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儿和梅跃然从小到大没少在一块儿做坏事儿,两个人有一定的默契。悄悄商定了计划,各自留心准备。
    苏格儿不清楚玉灵在不在,或者有没有告诉宜言,所以给他打电话说了一下。
    梅跃然也把梁光磊病重的事情告诉了他爸爸。梅跃然的爸更是个精明的商人,对手出事他当然得把握机会,要梅跃然回去跟他详细说一下。
    日已西斜,已经是三点多了,两人从墙根下起来往停车的地方走。
    苏格儿看着人流穿梭不停的医院问梅跃然:“那我今天还要不要去看看她呀?”
    梅跃然斜着眼珠看她:“看什么看呀,人家骗你的人摆明是给你下套了,去看她不是自己进套吗?照你所说她受伤那是咎由自取,之前交的钱交就交了,以后一分钱别给了,别让他们误会你心存愧疚趁机提要求。我找人在医院里盯着,你把人都撤回来,留在那儿也没用。”
    这个不用说苏格儿也知道,那两个人都是公司的骨干,得做事呢!
    她又有点儿担心地问:“可是他们报警了,警察会不会跟进啊?”
    “呵呵……”梅跃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装什么装呀,就这点儿事儿蕲寒还给你摆不平?就一个宠物咬人的事儿,只要被咬的不闹警察还来问问有没有赔偿,有没有慰问吗?人家很忙的。等她清醒过来还得去求你,也不敢找你的麻烦。倒是得提防另一伙儿人。
    苏格儿问:“哪一伙儿?”
    梅跃然说:“还能有谁?那两个大儿子呗!两方的人肯定都互相盯着呢,她来找你的事对方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了,很有可能会来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梅跃然说着话,那双精明的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哪个有问题。
    苏格儿对梅跃然的提醒深以为然,那两个人正在造反,肯定会怕他们的爹现在恢复过来毁了他们的计划。父慈子孝,父不慈子自然不孝。
    “可是那到底是他们的亲爹,他们真说的出口不给他看病的话?”
    梅跃然收回眼神,嘿嘿笑了两声:“很难理解吧。你别用正常人的家庭亲情观念去理解他们,把自己代入他们的处境想想。要是你爸为了个小妖精跟你妈离婚,把小妖精生的一对小的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对勤勤恳恳做事的你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不是呼就是喝,你心里什么想法?”
    “那我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苏格儿想都没想就说,握着拳头表示决心。
    梅跃然说:“还是呀!什么亲情不亲情的,亲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就是仇人了。那俩儿子对他的恨不比你少,就算你今天同意去给他看病,他们俩也得找麻烦,说不定还得诬赖你和林大夫。”
    苏格儿不住点头,梅跃然分析的很对。
    她忽然歪头看着梅跃然,梅跃然如今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以前虽然也是很会为人处事,会揣摩人心,但是自从瘦下来之后好像更通透了,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分析,做事也更加老练了。
    他到他们家公司上班也就半年左右,改变这么大吗?
    “是不是要对我流口水了?你都找着主了,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梅跃然一本正经地和苏格儿开玩笑。
    苏格儿白了他一眼,然后说:“我看你比我那小狐狸更像狐狸。一条大狐狸。”
    “哈哈……多谢夸奖!”梅跃然乐得大笑。“用不用我找人跟着你啊?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俩儿子也不是好货,你又是个嘴巴上不肯吃亏的,万一他们被你说的恼羞成怒可是敢动手。”
    苏格儿心想,确实有这个可能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姓梁的那么阴毒他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真的会打女人。
    不过有蔓草在他们不可能会伤的了自己。一摆手:“没事儿,我走的都是阳关道,他没机会下手。”
    梅跃然刚想再说话,忽然往旁边苏格儿右边看过去。右边停着一辆车,车牌号有些熟悉。定睛一瞧,正是前几天苏格儿让他查的车牌中的一个。
    三两车,一辆车的主人是个女律师,另一个是开玩具厂的小老板,剩下这辆是租车公司租来的,登记的租车人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还顺便把这个小毛孩儿也查了下,上半年还在上高中,没考上大学也没复读,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还从家里搬了出来,经济来源不详。
    当时他问苏格儿为什么要查这几辆车,苏格儿没告诉他实话,就说是找人,他也没深究。可现在又在这里碰到这这辆车,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他装作若无其事,闲聊似地问:“前两天你让我查的车牌,干嘛的啊?”
    苏格儿听他忽然说起车牌的事儿,心知必有内情。其实她早就看见那辆白色的车,在那儿坐着的时候眼梢一直瞄着,知道梅跃然肯定留心注意到了。
    既然都到现在了那也就别瞒着了,干脆招了算了。不过不能一股脑儿地全告诉他,梅跃然这个脑子不是白给的,他会顺藤摸瓜联想到姓梁的这场病跟他们有关系。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捂着包的手往旁边指:“往那儿看,那戴帽子的人。别让他发现了。”
    梅跃然见她神神秘秘的,知道是有隐情,摸着额头悄悄看了一眼。只见医院门口的石柱子上靠着一个穿牛仔衣,戴棒球帽,手里捧着手机,眼角却不时看他们的小毛孩子。好像就是调查人给他看的相片里的。
    “就是他?”
    “对呀,他跟了我好几天了。”
    “该不是和姓梁的有关系吧!”
    苏格儿摇摇头:“不知道,我这两年树敌颇多。姓杨的,姓欧阳的,姓陈的,姓卢的,姓章的,还有些小混混。谁知道是哪个?不过不大可能是这个姓梁的吧。我们是受害者,应该是我找人跟踪他伺机报复才对!”
    梅跃然打消了对苏格儿的怀疑,连连地咂嘴摇头:“你这是要学孙悟空大闹天宫啊!你这胆子也是够大的,得罪了这么多人还敢独来独往,巾帼女英雄,女侠客,佩服佩服。要不要把这小狗崽子给抓住。”
    苏格儿当然不想让他动手,万一这小子当着梅跃然说出森林的事儿来就坏了。
    她叹口气:“抓到又怎么样,马路又不是私人的,他说没有跟踪能把他怎么样?这两天厂子里的事儿忙,我是想等我爸妈回来,腾出空顺藤摸瓜把他后面的人给揪出来。”
    梅跃然笑:“瓜都在这儿了还摸什么藤。要是连这么个小东西都没辙,那别活着了。你先开车引他走,我在后面断后。到个安静的地方去。”
    苏格儿见梅跃然铁了心要收拾他,也就不好再阻止了,再七拦八拦的梅跃然肯定会起疑心了。反正那姓梁的都那样了,也不怕打草惊蛇了,抓了应该也没事吧!
    她没多想就答应了,朝梅跃然挥挥手回到自己的车上去。
    那个毛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眼里的鱼,见苏格儿走了,迅速揣起手机走了过来。
    梅跃然跟军子打个手势,两人也回到自己的车上。
    那毛孩子眼睛光盯着苏格儿了,根本没留意后面这俩人,见苏格儿走了赶紧跟上去,压根儿不知道他这螳螂后面还有两只黄雀。
    保险起见苏格儿还是给宜言打了个电话,他也没有反对。见宜言都答应了就更没有担心的了,给医院里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回去,又让厂里的人自己安排好事情,然后开着车直奔了郊区。
    横穿过城市东边的一条宽阔的河,又行了一公里多路就来到了一座不太高的山下。
    山脚下矗立着一片灰色荒凉丑陋的建筑,建筑上裸露着一个个方正的空洞,好像骷髅的眼睛。地上丛生的杂草比人都高,在这个万物萧瑟的季节更显枯败。其间还可以看见生着黄锈的铁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肮脏破败。
    苏格儿看到这个场面心陡然一颤,心情如秋风中的枯叶坠落大树一样沉了下去,陷入了阴霾之中。
    这些建筑是她们苏家的耻辱,家庭和人生就是因为这些建筑落入了黑暗。那段岁月啊,刻苦铭心。
    因为开发失败,所以很少有人到这个地方来,公路上跑的车也稀稀落落的。在看看这个山,景色还不错,但如果能开发成一个令人向往的度假胜地,那可是需要投入大量资金,修很多设施。在这里建度假酒店其实很不明智,如果是爷爷的话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后面的车隔着不远跟过来,从过了桥车速就慢了下来。那毛孩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明白苏格儿一个女孩子干嘛来这里,这地方荒凉的他看见都心里有点儿打鼓。
    可他还是跟着,万一有什么重要情况呢!
    三辆车接连来到了山脚下,苏格儿走着走着忽然调头,朝着来的方向快速行驶过来。
    白色轿车里的毛孩子心惊,直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发现了。
    这要是个老手肯定就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了,碰个对头也拿他没拌饭。可是他这个愣头青没经验,一觉得被发现了就心虚地赶紧调头跑。
    这时候梅跃然的车也过来了,两车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了中间。他猛踩刹车,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两手抱着方向盘看看前面看看后面,脸上直冒虚汗。
    苏格儿和梅跃然同时下车,这俩人相当的有默契,一人拎了一根棍子出来。梅跃然的是本来就放在车里的棒球棍,苏格儿是让蔓草给她隔空取物,从医院停车场偷来的一段儿钢筋——不知道那人放钢筋在车里干嘛!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到车两边,苏格儿拿着钢筋敲车窗:“下来,不然我把你车砸开花。”
    毛孩子被吓得六神无主,脸色煞白,身体瑟瑟发抖,脑子里胡思乱想,觉得他们故意引他来这里是要杀了他的。后面有山前面有河,又人迹罕至,做什么都没人知道。
    他吓得想喊救命,可是这地方除了这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女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叫了也白叫。
    “不出来是吧!”苏格儿朝玻璃使劲儿砸下去。钢筋上有个尖,车玻璃顿时裂开了一朵小花。
    毛孩子吓的尖叫一声,本能地往右边躲。站在另一边的梅跃然又朝玻璃砸了一下,听在他耳朵里就跟打雷一样,浑身一个激灵,抱着脑袋哭了出来。
    梅跃然又接连敲了两下:“再不出来我就先砸车再砸你的脑袋。”
    毛孩子吓得魂不附体,拿起手机想要报警。
    苏格儿猜到他要干什么,大声说:“哎哟,这是要自首啊。大草莓,跟踪监视侵犯他人隐私,这怎么判啊?”
    梅跃然冷笑看着车里:“怎么判都行,就是进去一天也能让他把里面的滋味儿尝个遍。小模样长的白白净净的,等出来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毛孩子一听这话,把打出两个数字的手机一下扔到了座椅上,呜呜地哭出声来。
    苏格儿差点儿没笑场,又朝玻璃打了一下:“还不滚出来,是等我们把车拆了抓你出来吗?”
    被这俩活阎王一吓毛孩子彻底没招儿了,用衣服袖子抹抹眼泪缩着脑袋打开了车门。
    才一探出头就被苏格儿薅住衣领拽了出来:“小东西,牙还没长齐呢就敢跟踪,你是活腻歪了吗?把帽子摘了。”
    毛孩子哭哭啼啼地摘了帽子,一点儿没替自己辩解,直接向苏格儿求饶:“姐姐姐姐,你……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梅跃然绕过车来到跟前,拍着他的脸:“这是跟电视剧学的台词儿啊。逮到你了说不敢了,跟踪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敢?”
    “呜呜……”毛孩子的脸上被梅跃然拍起了红印子,疼地直咧嘴。哭着说:“哥哥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放过我一次吧!苏姐姐,我就跟着你,没想伤害你……呜呜……饶了我吧……”
    梅跃然说:“还叫苏姐姐,叫的挺顺嘴啊!跟踪的小狗子别还是个偷窥狂吧!查查他手机,看看有没有偷拍你的长腿美照。”
    梅跃然到车里把他的手机拿出来,抓着他的手解了锁,在图片里翻着看。
    “嘴甜腿勤,天生就是干小贼的料。”苏格儿骂他,又朝他头上打了一巴掌:“今天就是叫奶奶也不放你。”
    小毛孩儿哭的一抽一抽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吸溜吸溜地往回抽鼻涕,耷拉着头低声说:“我是……听见林烟这么叫你的。”
    苏格儿惊讶地皱起眉头,这小孩儿认识林烟?还知道自己也认识林烟。这事儿该不会和林烟有关系吧?他到外地上大学去了,偶尔发几个表情包或是傻乎乎的话,没什么反常的啊!
    她歪着头打量这个小孩儿,不觉得眼熟啊。
    梅跃然从手机上抬起头来,问她:“林烟又是谁?”
    “欧阳森然的表弟。”苏格儿抓抓头发,又问那小孩儿:“你怎么会认识林烟的?”
    毛孩子说:“我跟林烟是同学,经常在一起玩儿。其实……咱们早就见过了,就是过年的时候……。”
    苏格儿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想起初次见林烟就是刚过完年,当时四个毛头小鬼鬼鬼祟祟地跑到树林里去,被她一吓就跑了。
    不过除了受伤的林烟她没记住别人长什么样。难道四个人当中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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