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罗公主、秦怀玉等人来到瓜州,将整个瓜州都给走遍,却是没有找到所谓的高家。静罗公主又打算亲自去沙漠,以她的性子,秦怀玉等人自然是无法拦住她的。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她去了沙漠。
    一年多的时间里,众人将大漠都给走了个遍,只差把古楼兰遗址和罗布泊给翻过来了,却是连关于慕饮霜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转眼间,已是慕饮霜神秘失踪的第三个年头,在这三年里,秦怀玉始终都伴在静罗公主身边。静罗公主一直将他当做大哥来对待,对于慕饮霜,思念之情不但不减,反而日益增加。
    慕府,采薇的世界,还是在她的厨房里,这三年以来,她虽然又做出了许多新的吃的样式来,可是做的最多的,却是慕饮霜喜欢吃的。她希望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保不定什么时候慕饮霜一回来,便可以吃到她做的东西。
    慕梓华对于慕饮霜的思念和关心,绝不下于采薇,可他是一家之主,他必须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担起的责任。采薇可以哭,可以向他倾诉,可以在发脾气的时候生命都不管,而他,则是不管何时,都得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管是朝堂中的事,还是家里的事。
    慕梓华来到厨房,见得采薇又在忙活,当下他只得微微摇头叹息。在这时候,他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阿才,去把后面的干柴搬些过来。”慕梓华吩咐道。
    阿才年纪与慕饮霜相当,曾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一年多前,慕梓华、采薇在长安城外的路上遇上昏迷的他,便将他带回来慕府。从那以后,阿才就住在慕府,服侍慕饮霜和慕梓华。
    阿才自然知道慕饮霜西征失踪的事,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慕梓华和采薇是他的再造父母,他也将这两人当做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看待。他知道,或许有些事情是他想太多,高攀了,可是慕梓华和采薇,确实真正的将他当做亲人来看待。
    阿才的个子不高,但力气倒是有一把,当下他搬来一些干柴,放在厨房中,然后道:“老爷,夫人,还要做什么吗?”
    慕梓华叹息一声,道:“你以后不用叫我老爷了,若是不嫌弃,做我们的义子如何?”
    采薇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放下手里的活,道:“阿才,你愿意吗?”
    原来采薇早就有这想法了,慕梓华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今日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阿才闻言,已经感动得流泪了,他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道:“阿才见过义父义母!”
    “乖,好孩子!”采薇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有想到了慕饮霜。
    慕梓华道:“你这名字虽然很土,不过终究是你父母取的,以后你依旧还叫阿才!”
    阿才使劲点头,眼中也有眼泪在打转,他发誓,这一辈子会好好的照顾这二老,若有必要,甚至可以为他们付出生命。
    “伯母在吗?”静罗公主的声音传来,原来她又来看采薇了。
    采薇出得厨房,见得静罗公主和秦怀玉一同走进慕府,当下脸上多少有些笑容。
    “见过公主!秦公子!”阿才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身份,当下对静罗公主和秦怀玉行礼道。
    “不必多礼!”秦怀玉微微摆手。倒是静罗公主直接拉着采薇的手走进了厨房,又开始做事。
    “静罗,霜儿她失踪已经有三年了,你若是遇到值得托付的,那就嫁了吧!”采薇忽然说道。她虽然想着慕饮霜,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基本上已经死心了。这三年以来,她知道静罗公主过得并不比自己好,如是因为慕饮霜而耽搁了静罗公主的幸福,那绝对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因为她已经完完全全的将静罗公主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静罗公主眼圈微微发红,接着却是笑道:“饮霜哥哥三年不回来,我就等他三年,他要是一辈子不回来,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了!”
    在这三年里,太宗皇帝不止一次的催促静罗公主,欲要给她指婚,可是都没静罗公主给推脱了。静罗公主与慕饮霜虽然还没有成亲,却是慕饮霜的妻子自居,这令得那些欲要提亲的王公大臣,也都望而却步。
    忙活一个多时辰,吃过午饭之后,秦怀玉与静罗公主又离开了慕府。
    “慕叔叔他们将阿才收为义子了!”秦怀玉道。
    静罗公主叹息一声,道:“阿才轻勤快,尽心尽力的做事,慕叔叔他们这样做,也是在情理之中!”
    “对了,最近东宫的人搞得神神秘秘的,太子他要做什么?”秦怀玉忽然道。
    静罗公主道:“没有饮霜哥哥的太子,简直就是一个废物,慕叔叔的话他也不听了,倒是喜欢和那个马屁精魏君之在一起,我倒是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如今他连我都不见了!”
    “我父亲收到一封密信,说太子欲要谋反!”秦怀玉小声说道。
    静罗公主闻言,面色顿然一变,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下午,这是不得了的大事,我父亲二话不说,便直接进宫去见陛下了!”秦怀玉神色颇是凝重。
    “不好,咱们快去东宫!”静罗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当下步子展开,与秦怀玉都像是一阵疾风一般掠出,向着皇宫急速奔去。
    魏王府上,今日迎来了一位客人。魏王见得这人到来,不由喜道:“是先生!”
    “是我,太子决定今晚起事,欲要把这把火给烧大,必须先除去慕梓华,否则咱们的一切努力都要付诸东流!”这人带着面具,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不过声音里却是透着一股子冷意。
    魏王道:“本王的人不方便出手,那就麻烦先生走一趟了!”
    “乐意为魏王效劳,今日太子起事之前,慕府不会再有一个活口!”那带着面具的人说完,便直接消失了。
    魏王知道这人厉害,是以并没有多少震惊,当下他回到王府的大堂之上,与他的师父王圭开始商量此事。
    “太子竟然要造反?”王圭听了,也是吃惊不小。
    魏王道:“他如今也是被逼急了,又有侯君集做后台,自然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王圭淡淡道:“太子可不是愚蠢的人,此事魏君之出力不少吧!”
    魏王淡淡一笑,道:“谁能想到,太子的师父会是本王的人?”
    “魏君之这个人乃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殿下你不得不防!”王圭神色严肃道。
    魏王点头:“这一点本王自然清楚。太子的后盾是侯君集,只要将侯君集拿下,那他就是一只没有翅膀的可怜虫,不可能化茧成蝶飞起来!”
    “所以魏王打算出兵围陈国公府?可是以什么理由呢?这样会有什么后果,殿下您考虑清楚了吗?”王圭道。
    魏王道:“自他西征高昌回来,因为收敛财物没有上缴,被判入狱出来之后,便早已积了一腔怨气,说实话,此次太子会决定起事,非是只有魏君之,这个侯君集也是起到了巨大作用,王老认为,在太子起事之时包围陈国公府,还需要什么理由?”
    王圭闻言,依旧摇头,道:“老臣还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魏王道:“要继承大统,本王就必须要搬倒太子,让他的阴谋难以得逞,若是拦不住侯君集,一切都是枉然!”
    “老臣觉得你可以先进宫去禀报此事,然后再由陛下决定,当然,你可以在陛下面前提派兵包围陈国公府的事,若是陛下不答应,还是最好不要。要继承大统,不仅是要有本事,还要得到陛下的认可!”
    魏王闻言,傲然道:“除却太子,还有谁能挡住本王的路?”
    “蜀王也是深得陛下喜欢的!殿下不得不留意!”王圭道。
    魏王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任谁能继承大统,都不会是老三,因为他体内留着杨家的血。”
    太极宫中,太宗皇帝得到太子欲要造反的消息,也是惊得不可形容。当下他将信得过的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召集在一起,却是没有慕梓华。
    “微臣认为,太子向来敦厚老实,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长孙无忌道。
    尉迟恭道:“我也是不敢相信,可是去到军中查张亮时,他已经全都交代,这其中还牵扯到陈国公!”
    太宗皇帝叹息道:“朕也难以相信,不过防患于未然自然是好的,毕竟他也是朕的亲儿子,更是大唐的储君,”
    “将一切控制住,就看太子殿下今晚上的反应了!”尉迟恭道。
    却在这时,外面传来魏王李泰的声音:“快禀报陛下,本王有要事禀报!”
    太宗皇帝听得魏王的声音,皱眉道:“老四看来也得到消息了!”
    魏王进去之后,行过礼之后,便将太子欲要造反的消息给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看了他一眼,道:“依你看来,现在该如何做?”
    魏王道:“说实话,要说太子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臣是不敢相信的,可是有些事情,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是以儿臣认为,可以先将陈国公府给控制住,然后再看太子的反应!”
    太宗皇帝点头:“好,就由你去解决陈国公府的事,如何?”
    魏王闻言,心下已经惊喜得无语形容,不过他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他保证道:“儿臣定当不辱使命!”
    静罗公主与秦怀玉来到太子东宫,李承乾却是闭门不见。静罗公主无法,当下对那守门的人道:“你进去跟太子说,他要做的那些蠢事我父皇已经知道,他若是冥顽不灵,只有死路一条!”
    那守门的人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不过静罗公主有令,他自然遵从。
    李承乾当下正与魏君之在下棋,那进来的人禀报过之后,却是面色不变,说道:“外面的这些人当真是无聊,本宫已经是储君,还用得着造反?哼,父皇乃是千古明君,自然能看透那是小人的阴谋!”
    魏君之道:“外面已经传开,难道太子当真一点都不担心?”
    李承乾站起身来,背负着手走到窗台边上,道:“魏师父可能不太了解父皇,像他那样的明君,又怎会被那些加奸邪小人迷惑?”
    魏君之淡淡一笑,道:“那殿下为何不见静罗公主呢?据微臣所知,殿下向来与静罗公主关系要好!”
    李承乾闻言,却是叹息一声,道:“别人是怕睹物思人,而我,却是会睹人思人,是以还是不见了!”
    魏君之从东宫告辞之后,又来到侯君集的陈国公府。
    “国公,太子似乎还是不愿意与咱们一起起事啊!”魏君之道。
    侯君集道:“他不愿意,咱们就只能让他愿意,待杀了陛下,他还有得选择吗?”
    “国公当真是胆大包天!”魏君之道。
    侯君集眼中厉色闪过,说道:“无毒不丈夫,这一切,也是他逼我做的!”
    夜幕降临,繁华热闹的长安城中,暗藏着的却是汹涌的暗潮。慕府不像其他大臣府址建在那些宽大明亮的深巷之中。它的位置,在最不起眼的普通民众的巷子里,而且还是处在最边缘的角落里。
    阿才做了慕梓华、采薇二人的义子之后,吃饭时自然与二人同桌。采薇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让他多吃一些。一顿饭吃完,阿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家人的温暖,他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嘴角还带着笑容。
    慕府里上上下下不到三十个人,这样普通平凡的宅子,确实更像是一个家。守在门前的家丁要换人了,毕竟晚饭时间到了,在这时,却有一个黑衣人来到慕府大门前。他带着面具,无法看到他的面容,身上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慕府,从今以后恐怕就没有了!”黑衣人话音未落,身影闪动,不见他任何动作,守在大门处的家丁全都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机。
    走进大门,他直接往着慕梓华和采薇的屋子走去。慕梓华是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武功自然不弱。那人还未走到门前,便已经被他发现了,当下抽出长剑,一脚将门给踢开,厉声道:“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黑衣人的声音里带着深沉与沙哑,一步踏出,快到极致的身法令得慕梓华眼前一花,便失去了目标。还未来得及反应,慕梓华便是后背中掌,被拍飞出去十几丈。
    “义父!”阿才见状,直接拿着刀向着那黑衣人扑来。可惜连慕梓华都没有在黑衣人的手上走过一招,他这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人,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黑衣人变戏法一般夺过他的长刀,刺向他的胸膛。阿才眼睛还睁得大大,却是已经倒在了地上。
    屋里的采薇见得慕梓华和阿才先后被打倒,当下她扑出屋子,大叫道:“阿才,相公!”
    黑衣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采薇的脖子,咔嚓的骨折之声传来,采薇就此毙命。阿才身子被长刀钉在地上,眼睛睁大大,嘴里不断冒出鲜血,却是半点声音都叫不出来。
    慕梓华见得采薇被杀,勉强爬起身来,又向着那黑衣人扑来,可惜最终都是飞蛾扑火,那黑衣人夺过他的长剑,像杀阿才一般结束了慕梓华的性命。
    当此之下,慕府里的那些下人早就被吓坏了,他们都恐惧的看着那黑衣人,忘记了逃走,待反应过来要逃走时,已经没了机会。
    黑衣人将慕府上下三十几口杀得干干净净,还放了一把大火。熊熊大火燃烧,自然惊动了边上的邻居,报案之后,官府的人赶来了。只是慕府已经被烧成了废墟,连谁是谁都认不出来。
    因为阿才的心脏不同于常人,长在了右边。那黑衣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刺向阿才的那一刀,却是没能要了阿才的命,大火烧起之时,阿才忍者剧痛,撕下衣衫,将伤口给勒住,然后用一辆马车,拉着慕梓华和采薇的尸首,拼着命的赶出了长安城。
    慕府出事,侯君集的陈国公府也出事了,他还没有出来陈国公府,便已经被魏王给派兵包围起来。魏王知道侯君集的厉害,当下把陈国公府是围得像铁桶一般,就算是侯君集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侯君集倒是没有多少焦急和担忧,因为今夜的造反,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的策划,太子是不会造反的。只要过了今夜,他还有机会帮助太子搬倒魏王,是以此时他倒是静静的看着府外的魏王表演。
    可惜,侯君集自己都不知道,他今晚的造反,其实也是在别人的局中的。李承乾作为太子,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造反,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东宫里,早就有一半人不是自己的人了。
    子时左右,上百个高手身着黑衣从东宫奔出,直向着太宗皇帝的寝宫奔去。可惜这上百个高手在常何、尉迟恭的眼里,却是什么都不算,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近半的人成了刀下亡魂,活着的人却是什么都不说,不过从他们身上搜出的令牌,却是什么都说明了。
    太宗皇帝叹息一声,道:“去东宫!”
    李承乾今晚不免有些心烦,子时左右都还没有入睡。当下宫外有嘈杂之声传来,他略微震惊,出宫一看,见得太宗皇帝、长孙无忌等人都站在宫外,他脑袋里不由发出嗡嗡的响声,不过瞬间还是回过神来了:“儿臣见过父皇!”
    “哼,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太宗皇帝冷声道。
    “禀报陛下,臣魏君之举报,太子与侯君集、慕梓华暗中谋划,欲要造反!”魏君之从东宫里走出,说出的话让李承乾惊得无法形容。
    太宗皇帝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魏君之,将那抓住的人提上来,道:“这些人是不是你东宫的人?”
    李承乾至此也明白了,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针对他的一个阴谋,当下他自然不敢撒谎,道:“是东宫的人!”
    “哼,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朕绑了,直接打入天牢!”太宗皇帝当下甚是烦躁,自然不会听李承乾解释什么。
    李承乾不由发出几声大笑,良久之后,他不由看向太宗皇帝,眼中被泪水给充满了,但更多的是失望与绝望,他那沧桑的声音响起:“若有来世,我不愿再入帝王家,更不愿意再做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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