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唇,终究是轻嗯了声才敢转身离开。只是走的远了,想起她那锋芒毕露的句话,心里依旧余悸尚存,却忍不住骂了句:“好狠的女人!”
    刘氏听得动静,早早便命人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管事的说是大小姐在门口教训表少爷,她闻言心里满是喜悦,当下便扔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来。楚家的院子极大,等她赶到的时候,顾荣辉已经走远了。
    她见楚晶蓝缓缓的走了进来,忙迎上欢喜的道:“大小姐回来了,怎么不事先说声?现在我可又要手忙脚乱的去准备东西了。”
    楚晶蓝见刘氏的眼里满是喜悦,那微微有些嗔怪的语气,听起来竟是格个的开怀,她也不生气,浅浅笑道:“路过家门口,心里挂念父亲,所以便回来看看。”
    刘氏笑眯眯的道:“老爷天天盼着小姐回来了!”
    楚晶蓝问道:“父亲近来身子可有好转?”
    刘氏面色微暗,叹了口气道:“虽然近日里家中是太平了不少,可是老子的身子已经耗了这么多年,身子早虚了,不变坏已是极好的事情了,又岂敢再奢望他的身子能大好。”
    楚晶蓝的眸光微微暗,心底阵刺痛,刘氏却又宽慰道:“昨日里郭大夫还来给老爷诊过脉,说是老爷只要保养得宜,还是能过得了这个冬天的。”
    楚晶蓝听到这句话有些惆怅,在心里宽慰自己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当下浅笑道:“我想去看看父亲!”
    刘氏忙道:“郭大夫说南厢的房间光线更好些,有利于老爷的病情,我便将老爷的房间挪到了南厢。”
    “二姨娘有心了。”楚晶蓝微笑着道。
    刘氏听到她的称呼心底微暗,很快便又笑了起来,在前面欢欢喜喜的引着路。
    楚晶蓝见楚府里四处井然有序,较她回门那日还清爽了不少,各个下人都在忙着手中事情,并不见丝杂乱,楚晶蓝便知刘氏将楚家打理的极好,心里又不禁宽。她见刘氏虽然已年过四十,可是身材却还是极好的,走起路来轻盈的紧。而她这次已将身上的旧衣换下,穿了件斩新的长袖鲛面金丝裳,看起来比往日光鲜了不少,只是身上并没有戴太过华贵的发簪,还带着她几年前送给刘氏的那支簪子。
    楚晶蓝忍不住道:“二姨娘,你如今已掌管楚家的中馈,也该给自己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了。你这副样子让那些丫环婆子看了去,还道是我亏待你了。”
    刘氏微笑道:“谁敢嚼这样的舌根我将谁赶出去!这府里如今也只有老爷和夫人两个主子,又没有什么好攀比的,这副模样我瞧着倒是极好的。再说了,现下正是楚家的难关,银子能省些便省些,那些虚华的东西戴着也没有人看!老爷还嫌我戴着这根簪子在服侍他的时候碍事了!”
    楚晶蓝的心里涌起抹异样的感觉,刘氏和马氏完全就是两人种不同型的女人,马氏是那种虚荣的女人,平日里总喜欢讲排,什么事情都喜欢奢华,可是刘氏却是那种实在的女人,从来都不追求那些虚华的东西。最难得的是,在刘氏的心里,是真真切切为楚家着想的。
    她的心里满是暖意,只觉得自己回门那日做了件极正确的事情。当日里她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用刘氏,没料到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竟还有些本事,她以前当真是小瞧了刘氏。
    楚晶蓝和刘氏说着闲话走进了南厢,早有丫环朝两人行礼后将帘子打了起来,楚晶蓝走进去,便感觉到阵暖意,果见屋里的光线较以前的那间屋子好了不少,屋子里四处都擦的干干净净,所有物事的摆放都整整齐齐,竟比以前马氏在操持时还要整洁的多。最难得的是,屋子里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浓重的药味,虽然还是泛着药的甘苦之味,却已没有寻常病人房间抑郁之气,看得出来,刘氏是花了些心思的。
    楚老爷早听到楚晶蓝回了,早命丫环将他扶起来靠在床上,楚晶蓝见楚老爷的面色虽然还是不好,却比上次回门时看到的样子要强了不少,心中也满是欢喜,忙扑上去道:“父亲!”
    楚老爷笑道:“你要是每日里回来都这般往我的身上扑,我这把老骨头只怕都会被你扑散架了!”
    楚晶蓝从他的怀里爬出来道:“没关系,真扑散架了我再替父亲装上!”
    楚老爷哈哈大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净说些浑话!来,让为父好好看看我的蓝儿。”
    楚晶蓝嘻嘻笑,在他的面前转了个圈圈道:“看!我还是和以前样!”
    楚老爷也笑了,却问道:“子迁没有和你起回来吗?”
    “米铺里的事情多,他今日里抽不开身就没有陪我回来,父亲若是想见他的话,我下次便将他并带来给父亲看!”楚晶蓝笑的片坦然,眼底深处都看不到丝阴郁之色,只是她的心底却升起了浓浓的无可奈何,他那样多情的性子,谁知道此时又做出了怎样出格的事情来了。
    楚老爷微笑道:“你们的正事要紧,我这把老骨头看不看都不打紧。如今有你二姨娘天天守在我的身边,我是越来越不自由了!”
    刘氏在旁啐道:“老爷就不要取笑我,大夫说了,你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宜吃红烧肉,瘦的太硬,肥的太腻,对老爷的身子点好处都没有!以前我是做不了主,看不住那些个不长眼的厨子,如今我可得盯紧了,谁要是敢再不长眼给老爷送红烧肉,我就好生罚他们!”
    “看到没有,你二姨娘凶的紧了!”楚老爷满是抱怨道:“也不知以前那副温婉胆小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如今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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