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江再看,却见每张办公桌后面都齐刷刷地坐着两个人,其中一张桌子后面的两个人在抽烟,另一张桌子后面的两个人在喝茶水,让梁泉江略感惊讶地是,屋子里坐着的四个人衣着完全一样,清一色的白衬衫,黄裤子,黄胶鞋,而且都挽着袖子,是军人,肯定是军人,梁泉江随即断定。
    细看,梁泉江仔细再看,没有他熟悉的面孔,李科长他们没有来,换人了,梁泉江暗想。
    屋子里的人看到黄书记和梁泉江走了进来,正喝茶水的一个人站了起来问道;“那位是农学院的黄书记?”
    黄书记上前一步说道;“我就是。”
    那个人立刻说道;“请跟我来,”接着就把黄书记领出了房间。
    这功夫,梁泉江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三个人,就见这三个人的身材都比较高大,一个红脸膛,一个黄脸膛,一个人的皮肤比较白净,这三个人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并不感觉陌生,什么原因呢,过了一会儿,梁泉江想清楚了,是他们那身军装的缘故,怪不得,他看着那身军装就感觉亲切。
    浑身轻松的梁泉江,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看看正对着他的窗户,他见微风轻轻吹起了那道紫色的帘幕,屋子里透出了一丝丝光亮,他立刻联想到此刻的西半天一定是晚霞灿烂。
    那三个人,正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梁泉江,过了一会儿,梁泉江把头转了过来,那个面孔微微发红的人这才和蔼地问道;“您就是农学院的梁泉江教授吧?”
    梁泉江回答;“是的,我叫梁泉江”
    那个人立刻指着梁泉江身边的椅子,微笑着说;“梁教授请坐。”
    梁泉江点点头,坐到了椅子上,那个人立刻作起自我介绍道;“我叫杨大年,是沈阳军区政治部保卫处的副处长。”
    然后又指着他左边的那个脸色稍白一些的年轻人说;“他是小谢,是我们保卫处的干事。”
    接着,又指着他右侧的那个脸色发黄的年轻人说;“他是小陆,也是我们保卫处的干事。”
    不等梁泉江有任何反应,那个叫杨大年的副处长立刻又说道;“我们还有一位,就是刚才送走你们黄书记的小康干事,我们四位奉命前来调查是谁出卖了革命烈士张小雅和韩保信同志,请您配合我们。”
    杨大年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没有拐弯儿,也没有绕圈子,这是一种更务实的工作作风和简单有效的调查方法,对于这种简单地开始,梁泉江立刻感觉耳目一新,减少了不必要的寻思和分析,他马上意识到,和这种开门见山,喜欢干净利落的人在一起,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许韩保信和张小雅究竟是被谁出卖的马上就能够水落石出,于是,他立刻直言不讳地说道;“杨大年同志,听了您的介绍,我知道你是一个干事情喜欢雷厉风行的人,如果上次来搞外调的人也能够像您这样,或许韩保信和张小雅的是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杨大年没有立刻打断梁泉江的话,而是等到他全部都说完了以后,又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在没进入正式谈话之前我先声明一下,我们这次搞外调是为了尽量降低对您的影响,更是为了尽快找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们才绕着弯子以开会的名义把你请到这里来,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和你们学校党委书记商量过了,你离开学校后,你的助教能够承担起你的教学任务,我还听你们学院的黄书记详细介绍了你近期重点培养助教的情况,因此,您可以不用担心教学问题,我这样说,对吗?”
    杨大年是个高明的外调人员,开始就堵住了梁泉江的借口和退路,这让梁泉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梁泉江点点头,杨大年立刻问道;“韩保信是如何来到你们家开的粮食店里当伙计的?”
    梁泉江把韩保举先介绍韩保江来粮店当伙计,然后又介绍韩保信来粮店当伙计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他见小谢和小陆飞快地坐着记录,所以,他就放慢了说话的语速,目的是配合小谢和小陆。
    杨大年问;“韩保江和张小雅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梁泉江回答;“他们结婚的具体日期我不知道,因为我听我爱人说,张小雅第一次来我们家粮店买粮食的时候,韩保江就介绍说张小雅是他媳妇。”
    杨大年说;“请详细讲一讲你为什么要派韩保信冒险充当占山好的勤务兵?难道是你故意要支走韩保信吗?”
    梁泉江说;“要想说明白这件事情,必须从我和刘建辉的关系说起,也必须说一说国民党内部互相倾轧的腐败想象。”
    杨大年说;“你说,越详细越好。”
    于是,梁泉江从头说起了他因为掩护刘建辉而被捕入狱,出狱后,经过刘建辉的介绍到了市党部工作,后来,因为后提拔上来的王国富书记长,猜忌刘建辉,怕刘建辉从香港回来夺了他的位置,蓄谋捏造了刘建辉暗中指使保安三团投奔东北民主联军的假情报,提供给了保密局,当时,因为刘建辉远在香港,无法替自己洗涮罪名,他只好担起了给刘建辉洗刷罪名的责任,因此,情不得已,他只好找到了韩保信,让他装成占山好的勤务兵,故意让保密局的人抓住,出来后为了防止保密局的人再发现韩保信,就送韩保信离开了长春,接着韩保信又回到长春找到他,让他提供国民党长春守军新七军的布防和火力配制以及守卫大房身机场的兵力情况,韩保信把情报拿到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接下来,梁泉江又说出了自己的悔恨之意,没有及时查找韩保信,等到梁泉江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杨大年没有接着再问下去,而是宣布开饭,晚饭是一菜一汤,梁泉江在小陆的看护下自己吃的晚饭。
    饭后,杨大年继续审问梁泉江,他开门就问道;“韩保信临走的时候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梁泉江回答;“我让他离开长春,可是又不放心,所以,我们临分手的时候我告诉他等这阵子过去了,他还可以回来,但是,他说不用,他有去处,我知道他是搞地下工作的,所以,就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不过,我知道他有一个朋友在公主岭开粮油贸易货栈。”
    杨大年问;“货栈的名称叫什么?”
    梁泉江说;“叫李记粮油贸易货栈,韩保信领我去过那个地方,我现在还能找到。”
    杨大年问;“张小雅经常去你们家的粮店吗?”
    梁泉江回答;“不经常去,我听我爱人说,她只是买粮食的时候去了几次。”
    杨大年说;“都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好好回忆回忆,韩保信和张小雅在韩保江走后,还经常和谁联系?”
    梁泉江说;“表面上看,韩保信和张小雅并没有联系,因为韩保信出了在粮店里当伙计,夜晚还住在粮店兼更夫,我听我爱人他们告诉我,韩保信白天几乎不出粮店。”
    听了梁泉江的回答,杨大年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半天,然后说道;“梁泉江教授,你应该十分清楚,在韩保信和张小雅的问题上,如果我们不能够查出来究竟是谁出卖了他们,那么你的嫌疑就洗刷不掉,这样即影响你的工作和声誉,也直接影响到我们寻找凶手,替烈士报仇雪恨的大事,所以,你应该理解我们为什么要一次次找你搞外调。”
    说到这里,杨大年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直接用抽剩下的那个烟头对着了火,又抽了起来,直到这支烟抽到了半截的时候,他才又说道;“随着我们的调查一步步深入,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很多线索都和你有关系,无论是他的上级还是他们的其他联系人,包括你说的公主岭的李记粮油贸易货栈的老板,他们提供的一切线索都指向了你。”
    梁泉江说;“不可能,韩保信从保密局出来后马上就和我分了手,我认为他和我分手后肯定去了他的同志那里,或者是去了你们的秘密交通站,这一点不是我凭空设想的,韩保信去的地方或者说他工作的地方肯定要有你们的人,难道他们就不能证明这些吗?”
    杨大年听了梁泉江的质问,立刻说道;“你认为我们都那么简单吗,如果没有我们的人的证明,你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和我谈话了,我问你,当他们正在往我们根据地发电报的时候,敌人却突然围了上来,应该有几种可能?”
    梁泉江说;“应该有n中可能,可能是因为他们事现就暴露了,敌人一直在跟踪他们,他们却不知道,也可能是遭到了叛徒的出卖,还可能是偶然事件引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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