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这样,周宁怀微笑,“看来我的问题不太恰当,惹小姐生气了。”
    “并未生气,既然问了,不妨好好说说你的看法。”
    “小姐会因此对我留下坏影响吗?”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会转移重点,而我很不喜欢。”
    “那看来我得抓紧说了。的确,我不认为这种书适合女子阅读,是因为女子就算学了,也完全用不到,科考是男子的事,女子读再多的书,不能为官,就没有用武之地。人生识字忧患始,本来学得越多,忧愁也就越多,更何况女子学了也不能一展抱负,不如什么都不知不懂,在家闲坐,自在的过完这一生,小姐觉得呢?”
    “听起来,倒是字字为我们女子着想,但事实上却在处处贬低我们女子。就因为无用武之地,就让我们止步不前,合上书本,学着去相夫教子,在家中小小的一方天地糊涂的过完自己的一生?而且你对家庭生活似乎一无所知,女子在家中的委屈求全,你倒全然看做平静?”
    “在下并未成家,对这些自然无所知。”
    “那我就告诉你,你们男子以为的平静幸福,不过是我们女子一言不发,满心忍让得来的。或者,是根本不愿意与你们计较罢了。”
    “小姐似乎懂得很多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今日就告诉你,本小姐,和那些女子呢,我们爱读什么就什么,爱学什么就学什么,这是我们应得的自由。这世道变化大着呢,谁都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再说,凡是若都要考量用得到再去学,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周宁怀苦涩一笑,“那是小姐从未过过平民百姓的生活,以周某为例,做什么都要从实际出发,不可能万事随心。我为男子,尚且可以为自己搏一搏,还有许多同我这样境遇的女子,万事就更不能自己做主,懂得再多,也只是给自己添忧罢了。小姐千金之体,自然可以说出爱怎样怎样的话,但这并非适应所有人,或者说,更多的人。”
    江璃瑛皱眉,“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幼稚,觉得我根本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是不是?”
    “不,在下只是羡慕。”
    江璃瑛正要反驳,春眠却和一个丫鬟端着八宝粥过来了,周宁怀起身拱手道,“小生今日唐突,还请小姐不要介怀。”
    他转身走了,江璃瑛想出声叫住他,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平生第一次,她想开口骂人了。
    见她脸色不好,春眠赶紧道,“小姐,你怎么了?他怎么惹你生气了,还是奴婢不该来啊。”
    “哎呀都不是!”
    怎么回事,明明要和他谈论的不是这个问题,是女子该读什么书的问题,怎么扯来扯去,反倒她成了井底之蛙,什么都不懂了?
    晚上江璃瑛越想越气,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养尊处优,只会夸夸其谈却无半点人生阅历的人,她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还敢为全天下的女子发声,真是脸皮厚到家了。
    这些天江璃瑛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想找那人辩论,却不见他踪影,派春眠去打听,结果人家这几日闭门苦读,谁也不见。
    难不成他还生她的气不成?
    不过总算有好事情发生,虞妈妈从乡下探亲回来了,她走了这许久,江璃瑛想她的紧,像孩子似的抱着她不放。
    江父连连摇头,“都多大了,还这样粘着。要是你虞妈妈晚年去乡下养老,你怎么办?”
    “虞妈妈才不去呢,她一直陪着我,我给她养老。”
    虞妈妈笑得满脸皱纹,拍着她的手叹道,“哎呦我家小姐哦,你将来要是许配了夫君,就会把老妈子忘在一边了,这种话可不要轻易说呀。”
    “不成,就算我将来嫁了人,也要带着虞妈妈一起。”
    “这话更是孩子气。”江父道。
    不过他们也知道,江璃瑛孩子气的一面倒是少见,她自幼聪慧,喜欢独自与书为伴,从书中汲取了许多的知识和道理,让她在同龄人中也显得比较老成,有段时间甚至十分孤僻,不爱与人交往。孩子太过懂事,江父有时也难免心疼。好在还有虞妈妈,让她耍耍孩子的脾性。
    江璃瑛道,“就算真的不成,那虞妈妈也一直留在江府,我每天都来看她,好不好?”
    “行,那小姐可不要嫁得远了,不然老妈子我呀,每天都要伸长脖子盼着你来呢。”
    “您就爱说玩笑话。”
    江父叹道,“不过您老回来,我也放心许多,府上离了你,都不知乱成什么样了。”
    “老爷说笑了,我走得这些日子,春安丫头打理得不好吗?奴婢是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了。”
    春安是一直跟在虞妈妈身边做事的,这些日子虞妈妈不在,都是她在暂时管理府中事宜。
    江乘道,“春安也很好,但没有你在,好多事情还是不放心她去做。”
    “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奴婢老了,最后能尽的心,就是将春安扶正了,让她能得老爷满意。”
    江璃瑛赶紧道,“春安姐姐很聪明的,做事什么的都很有调理,不愧是妈妈选出的人。”
    “好了璃瑛,你虞妈妈赶了好久的路,别缠着她了,让她回房休息吧。”
    “好。”璃瑛扶着她的胳膊,“我送虞妈妈回去。”
    虞练拍拍她的胳膊,两人挽着手走到走廊时,迎面来送茶水的丫鬟,见到两人停在一旁等待,虞练的目光淡淡往她身上扫一眼,那丫鬟头垂得更低了。
    送虞练回房,江璃瑛道,“那您先休息,晚上我们一起用饭。”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说呢。
    可虞练道,“小姐,不可坏了规矩,奴婢只可以服侍你用饭。”
    江璃瑛瘪瘪嘴,这话她都不知听了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她们甚至不能太过亲近。江璃瑛以前根本不明白,她小时候都是虞妈妈亲自喂饭呢,怎么长大了两人连坐在一起吃饭都不行?不过父亲劝她,虞妈妈是个恪守规矩的人,她管理者江府上下,自然要做好表率,而且这样做她心里也会不舒服的。江璃瑛只好不再问了。
    “好吧,那您早些休息吧。”
    “劳烦小姐了。”她起身恭敬道。
    江璃瑛走后没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了,露出了春安那张年轻的脸。江璃瑛哪里知道,她的虞妈妈可没有时间休息呢。
    “师傅,您终于回来了。”
    她回来的消息,只告知了春安一人,连江氏父女也不知道。
    她轻轻嗯了一声,接过春安双手奉上的茶水,轻声道,“府里怎样了?”
    虞练虽然不在府中,但是对府中的情况了如指掌,就是最近几日耽误在路上,不好通信,所以一些事还未得知。
    “师傅您不在,有些人自然蠢蠢欲动了,就说春喜那死丫头,又偷偷换了老爷奉茶的活儿来做,我看她呀,还是贼心不死呢。”
    “哼,就凭她,下三滥地方出来的,就只会想些下三滥的手段。先瞧着吧,她今日看到我回来了,要是识相的,就老实回院子修剪花草去,不然可就难看了。”
    自江乘的夫人死后,江府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有不少人背地里打着歪主意,虞练眼尖手辣,哪些人是冲着老爷去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处理的悄无声息,但不管她怎样的霹雳手段,过了这么些年,总有人贼心不死。也不难怪,江乘不过四十出头,温润尔雅,自有一番气度,在朝为官清廉,在百姓中也有贤名。而江府枝系干净,他膝下只有江璃瑛一个女儿,再等她将来嫁了人,这江府的女主人还不是总揽大权。
    自江璃瑛母亲病逝后,外面也不断有人给江乘提过这件事,那些都是他的朋友,虞妈妈自然也管不了,有老爷自己去周旋,但府内的奴婢要是想打这个主意,可就要先过她这一关。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虞妈妈问道。
    春安如实禀报了一些其他的事宜,虞妈妈听得直点头,夸她处理的很好。
    而说完这一些之后,春安却面露难色,“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该如何说。”
    “如实说来就行。”
    春安点头说是,可自从听她回来,她就在思索怎么和她汇报这件事,虞妈妈一向把江璃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一个说不好,她老人家肯定要生气的。
    “奴婢也是听春眠说,小姐最近,好像在为一个男子烦心。”
    “ 烦心?”
    这个词可不太好,她了解璃瑛,若是直接说她对哪个男子倾心,她反而不怎么着急,十之八九是旁人误会了,可若是烦心,可就有些麻烦。
    “是谁,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是老爷新得的门生,名叫周宁怀,老爷好像很欣赏他的文采,留他在府上居住,准备来年的科考,他与小姐,不过见了两次面而已,据说,是因为小姐所读之书起了争执。师傅,他们这几日也没有见面,依奴婢看,这算不得什么,小姐因为诗书和旁人争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该不必放在心上。”
    “那倒未必。”她沉沉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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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一定早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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