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嫂的权威发布,让很多人堵上了嘴,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爱打听梁泉江家里的事情。特别是那些不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的人,一旦遇到了她,还是要问她;“张嫂,你说他家里来的两个女人是他妹妹,为什么领来的孩子都管他叫爸爸呢?”
    张大嫂早就想到会有人这么问她,于是,她不慌不忙地答复道;“那些个都是王老师生的孩子,咱们这儿不是山区吗,条件能和人家长春比吗,人家是把孩子寄养在他两个妹妹家里的。”
    好在,桂珍和保佳因为后两个孩子的拖累,再加上工作实在是太忙,因此上,她们一年也就能来一两次,倒是梁泉江和王靖雯回长春的时候多,等到人们几乎看不到赵桂珍和韩保佳以后,那些个说闲话的人也就闭嘴了。
    梁泉江自从那次在神仙洞附近碰到了那个老猎人以后,几次在梦中都真真切切的出现了老猎人说的那四句类似于偈语的话,这让梁泉江的确费了一番脑筋,于是,他在研究费马定理之余,开始琢磨该如何来破解他遇到的奇异之事,并且开始留心收集起自然界之谜来。
    几年间,密林县城发生了巨变,先是有了电,接着县城里又有了电灯和电话,和外面的联系方便多了。紧接崎岖陡峭的山路,变成了一条公路,从县里到地区开车只需要一个小时,深林小火车被取缔了,一天一趟的旅客列车每天按时停靠在新建成的密林火车站里。梁上银河每当放假的时候,就会带着弟弟妹妹来密林度假,而桂珍和保佳来的时候,只好以妹妹的身份出现。
    儿女虽然都长大了,可是,桂珍和保佳还有王靖雯还是会想方设法和梁泉江腻在一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平淡的日子里,突然来了一场暴风骤雨,即便是偏远的密林县也未能幸免,先是梁泉江受到了冲击,不能正常给学生上课了,紧接着学校里的教学秩序受到了破坏,过了一段时间,有几个人指挥一群中学生来到他家里翻箱倒柜,那些个研究费马定理的手稿,让这群人给烧了,至此,梁泉江大半生的心血被付之一炬,梁泉江的心在滴血,可是,他却无力回天,只能是看着那堆燃烧着的火焰,发出了一声长叹。
    不久,王靖雯也因为解放前的事情受到了不公正的大待遇,好在她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学生们让她站在前面说清楚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十分平和的。不过,真要是事实求是地说起来,按着梁泉江在学生中间的威望,县一高的学生是没有人会对他无礼的,只是因为县里二中的人抓住王靖雯的事情不放,才把梁泉江牵扯上,而县一高的师生们自从发现二中的人对他们爱戴的梁老师有别的企图后,就开始自发地把梁泉江保护了起来。
    其实,梁泉江和王靖雯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先把小女儿欣欣交给了张大嫂,张大嫂每天让自己的女儿看着欣欣,不让她出门。而张大嫂却不管那些个,只要二中的人去找梁泉江,她就会出现在那里保护梁泉江,那些人张大嫂都认识,而且和张大哥还是好朋友,弄的那些人哭笑不得,只得草草了事。
    这天中午,梁泉江正在家中吃饭,来了一伙人,把梁泉江从家里带到了县城那座唯一的广场当中,要给他戴高帽子,准备游街,这时候,张大嫂赶到,抓起那顶高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在广场里扭起了大秧歌,惹得围观的人哄堂大笑,就在这功夫,县一高的学生闻讯赶来抢走了梁泉江,从此没有人再能找到他了。
    开始的时候,梁泉江的去向只有张大嫂一个人知道,可是,她看不下去王靖雯经常遭罪的样子,就在梁泉江失踪后的一个星期,张大嫂问王靖雯;“你敢不敢躲起来?”
    王靖雯说;“我为什么要躲起来,我的事情早已经有了结论,我不是国民党潜伏特务,这一点他们可以去长春搞外调,所以,我不能躲起来,我还要求他们还我一个清白呢。”
    张大嫂说;“那些个人都是些半大孩子,他们懂什么,你要是不想你老爷们,你就不躲,你要是想他就和俺走,然后你就别回来了,啥时候这阵风过去了,你们夫妻两再回来住也不迟。”
    王靖雯说;“我早就分析到了,是你把我们家爷们给藏起来了,所以,我才没有急着让你跟我去找他,不过,我跟你去了,欣欣咋办?”
    张大嫂说;“咋地,欣欣放俺哪儿你还不放心呐,让他们小姐俩在一起还是个伴,要俺说啊,有这好事你还犹豫个屁!”
    王靖雯说;“我就担心他们说我抗拒运动,在和我来个秋后算账,我更害怕拖累我家爷们。”
    张大嫂说;“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怎们干起事情来想得那么多呢,要俺说呀,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呢,你跟俺走不吧,想走,就收拾点衣服,俺回去安排一下,咱们今儿晚上就走,到天亮俺保你看到你家爷们。”
    王靖雯又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麻烦大嫂了,我跟你走,找个地方享几天清福去。”
    张大嫂回家告诉两个孩子,她今天晚上要出门办事情,所以,不能在家里陪她们了,她姑娘乐乐说;“我们两个人晚上不敢在家里睡觉。”
    张大嫂听了,立刻去学校把张大哥找了回来,告诉张大哥从现在起哪儿也不能去,就在家看孩子,直到她回来才能动地方。
    张大哥对于张大嫂的事情向来不过问,他立刻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留在了家里陪着两个孩子。
    晚上天刚黑,张大嫂背了十斤小米和十斤高粱米,王靖雯背篼里装上三十个咸鸭蛋,二十个煮熟的鸡蛋,还拿上了一斤盐和一瓶子豆油,临走的时候,两个人还带走了那条公黄狗,让母狗留下来看家护院。
    她们俩摸黑过了桦树林子,王靖雯才问张大嫂;“我们去那里?”
    王靖雯说;“不远,蛤蟆沟。”
    王靖雯闻听,立刻说;“还不远,好几十里地,我们一宿能走到吗?”
    张大嫂说;“你要是走不动俺就拽着你走,俺保你用不了天亮就能到地方。”
    王靖雯问;“孩子他爹的就藏在那里吗?”
    张大嫂说;“你都赶不上我,还成天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呢。”
    王靖雯刚想说,谁知道他突然就没了,那天我从学校回家,没看到他,还以为他还在学校呢,第二天我刚要去找他的时候,你不就来告诉我不用找了吗,当时,我就明白了。可是,还没等王靖雯把这番话说完,张大嫂却打断他的话抢着说道;“是这么回事情,我告诉你吧,他有个学生叫沈跃跃,那天他们一高的学生把你家当家的抢回来以后,沈跃跃为了不让那帮子学生再找到当家的,就把他领到了自己家里。”
    王靖雯听后,说道;“那么这个沈跃跃家肯定就住在蛤蟆沟了。”
    张大嫂说;“蛤蟆沟可老大了,那个沈跃跃家在蛤蟆沟边上的芍药屯住。”
    王靖雯重复了一句;“芍药屯,咋好像是花名呢。”
    张大嫂说;“还真让你给说对了,这个屯子周围的山坡上每到春天芍药花先开,你说怪不怪。”
    两个人说着闲话,可也不觉得累,每到上山和下岗的时候,张大嫂就用手拽着王靖雯,以至于在路上王靖雯问了好几次;“张大嫂,你咋那么有劲儿,拽着我上山还向一阵风似的。”
    本来张大嫂想说回去问你男人你就知道了,可是,她一想不妥,梁泉江可不是她一个人的男人,她就轻描淡写地说道;“俺们山里人,上山下岭地走惯了,走山路根本不算个事。”
    听了张大嫂很不在意的话,王靖雯忍不住在黑暗中看了看她,流露出很不相信的样子,接着她又问张大嫂;“大嫂,你说你们家乐乐咋和我们家欣欣哪么连相呢。”
    张大嫂听了王靖雯的问话,立刻打马虎眼说;“是吗,俺咋没在意呢,等俺回去好好端相端相。”
    刚过了半夜,张大嫂领着王靖雯走进了芍药屯边上。
    屯子里很黑,一点亮光都没有,在黑暗中王靖雯小声问张大嫂;“大嫂,这个屯子有多大,咱们会不会惊动别人?”
    张大嫂说;“你放心吧,这个屯子就十来户人家,从这头能看到那头,而且这个屯子都姓沈,他们是一大家子,所以,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
    就这功夫,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引来了屯子里的狗吠声,跟在他们身边的大黄狗,立刻跑到屯子中间冲着叫唤着的狗,低声吼了起来,很快屯子里的狗都不敢叫唤了。
    这时候,张大嫂和王靖雯已经站在了位于屯子把头的第一家院子前,在黑暗中,王靖雯仔细打量起这户农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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