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雯为什么会这么做呢,难道是为了好奇吗,当然不是,也许是为了熬过漫漫长夜,好像也不是,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一点,到目前为止,她虽然说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想知道秦桂香的男人到底和保密局有没有关系,这个目的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只要有目的就是一种追求,就算有了目标,王靖雯看看已经转过身去的秦桂香,暗想到,明天晚间一定要让秦桂香说出她不想说的话。
    第二天白天,监房里的犯人全都被提审了一遍,她们四个人被提审回来的时候,面部表情很不一样,满脸沮丧的是秦桂香,磨牙大姐和呼噜大姐似乎脸有喜色,唯有王靖雯神色如常,该干什么干什么。
    下午,她们按着公安的要求反省过后,接着到了掌灯时分,走廊里很肃静,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磨牙大姐先是抬头看看棚顶上铮亮的电灯泡子,接着又朝铁栏杆焊成的门口看看,等到她觉得外面没有人以后,就率先呼噜大姐说道;“我好像有希望了,公安同志告诉我逼死小翠的也有那个嫖客的份,而且他们也找到了那个嫖客。”
    磨牙大姐刚说到这儿,呼噜大姐立刻插话说;“我好像也快了,我听他们的意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我送去劳动改造,我要是改造好了还能提前释放我。”
    这两个胖女人悄悄说着,王靖雯对她们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秦桂香,因为秦桂香从回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吃晚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生怕被别人抢去的状态根本不见了,而是端着饭盆一个劲儿发愣,很显然她不但情绪十分低落,还满腹心事。不过,王靖雯知道,这时候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能问,一定要等到她自己憋不住了,到那时,她就会顺理成章地把一切都和盘说出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桂香还是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儿唉声叹气,哪两个胖女人却很快就睡着了,很显然,哪两个胖女人是怀着憧憬和希望睡实诚的。快到小半夜的时候,秦桂香终于用手捅咕了王靖雯几下,等到王靖雯转过身来,把脸朝向她的时候,秦桂香说;“王老师,我就知道你也没睡呢,白天的时候,他们都问你啥了?”
    王靖雯说;“还是老话题,让我检举,让我戴罪立功。”
    秦桂香说;“那你检举了吗,你相信有戴罪立功这个说法吗?”
    王靖雯说;“你要相信政府,要相信党的政策,我这几天也在回忆过去的事情,看看有什么可疑的线索,如果有的话我一定报告给公安同志。”
    秦桂香说;“我是怕她们唬我,再说了,老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不管咋说我和他过了两三年,别看他是乘人之危把我霸占过去的,可是,自从我跟了他以后,他对我是真好,天天哄着我,我要啥他给我买啥,再说他还有一个好处,自从和我结婚以后,他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
    王靖雯问;“你怎么知道他不碰别的女人?”
    秦桂香说;“我在他身上做记号,他都不知道,你说他要是在外面碰了别的女人,那个记号不得掉吗?”
    听了秦桂香的解释,王靖雯暗自发笑,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而是绕着弯子说;“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昨天夜里你就说了半截话,我觉得吧,像咱们这样年轻的女人不能把青春时光都浪费在监狱里,你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公安局的同志是怎么知道你家里有枪有**的,他们为什么不去别人家搜查?要我看呐,早点出去,自由自在的过日子才是真的,他对于你有什么恩情,他那点小恩小惠是为了笼络你的心,是他强行霸占了你,是他毁了你的青春,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听了王靖雯的一番话,秦桂香好半天没有说话,等到那两个女人的呼噜声和磨牙声逐渐小了的时候,她才小声问王靖雯;“王老师,你说我要是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公安同志,他们会放了我吗,到时候,他们是不是会给我男人加罪?”
    王靖雯说;“能不能放了你要看你的立功表现,政府的政策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首恶必办,胁从不问,你又没干坏事,也没做过和解放军对着干的事情,所以,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他们说不定就会放了你。关键是你说出来的事情够不够分量,要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啥用了。”
    听了王靖雯的解释,秦桂香立刻说;“你说,我要是说出来他们解放前抓过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还杀了他们的人,算不算大事,能不能算是我的立功表现。”
    王靖雯说;“算、肯定算,而且是大功一件。”
    秦桂香听了王靖雯的话以后,不但没有立刻说出详情来,反而又犹豫起来,她二意思思地说;“我就怕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被抓住以后会被枪毙。”
    王靖雯说;“那也不一定,那要看他究竟是首恶还是胁从,他要是胁从的话就不会被枪毙。”
    秦桂香说;“要是那样的话,我先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帮我琢磨琢磨,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被枪毙。”
    王靖雯说;“你说详细点,千万别落下啥。”
    秦桂香说;“这都是好长时间的事情了,那次,他喝完酒回家以后很兴奋地告诉我,他们破获了中共的一个地下组织,打死了他们三个人和一条狗,还有一个女的引爆**自杀了。”
    王靖雯说;“你说的太简单太笼统了,要详细说。”
    秦桂香;“亏了那天我详细问了问他,要不的话,我也不能知道的那么具体,那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都天都快亮了,进屋他就告诉我,我给他带来了好运,他们段队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共产党的人给打死了,他现在是代理队长,那个案子也让他直接负责了,接着他又对我说,别看老段整天板着个脸,像是多么高深似的,其实,在玩女人这方面他可差远了,我把你这么个黄花大姑娘弄到了手,他呢,他的相好的是九岁红,是个暗门子,这还不算,人家还把她从前的相好的介绍给了他,你说这不是他和另一个男人公用一个女人吗!要我说,他是死在了那个九岁红手里,我是旺在你身上了。”
    王靖雯这时候插话说;“你把这个地方详细说说,九岁红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秦桂香说;“是这么回事,老段把九岁红弄到手以后,九岁红觉得挺对不起他先前那个相好的,就把从前那个老相好的介绍给了老段,想让老段给他在侦缉队谋个差事,可是,老段要独占九岁红,根本就没安好心,他一方面答应了九岁红的要求,一方面却让九岁红那个老相好的去干寻找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最危险的事情。”
    这时候,王靖雯插话提醒秦桂香道;“你等等,如果,明天你去检举的时候,一定要和公安的同志说出九岁红那个老相好的叫啥名,在那里住,都干过什么。”
    秦桂香说;“她那个老相好的我都认识,其实九岁红我也认识,九岁红的老相好叫钱老五,是道上的一个小混混,爱耍钱,别的啥能耐没有,有一段时间靠九岁红,吃软饭,九岁红和老段姘上以后,她就想法子让钱老五投靠了老段,说来也奇怪,你说人家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多么隐秘,再说人家那里能人也多,可就是该着,也是活该钱老五和老段活到头了。”
    王靖雯见秦桂香说话总是抓不住中心,又提醒她说;“你要详细说说那个钱老五是怎么发现共产党的地下组织的,他们又是怎么破获的。”
    秦桂香听后,立刻说;“要不我咋说该着呢,共产党的地下组织里有个叫孙三的,伪满时拉洋车,后来又在铁北大旅社当伙计,也是道上的人,和我爹还是朋友,事情就出在他和钱老五身上,他们过去也算是朋友,可是,那次钱老五赌输了,他又找不着九岁红,恰巧碰到了孙三,他想管孙三借钱,结果两个人说掰了,钱老五就让孙三给打了,钱老五想报复他,就跟着孙三,结果发现了孙三的秘密。”
    王靖雯立刻追问道;“你家男人他们是在那里抓的人,抓地下组织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情况?”
    秦桂香说;“地点吗,你让我想想,对了,那天晚上他舌头都喝大了,说话一个劲儿乱呲,我听着好像是新立屯,对,就是新立屯把头那座房子里。
    那天,钱老五在后面偷偷跟着孙三去了新立屯,眼看着孙三进了把头那处房子里,他就偷偷摸到后窗户下,当他听到屋子里传出来滴滴嗒嗒的声音以后,立刻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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