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江没有直截了当地问平樱惠佳,外面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以此达到不回答她那句问话的目的,这正是梁泉江的高明之处,他要引诱平樱惠佳自己说出来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进而忘掉刚才那句问话。果然,听了梁泉江的话以后,平樱惠佳的嘴角漏出了一丝狡诈的笑意,小声说道;“她不过是我的一个临时奴仆,是一个摆设,也是为了掩护我,免得让人对我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产生怀疑,所以,你不要在意她,实话告诉你,她就是一个能喘气的行尸走肉,你就放心吧,我们不用回避她,我们可以在她面前做任何事情,她都不会有反应。”
    听了平樱惠佳这番失去人性的话,梁泉江的内心立刻涌上来一种仇恨感,但是,眼前的形势又不允许他表现出来,于是,他只好不再提起刚才说的话了,不料,梁泉江虽然不想提,平樱惠佳却又接着说道;“先生,你大可不必担心会暴露我们,外面的女人是我临时抓来的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她的家不在这里住,没有人会找到她。”
    梁泉江情急之下本想问平樱惠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抓人,但是,他转念一想,即便自己想救出外面那个无辜的可怜的女人,也不差这一时,不过,他想知道平樱惠佳是如何抓到这个女人的,又是如何把他变成了现在这种木呆呆的样子的。
    但是,梁泉江很清楚,他越是想知道,越是想救出外面的女人,他就越不能表现出来,就听他对平樱惠佳接着说道;“你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一个你根本就不熟悉的陌生人,你也能让她乖乖地听你的话,真是很难想象。”
    听了梁泉江充满不理解的话,平樱惠佳立刻解释说;“你忘了我们经常说的那句话了吗,隔行如隔山,谁让我是研究病菌学的呢,其实很简单,我在没有人的地方,看到了她在哭泣,我觉得她还行,最起码能帮助我掩饰我的真实身份,我就向她喷了一种气雾,然后她就跟着我走了,到了晚上我又按着一定的剂量给她服下致幻剂,她就跟着我老老实实地在一起了。”
    听完平樱惠佳的话以后,梁泉江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换了话题,接着问平樱惠佳;“我们在这里相遇,也是你精心设计的吗?”
    平樱惠佳回答;“不是,我们能在这里相聚完全是上帝的安排,也可以说是苍天在怜悯我们,让我们这对真心相爱的人在即将回国的路上相遇。”
    梁泉江听到平樱惠佳的不知是不是发自内心的话,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话,就暗想,我还是要让她说出她的下一步行动计划,好做到心里有数,梁泉江就接着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对平樱惠佳说;“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相聚的时候,你并没有和我提你的去向,而我也没有问你,我们只是预感到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我记得临分手时我还担心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
    梁泉江说到这里,看看身边的平樱惠佳,却见她紧紧地盯着自己,显然她是想从梁泉江的话里面挑出破绽来,梁泉江却想,你要挑出我的漏洞来恐怕不那么容易,我净挑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说,我净说些看似很机密其实却是很正常的话,于是,梁泉江接着又问平樱惠佳;“那次,我们最后见面,你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就突然离开了我,这是为什么?”
    面对梁泉江的问话,平樱惠佳暗想,我还要最后证实一下他的真实身份,于是,就装作记不清的样子,反问梁泉江;“我的先生,你说的是那次,最后一次你指的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听到平樱惠佳的反问,梁泉江立刻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平樱惠佳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她还在进一步试探自己,可是,那份资料里并没有清楚地记载住友信和平樱惠佳是在哪年哪月那个日子,在什么地方见的面,他们见面后都说了些什么,又都做了些什么,自己面对这个需要说出细节和详细日期的问题,该如何回答是好。
    尽管梁泉江非常担心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可是,他更知道平樱惠佳是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让他去思考这个问题的,他只有自己尽快找到答案,那么,该如何找到答案呢,只有让平樱惠佳本人告诉自己。
    梁泉江稳了稳神,就像没事人儿似的,又看了一眼平樱惠佳,然后平静地说;“如果你真是我的佳子,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你说是哪次,在新京我们几乎每个月都可以见上面,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分手很突然,但也是形势所逼,谁又能料到我们会在这里,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呢,还有,你看看你自己,哪一点像是平樱惠佳。”
    梁泉江的话说得让平樱惠佳无可挑剔,又无可奈何,他绕开具体时间和详细地点,以发泄不满的方式提出了质疑,这不仅让平樱惠佳所料不及,也让她感到很有道理,于是,她只好看了看梁泉江,换了种语气,装作很无奈也很委屈的样子说;“我理解你,我的夫君,可是,你是知道的,我真正的身份是第一百部队的军人,我们最后一次在你的寓所分手后,我就接到了不准外出,准备撤退的严格命令,所以,我就没有办法和你联系了。”
    “那你怎么又突然以陌生人的模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梁泉江的问话不失时机,又恰到好处,让平樱惠佳觉得必须回答不可,果然,听到梁泉江的追问,她立刻接着回答说;“谁知道,我们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即将撤退出中国的时候,上峰突然命令我秘密潜回驻地,销毁没来得及销毁的一切东西,还严格命令我不准和任何人接触,不准找任何人联系,所以,我就又回到了驻地,秘密销毁了一切可能作为证据的东西之后,我再联系你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了,你的研究会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我听到了可以遣送回国的消息,才从秘密潜伏地点来到了这里。”
    屋子里不是一般的寂静,就连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外屋的中年妇女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迷糊过去了,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外面的天空呈现了黄昏的景色,一群海鸥煽动翅膀,从海边飞到了这里,然后又飞回到了海面上,屋子门前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梁泉江注意到了,但是,平樱惠佳可能因为还在想着她刚刚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就没有注意到,而是又接着前面的话说道;“他们派我回来进一步销毁证据,却没有发给我任何证件,于是,我就成了一个没有国籍,没有身份的黑人,无奈之下,我只好改头换面,以中国人的身份来到这里,想混上登船的队伍中,偷偷回国,可是,在这里我没有熟人,码头上的检查又十分严格,我不敢轻易露面,更不敢暴露身份,直到我在哪家海鲜干货店里第一次看到了你,我才又重新燃起了回国的希望,我想这些您是能够理解的,我刚才已经让您验明了正身,难道您要怀疑我吗,您还不能理解我不能暴露自己真实面目的目的吗?”
    平樱惠佳的一番话,把她自己刚才提出的让梁泉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给淹没了,现在反倒成了平樱惠佳的身上有很多疑点了,这让梁泉江放下心来,他明白,这个平樱惠佳在最危急的时刻,在最紧要的关头,遇到了她的男友,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也是不会再起疑心的,因为,偷偷回国,躲过中国人民的审判,才是她的唯一目的,别看她杀起中国人来连眼睛都不眨,可是,一旦死亡的威胁摆在她面前时,她却是万分恐惧的,因为她想活命。
    梁泉江十分镇定地听完了平樱惠佳的一番倾诉,他觉得在章倩倩他们没有现身之前,还是应当作出一些安慰她的举动来,最起码能起到暂时稳住她的作用,梁泉江就有意朝平樱惠佳的身边靠了靠,看到梁泉江靠近了自己,平樱惠佳立即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梁泉江,不停地说道;“真是冥冥中一切都由上天来注定,我会在这里遇到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我相信你有办法把我带上船,对吗!我看到你的身边有朋友,就像是在新京那样,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提醒你不要过多地交朋友,看来,还是你对了,他们之中有谁能帮上我们吗?”
    看到平樱惠佳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梁泉江暗自分析,现在的平樱惠佳已经被迫切回国的愿望蒙混了头,她再也顾不上怀疑什么了,她已经认定眼前的梁泉江就是住友信,就是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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