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子和梅子跟踪的那个男人又来到了那处房子的门前,他上前轻轻敲了三下门,门无声地打开了,那个男人走了进去,屋子里又出来一个男人,站在门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又回到屋子里。
    这时候,从昨天一直潜伏到现在的桂子出现了,她悄无声息地蹲到了窗户下面,凝神听着里面的说话声,不到半分钟的功夫,菊子和梅子也出现了,不过,他们二人没有和桂子蹲在一起,梅子去了后窗户,菊子则是飞身一纵上了房,黑暗中我们只能看到很模糊的一点影子。
    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就好像此刻的天地间突然死寂了一样,而菊子他们三个人此刻间已经完全融入了黑暗中,在黑暗中她们是那样得心应手,先是蹲在窗户下的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了,任谁看都不会觉得这户人家的窗户下会蹲着个人。
    其实,桂子在窗户下蹲了还不到五分钟,就发现蹲在这里什么也听不到,她就悄悄朝房顶上扔了块小石子,正趴在房顶上的菊子伸手接住了那块小石子,依然像似什么都发生一样,接着桂子在窗户下一闪不见了。
    谁也没有看清桂子是怎样来到了屋子里面的,她隐身在屋子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她的呼吸没有声音,却能听到屋子里所有人的呼吸声,更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屋子里压低嗓音的说话声。
    一个声音用日语问;“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另一个男人也是用日语回答;“想好了,我答应你。”
    问话的声音又说;“这才不愧是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子民。”
    接着他们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在屋子里的桂子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她只好凝神提气,看着屋子里的人。这时候,她隐隐约约地看到,问话的那个人,掏出一小包东西来,交给了另一个男人,接着又郑重说道;“我把它交给你,你要收藏好,等我的下一个通知,接到我的通知后,你就把这包东西扔进遣返所中间的那口水井里。”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它扔到水井里面,你要知道喝这口井里水的可都是我们日本人,万一有人???”那个接过东西的男人有些犹豫了。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到时候只要有几个人中毒,你就可以告诉大家,美国人和中国人要致我们于死地,大家不能呆在这里等死,要抱成一团,共同起来反抗。”
    被跟踪的男人用亟待煽动性的语言鼓动着手里拿着那包东西的男人。
    “你是说要让大家暴动,我看不一定行,大家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还不就是为了回国吗,他们能干吗?”
    很显然另一个男人又不想干了,这时候就听他们两个人开始语气急促地对起了话;
    “有什么不能干的,只要死几个人,然后你在暗中煽动起大家的仇恨情绪,我保你立功的时候到了。”
    “立功,立什么功,我们的帝国都不存在了,你让我再好好想想,他们可都是我们的同胞,不比那些个臭支那人。”
    “你不是都想好了嘛,还犹豫什么,你的武士道精神哪里去了?”
    “你说得轻巧,如果事情败露了怎么办,我们还能回国了吗?”
    “回国你又能怎样,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地做个顺民吗?”
    开始时候的悄声细语渐渐演变成了争吵,桂子趴伏在墙角的地上刚想换个姿势,突然间传出了一个女人近乎哀求的声音;“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家鸠山不想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难道你们还是日本人吗,你们把我们昔日的荣耀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又传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鸠山,请你把那包东西还给他,我们不要这种东西。”
    “你说什么,这件事情不是你们能说了算的,你要想不干,就去找课长,请你们当着他的面去解释。”
    “请不要再拿长官来吓唬我们了,我知道科长战死后,你还没有成为科长,难道你想让我去和鬼魂解释不成。”
    “算你说对了,你就去和鬼魂解释去吧。”
    这句话的声音说得很高,显然是在气急当中说出来的。
    “你,你以为我怕了吗?”
    沉默、寂静、屋子里的气氛好像擦根火柴就能点燃,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了争吵,只是屋子里的呼吸越发沉重了。就这样僵持了半天,被跟踪的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好啦,鸠山君,您在考虑一下,我先回去了。”
    “等等,请您把那包东西拿走,”这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好吧,您可要想好啊,鸠山君,您可千万不要后悔呀!”
    屋子里没有回答声,只是传出了细微的拿东西的声音,一个黑影来到外屋门前,自己打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没有人送他,却从屋子里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坏蛋,你知道搂着你的壮女人享福,却把我们往火炕里推,真是的。”
    桂子跟在那个黑影的身后也出去了,紧接着菊子和梅子也跟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后,半路上三条黑影会在了一起,没人说话,只见这三条黑影各自点了下头,然后一条黑影就像鬼魅一样超过了走在前边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下了大道,来到了一条小路,穿过小路不远的地方就是那个小渔村了,靠近村子边上有几块零散的庄稼地,还有一处几丈高的小山崖,这条小路紧贴着小山崖的根底下穿过。
    这个男人顺着小路刚走到山崖边上,突然从山崖上飞下来三条黑影,那个男人的反应也很快,他闪身,下蹲,左手挥拳,右手猛然间掏出了别在后腰上的手枪,他举枪刚要朝离他最近的黑影开枪,突然将黑影变成了一张大网,把那个男人结结实实的罩住了,男人手里的枪就像自己飞出去一样,在半空中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男人只是啊了一声,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男人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像粽子一样被捆绑在一条麻袋里,这条麻袋好像装过鱼,从里面散发着臭鱼的味道,他想呕吐,可是又吐不出来,他想大声呼叫,可是一想,自己还是先别呼叫,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是谁绑架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男人在麻袋里试图挣扎一番,可是,他发现自己不要说动弹就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在受训的时候好像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男人在麻袋里发现自己丧失了力气以后,就开始闭上眼睛静心养气,他想看看下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谁知道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丝光亮,又过了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反正就在他对那丝光亮有点期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丝光亮却消失了,渐渐地男人也昏厥了过去。
    男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一盆冷水激醒的,刚刚受到刺激,他不觉得大喘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还有半张脸都被一块黑布给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嘴和鼻孔虽然能喘气,可是那块蒙在脸上的黑布恰好挡住他的半张嘴,他只要一吸气那张布就会捂住他的半张嘴,让他感觉气不够用,鼻子被那块布遮住后,本来还可以透一点气,可是拿盆水浇下来以后,变成了湿布,根本就不透气,所以,这个男人开始不敢张嘴大喘气了,而是尽量用那半张嘴凑合着喘气。
    男人喘息了一会,脑海里闪过了他们曾经使用过的一道刑法,给被他们抓来的人的脸上贴纸,一层层,一张张,贴到第十张纸的时候,那个人就会窒息而死,莫非是那些个屈死在自己手上的中国人或者是苏联人再向自己索命来了,男人的神经开始错乱,过了好一会,他又昏迷过去了,等到他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等到他无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有烛光。
    男人尽力大张着眼睛,努力地呼吸着,过了半天,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地上插着根蜡烛,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亮,这是哪里,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地狱吧,好像快到盂兰盆节了,已经好些年没有和祖先的灵魂进行沟通了,自己杀人了吗,杀了,还杀了很多,可是,那都是支那人,上峰曾经明确地告诉他,支那人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应该是马路大一样的东西,那为什么自己还要下地狱呢?
    什么支那人,他们是中国人,我们的祖先不是还要向他们学习呢吗,他们有古老的文明,有了不起的发明创造,他们曾经也是傲视群雄,睥睨世界的。对,他们把我们称作是小鬼子,我们长得小吗,当然,我每天晚上搂着睡觉的中国女人就比我高出很多,也比我粗壮很多,自己根本就抱不过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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