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奶奶都见过宜言,知道他是医生,也没有怀疑。但是不明白看个病怎么能把人家的度假村看成自己的。
    她们又担心苏格儿使了不好的手段,今天这个日子,就算周围没人也不敢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鬼神听了遭报应就坏了。
    一家人坐车回去,爸爸坐在副驾驶座上说道:“我听他们说过,山湖度假村的老板非常神秘,就是他的合伙人也没见过真面目。是个什么人啊?”他好奇地看着女儿。
    “知道为什么神秘吗?”苏格儿开着车笑着说,“因为他是个病秧子,得了一种医院都治不好的病,没有办法见人。你们可别再跟别人说了,要不然度假村的生意可就惨了,有些人忌讳很多的,可能因为这个就不过去玩儿了。要是被竞争对手知道更了不得。”
    爸爸假装不悦地说:“这个还用你提醒?咱们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这点儿事儿肯定知道。”
    妈妈在后面说:“知道归知道,你可别再出去喝酒了,万一喝多了跟人说出来就麻烦了。”她叮嘱丈夫,对他很不放心。
    “喝酒我也不能说啊,坑谁也不会坑自己闺女,坑自己家啊!”爸爸还不服气地嘟囔。
    奶奶哼了一声,又训他:“喝了酒的嘴,脑子还管得住啊?以后不能喝了。格儿,那个人是得了什么病啊?后来治好没有?”老太太问孙女儿。
    苏格儿说:“先天性的肺痨,国内外的医生都找遍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后来辗转就找到了林医生。林医生是医药世家,医术没得说,看了之后说可以治好他的病,但是治病的费用非常贵。当然了,钱对于那个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用的药那是钱都买不来的。其中一味最难得,是一种早已经灭绝的动物的骨头。那东西哪里找去啊,找着个化石那也是得博物馆里收藏着呢!全世界也就是林医生家里还藏着一点儿能用的,不过用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林医生自然很舍不得。于是他就要用整个度假村来交换,毕竟要是人死了财产也肯定没有了,人活着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嘛!后来经过我的劝说林医生终于做出了妥协,给他治好了病,度假村也就成了我们的了。”
    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让人找不出漏洞,但是也挺匪夷所思的,看一场病换了一个度假村。那个地方他们都去过,可不是个普通的休闲旅游区,里面有就温泉,水上娱乐项目,有酒店,占地面积非常大。
    “就……就这么简单啊?”妈妈不敢相信地问。
    爸爸和奶奶也抱有和妈妈一样的疑问:“治好了病也是人家治的,怎么会给你的?”
    “不是给我,只是我占了一定的股份。他们都是清高的人,不愿意理会赚钱的这种俗事,所以就交给我全权打理了。”苏格儿一本正经地说。“而且你们听着是简单,可是治病那是费了好大的劲啊!林医生给他扎针,一次要扎几百针,整个身体都扎成刺猬了。那针可不是扎进去就行了,得扎到恰到好处,不能偏也不能歪,不能深也不能浅。哎呦喂,每扎一回针林医生都累到虚脱啊,足足扎了十八回才完。还有一味草药,我从南到北跑了好几个省,爬了十好几座山头才找到的。还有一种原料,那也是在地球上极其罕见,反正这药可是好不容易才配成的。他们。”
    苏格儿说宜言扎针他们还是很震惊的,等听见她说自己爬了十几座山就心疼了,尤其是妈妈,心里的怀疑也慢慢消散,认为她的孩子确实是付出了辛苦才得到的。
    事情就这样糊弄过去了,反正捡到了大元宝,又不接了烫手的山芋。
    爸爸最是兴高采烈,他一朝败落,从天上掉到地上,受了多少冤屈和嘲笑啊,现在终于是翻身了。虽然不是靠自己翻身的,但女儿也是他的女儿啊!
    他甚至还想到度假村里去发挥发挥,被苏格儿用马上要再扩展别的生意,那里更需要他为由给搪塞过去了。
    现在她在公司也延续着隐形的作风,就爸爸这张扬的性格,肯定能把事情搅和麻烦。
    夜晚,天上挂着的月亮非常明亮,森林废墟边火焰跳动,火光冲天。宜言和风清还有蔓草正在烧大堆的纸扎品。宜言和风清本身就是鬼,却在给鬼烧东西,可真是有趣。
    今夜鬼门开,身处冥界的鬼都来到世间接受供奉,因此也有许多的阴差鬼差来维持秩序,震慑行恶的鬼。他们在穿行在森林与田野见,见此情形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一会儿。
    他们烧的东西都是给游荡在此的野鬼。此地的鬼分两种,一种就是死了多年还没投胎的孤魂野鬼,另一种就是有子孙有牌位的,也就是隔壁村庄里人的祖先。可即便是有子孙有牌位,也不一定就有人祭祀,所以来领东西的鬼不止是孤魂野鬼。
    有宜言这个厉鬼在此,那些鬼都不敢争抢,像人一样排起了队,分成两排,长长的,加起来足有上千。
    除了火光中燃烧的声音,和夜鸟的鸣叫声再无动静。蔓草和风清往火中放东西,宜言闲散地坐在一张凳子上,一言不发,表情冷峻。他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那些鬼就更别说了,见到他一瞪眼就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
    他们不是人,可以看见黑暗中的可怕,因为看得见所以胆子很小,但是看不见的却蠢蠢欲动,胆子分外的大。
    当城市的璀璨灯火渐渐熄灭,喧嚣隐退的陷入沉睡的时候,有人开始行动了。他轻手轻脚,生怕惊动夜里游荡的猫。
    房间里的白炽灯熄灭一个小时后,黑暗中亮起了昏黄的光芒,是蜡烛的光。房间里无风,火焰却在摇曳晃动,偶然又跳动两下,而且是两只一起跳动,好像同时受到了惊吓一样。
    蜡烛摆在靠墙的书桌上,桌子上除了蜡烛,正中间还有一张漆黑的纸,纸上均匀地铺洒着白色的粉末,似乎是面粉,粉末上面又放了一只铅笔。桌子左上角有一只盛满清水的白色小碟子,右上角也有一只碟子,里面放着的是一碟黄土。两个碟子中间放着一小节松木,十几公分长,四方四角的。
    一包高级香烟被颤抖的手拆封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根儿来。“嗤”地一声,打火机冒出火焰,这个人把香烟放在嘴上熟练地点燃,吐出一口白色烟雾后把香烟探在了松木上,如此反复接连点了三根。火红的烟头上烟气好像一根线般地冉冉上升。
    香烟放好之后,他虔诚地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嘴唇翕动默念无声。过了约莫五六分钟,桌子上突然有一丝细微的动静,他听见了连忙睁开眼睛,只见那只铅笔直挺挺地站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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