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辛和杨道士没有想到这个叫琴奴的竟然是个男人,可是这个名字用在他身上又没有违和感。
    那一抹病态并没有消减他作为男人的特征,只是增加了一分美感,放在他身上十分的恰到好处。
    这个男人就好像是个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
    但是他面无表情,眼睛也一直垂着看着手里的古琴,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修长的睫毛也不见一丝翕动,仿佛不在意外界发生的事情似的。
    不管怎样,因为他的到来谭辛心里松了一口气,借机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主人,琴奴来了。”阿童清脆地说。
    阿童说话那男人也是一动不动,只盯着手里的琴。
    谭辛和杨道士不禁怀疑他也是和在这里的男人一样,是被迷了心智的。可是他又是此地的人,而且对这些女人看也不看,只对手里的琴情有独钟。
    红衣女人慢慢转过身去,走出红纱帐,指着那男人说:“这是琴奴,就是那弹琴之人了。”然后又看着琴奴,轻声说:“这几位客人很是欣赏你的琴声。高山流水遇知音,你就在这里替他们抚一曲,可好?”
    她语气十分轻柔,话是询问,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
    那个抱琴的男人依旧不说话,眼眸也依然低垂着,但是却突然盘腿坐了下来,把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修长的手指放上去拨动琴弦。
    琴声再度响起,近距离倾听更觉美妙。而且跟之前的曲子却不同了,轻轻缓缓如清泉在青石之间流淌,忽然变换,又如清晨林中欢悦的鸟在鸣叫,十分悦耳。
    这清雅干净的乐声简直是给人洗耳朵的,几乎把以往听见的污秽通通清除干净,又能让人平心静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错觉,仿佛是离开了这红纱帐中,到了清晨太阳升起前,绿蚁盎然地草地丛林里,眼前有河流湖泊,有溪水流淌,有雪山映照,简直是莫大的享受。
    一曲琴声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绝不会相信。
    就连杨道士这样精于算计,贪财好利,俗气的不能再俗的人也觉得这琴声实在是好,简直都要陶醉了。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地方情况危险,让他们在这里一直听下去也没关系。
    这琴声十分平静,他们没有从中感受到危险。但是也不敢放松警惕心,看似是一片祥和平静,实际上却是危险重重,这些女人都是蛇蝎一般的,随时要用她们的毒牙和尾巴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此时那红衣女人和阿童站在弹琴的人的右边,而其余的女人则是和陈胖子他们喝酒调笑,看样子十分精于此道。
    谭辛和杨道士一边听着琴声平复心神,一边在心里想着逃脱之法。他们心里都有个直觉,这琴声一旦停下他们就再也推脱不掉了,这些女人势必要把他们给吃光啃净。
    正在这时候,楼下突然上来一个穿着深粉色衣服的女人。
    她走的很急,但是脚下并没有发出声音。过来以后附在红衣女人的耳边耳语了一句,只见红衣女人听后脸色陡然一变,忙弯腰将一只手按住琴声。琴奴的手指突然停止,琴声也再一戛然而止。
    这下谭辛和杨道士总算是知道刚才为什么琴声断的那么干脆了,刚才阿童应该也是这样阻止的男人继续弹琴。
    红衣女人将琴声打断以后,语气急促地吩咐一声:“快随我来。”说完衣袂一摆立刻走了,行动非常地快。
    阿童和其他女人在深粉色衣服的女人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听见吩咐随即起身,陆续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所有的女人都走了,可剩下几个男人和这个弹琴的……不知道是什么。
    谭辛和杨道士见她们走的这么着急一头雾水。
    杨道士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她们才会匆匆忙忙的走掉。我们趁现在赶紧走,不然等他们再回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谭辛看了一下陈胖子他们,这些人还是痴痴迷迷的对着桌子上的蜡烛发呆,仿佛女人一走就会让他们陷入呆滞。
    杨道士见谭辛看他们,怕他突然又发慈悲心要救他们一起出去,着急地说:“你想什么呢!他们要是好好的咱们还能带他们一带,现在他们都这样了还怎么能带着他们?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两个能不能跑出去都不一定呢!你放心,出去以后的事我来搞定,保证没有人能找你麻烦。”
    杨道士给谭辛吃下一颗定心丸,希望他别关键时候犯糊涂,为了所谓的正义不要自己的小命。这地方可不是要命这么简单,是魂魄都逃不掉。
    谭辛摇了摇头,他没杨道士那么自私自利,但是也没有舍生忘死的慈悲心肠。
    他说:“这上面到处都是这种纱帐,弄的跟个迷宫一样,我们很难走出去。而且外面围满了灯笼,要走的话又得下去。那些女人可能就在下面。”
    杨道士急躁地说:“那也得下去。她们既然遇见了事那下面肯定混乱,我们是趁乱逃走。就算让她看见了也没事,就说我们是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说逃走的话她们又能怎么样!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以为她们不知道我们想走?”
    谭辛觉得他说的不错,可是还有个问题摆在面前。他看向那个垂着眼的清秀男人,小声说:“他呢!”
    杨道士也看向那个男人,虽然怀疑这个男人被女人控制了,但是情况不明不敢确定。他伸手在男人的眼前晃了一下,对方毫无所动,跟个木偶一样。
    “应该没事。可能是那个女鬼找的傀儡。”杨道士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谭辛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听见杨道士说女鬼,又说:“她好像不是鬼!”
    杨道士一怔:“什么?不是鬼!”
    谭辛点头:“她有身体!虽然感觉到没有温度,但是并不是魂魄的冰冷。而且……你看。”他把那个酒杯拿给杨道士,指着上面的唇印。
    杨道士看着杯子上的唇印皱起了眉头,略一思索又把杯子放下:“管她是什么,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赶快离开这里。”
    说着就往外走去,可是才要踏出红纱帐,坐在外面的男人突然抱着琴站了起来,直愣愣地挡住了去路。
    谭辛和杨道士被他吓了一跳,本能的身体后退,并且做出了抵抗的姿势。可是那个男人却始终垂着眼睛,神色也不变。
    谭辛有些不知所措,对方没有动手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可杨道士不愧是个老江湖了,他突然从袖子把桃木剑抽了出来,没有一丝迟疑地对着那个男人刺过去,直抵男人的心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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