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位有礼貌的先生呢。
    据说他也是某位神明的信徒。
    他有一头很漂亮的白色长发,眼珠是红色。
    无论是从谈吐、气质、行为举止,都是那般无可挑剔。
    只是穿着的那身黄袍令我有些不喜。
    ……这让我想起了那只怪物……不不,这么卑劣的怪物怎么可以与先生相比。
    ……
    那位先生又来了。
    他教我破译那复杂的密码机,我分明不精通机械但在他淡漠声音的指引下破译地非常迅速。
    他还是不肯告诉我丝毫关于他的消息,我也从未告诉过他关于我的一切,但他仿佛对我了如指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了解我的人。
    ……
    先生对我说不要寄希望于旁人,机会是自己创造的。
    真奇怪,怪物也和先生说过同样的话。
    唯一的不同是,先生是出于好意,怪物却不怀好心。
    有机会就逃出去吧。
    先生说。
    但我更希望能与先生一起逃离庄园呢。
    ……
    那位先生死了。
    ——菲欧娜·吉尔曼。
    ————————
    祭司的日记教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推理毫无头绪。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身体与心理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真感,这种感觉来源于大脑。
    我的头很疼,仿佛身处在一个非二维非三维的平行时空的平行世界。
    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先生?这简直莫名其妙!
    白发,红眼,黄袍……
    我立即起身,去壁橱上仔细翻阅参与过游戏的所有求生者的资料。
    结果却是,查无此人。
    头痛欲裂。
    祭司日记中写下的那位先生就像一个谜一样。
    其他求生者的日记中,也没有关于此人一分一毫的记录。
    包括他的死亡。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除了祭司的日记,压根儿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的存在。
    假如祭司患有臆想症,那么这个人可能也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上帝,这并不是一个真实事件,它太不可思议!我根本不需要费心去钻研它的真假,我知道我只需要把它当成一个故事——不论是童话故事还是关于神经病的故事再或者是克鲁苏神话。
    为何我此时会这般疯狂地急于求证?
    ……我想我应该休息。
    ————————
    每天都有不同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嚣。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又无一例外的聒噪难听。
    “承认吧承认吧,我至高无上的神明啊,您爱上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
    “人类女人!人类女人!”
    “她深深地影响了您!您应该杀死她!去杀死她!”
    “嘎嘎嘎嘎嘎嘎嘎!”
    “孤不爱她。”哈斯塔召唤出深渊之触将乌鸦们狠狠地拍落在地上,“她不信奉孤——她甚至不正眼看孤!”
    “她不是拥有一个永远也折不弯的灵魂吗?孤偏要将它撕碎!”
    他愤怒的声音孤独地回荡在海岸边。
    哪怕是用抢的,也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独属于他的信徒。
    不不,他才不是真要抢——他何时沦落到要抢一个信徒的地步了?
    开什么玩笑呢,她才不配。
    他只需要动一个小指头就可以送她上西天。
    他只是……要纠正她。
    她的信仰是错误的。
    他有权将其纠正。
    ————————
    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不会费心去寻找地窖或是破译密码机。
    每到这个时候,她便会出现在大门口,或是最接近天穹的船顶。她一遍遍地试图用门之钥穿越大门,跳美艳的巫舞期待着犹格出现将她救出。
    总是这样,他看得快要吐了。
    “吾主给了吾很大的帮助!吾家世代守护门之钥!吾可以用其畅通无阻的穿越任何障碍!”
    初见觉得有趣,而现在,他厌恶极了她倔强倨傲的眼神。
    “不还是逃离不了这座庄园?”
    他漫不经心地将她组织的一切语言攻击地支离破碎。
    但是你本可以逃出去的。
    你可以去找地窖,却偏偏将希望寄于门之钥和你那永远也不会出现神明身上。
    这样的你,永远也赢不了我。
    他装成一个最温和的老者姿态,劝她莫要自误。
    我会向你证明的。
    她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观看一场拙劣的小丑表演。
    ……
    于是他装不下去了。
    他觉得无趣极了。
    他凝视了她半晌,忽地随意抬手一指,深渊之触便从地面里倏然钻出,极轻易地将她击倒在地。
    哈斯塔耸了耸肩。
    他早说过杀死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如掐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门之钥?这种没用的东西,不如扔了吧。”
    触及到她充满愤恨的暴戾眼神,哈斯塔懒懒地笑出声来,而后随手将她落在地面上的门之钥捡起,掷到了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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