。
    方到中夜就听四下里鼓声雷动。兵马奔腾衮代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努尔哈赤推醒道:“你,你,你……。”她越急越说不出话来,努尔哈赤坐起来听了听笑道:“你什么?休怕,只管睡觉。”一把将衮代按倒在床上重新大睡。
    衮代心惊肉跳,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越听越害怕。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努尔哈赤推醒,努尔哈赤刚要说话,她一把将努尔哈赤的嘴掩上,道:“你吓糊涂了,怎么还睡?”竟突然不结巴了。
    努尔哈赤惊异的道:“咦,你不结巴了?”衮代想了想了试着再说,仍是结巴,努尔哈赤笑道:“我若真的吓糊涂了,就是想睡也睡不着。”说完倒头又睡,衮代不知他是什么主意,也不敢再叫醒他,只得担惊受怕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饭之后,努尔哈赤带着颜布禄、武陵噶和中军吴谈出了大寨到了高处向山下望去,就见九部联军都已经到了山下,仍是兵分三路,努尔哈齐放声大笑,用马鞭指着山下道:“这些人都是来送死来了!”说完带着他们回了大帐。
    时当中午山下擂鼓挑战,一将大声道:“努尔哈赤!我是乌拉部布占泰!你敢出来与我一战吗?”话音没落扈尔汉催马从寨里出来直奔山下,大声道:“你也配与我家大贝勒一战吗!”
    努尔哈赤也出了大寨向手下道:“拿大鼓来!”早有人把一面牛皮大鼓取来,努尔哈赤亲自擂鼓,鼓声直震天边。
    扈尔汉听到鼓声更加快速催马,眨眼工夫就到了山下,布占泰正在骂阵,眼见一个银娃娃从山上下来,刚想说话,扈尔汉抬手就是一刀,布占泰急忙用大枪来挡,扈尔汉三尖两刃刀收回,拔出一支云锏正劈在布占泰的枪尖上,把枪头打落。
    布占泰丢枪抽剑,剑出一半扈尔汉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锏打去。打在布占泰拔出来那半截剑身上,将剑打成两半,布占泰这时才有些心慌拨马就走,扈尔汉催马到了他的身前,云锏收回伸手抓住布占泰的绊甲带把他提过马来,转身向山上而去。
    乌拉部主满泰一见弟弟被人抓了,急得大呼小叫,九部当中立时有伊勒当、阿拜斯汉、尼喀里、图尔行、穆布、阿拉敏比六将催马杀出来抢布占泰。
    扈尔汉把马故意放慢,图尔行的马最快,当先追到,举斧就劈,扈尔汉在马上猛的半转身子,三尖两刃刀向外一抛正抛入图尔行的胸中,把图尔行射下马去,那大斧子正好倒劈回去,砸在跟上来的伊勒当的马头上。把伊勒当砸落马下。
    阿拜斯汉、尼喀里、穆布、阿拉敏比四将追上来,把扈尔汉围在其中,扈尔汉冷笑一声仍向山上冲,正好和阿拉敏比撞个对头,扈尔汉轮锏就打,阿拉敏比挥刀来挡,扈尔汉却将布占泰向前一送。
    阿拉敏比下意识的一收刀,扈尔汉催马从阿拉敏比身边过去,云锏打在阿拉敏比的头上,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那三将还想追,额亦都、叶克书、劳萨三将催马下山,额亦都借着一冲之力一矛将阿拜斯汉刺下马去,叶克书则挥挝打飞穆布的铁剑,将他夹在肋下,随后催马又向尼喀里冲去,尼喀里正在和劳萨苦战,一见叶克书过来拨马就走,劳萨追上去一刀将他的左臂砍了下来。
    扈尔汉这时也催马回来,从地上拾起三尖两刃刀,四将带马来回在阵前冲突,不住的大叫道:“那个还来挑战!”
    图尔德一见看见努尔哈赤在半山腰处擂鼓,他隐在旗门后面,搭上一箭向努尔哈赤射去,博尔晋看见也搭上一箭射去,正好把图尔德那支箭撞落在努尔哈赤脚下,颜布禄、武陵噶二人急忙拿了大盾站到努尔哈赤身前,努尔哈赤犹若未睹,擂鼓依旧。
    博尔晋催马出阵,一边跑一边道:“偷袭的,看我的箭!”说话间箭飞射而出穿过旗门正中图尔德面门,图尔德哼也没哼倒下马去,大旗被箭尾带得也倒了下来盖在图尔德身上,血成一条线流到满泰的马前。
    伊勒当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回跑,博尔晋再放一箭正中伊勒当左脑,从左眼穿了出去,伊勒当看着自己的眼珠向下掉去,身子仍不由自主的往前跑,眼珠落下他也倒了下去,正好爬在满泰马前,满泰吓得怪叫一声拨马就走。
    九部联盟士气大丧,一窝蜂的退了回去,建州兵则连声欢呼飞开战马跑个不住。
    努尔哈赤带着众将回来,扈尔汉把布占泰丢在他的面前道:“大贝勒,你处置吧。”叶克书也把穆布往下一丢,可穆布早就没气了,一脸青紫原来是被叶克书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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