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雯很淡定地说;“他会立刻批准的,这时候怕是早有人和他打过了招呼。”
    梁泉江到了市党部,直接去了刘建辉的办公室,把王靖雯的辞职报告交到刘建辉手上,他想看看刘建辉的反应,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刘建辉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对梁泉江说,随手摘下别在上衣兜里的钢笔,在上面签上了‘同意’两个字,就让郭丽丽进来,把这份辞职报告存入了档案室,然后才对梁泉江说;“泉江,这几天你要盯在这里,我找保安团的人帮助我打包,准备往香港发东西。”
    梁泉江不放心地问刘建辉;“你父母那边是啥态度?”
    刘建辉说;“和我预想的一样,他们那儿也不去,不过,他们听说我有可能也去香港时,心里直犯嘀咕,一个劲儿让我再考虑考虑。当我告诉他们长春有可能要打仗,到时候战火纷飞很危险时,他们就不出声了,我估摸着明后天他们老两口子会去强家看看,顺便嘱咐一下强文香。”
    梁泉江也有些不放心地又问刘建辉;“如果你真去了香港,留在长春的二位老人怎么办,他们的年岁可一年比一年大。”
    刘建辉说;“我当然耽心我的父母,所以,我才没有确定什么时候走,也没有确定走还是不走,总之这是个让人左右为难的事情。”
    梁泉江知道刘建辉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如何决择确实让人揪心,就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刘建辉忍不住又说道;“你忘了,我父母知道我在长春还有一个,昨天他们也和我明说了,不把那个安排好,那里也不能走,省得人家找上门来,赖着不走。”
    梁泉江苦笑着晃晃脑袋说了句;“这几天你就忙吧,有大事我给你打电话,小事我就处理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郭丽丽又急忙走了进来,到屋子里她就说,“出大事啦,快做准备吧。”
    刘建辉用怀疑的口吻问郭丽丽;“能出啥大事?”
    郭丽丽没来得及回答就把手上的电报送到了刘建辉手上,刘建辉看了看,又递给梁泉江,梁泉江看完以后,刘建辉很不耐烦地说;“总是说今天回来,明天回来,到现在也没个准信,赶上小孩子过家家了,我看这回的意思可能是有准信了,不过到底是月底还是明年年初,还是没告诉咱们,只是一句话,让我们做好迎接省政府回归的准备,有啥好准备的,该回来他们自然就会回来。”
    刘建辉可能是因为心烦的缘故,借着这个档口发了顿牢骚,屋子里没有人接话,刘建辉也就不再吱声了,倒是郭丽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梁泉江;“今天几号?”
    梁泉江说;“十二月十二号。”
    然后又反问郭丽丽;“你有什么事情吗?”
    郭丽丽忙解释说;“我没啥事,就是想算一下省政府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梁泉江很肯定地说;“从这封电报里的口气来看,今年是回不来了,我想极有可能是在明年初。”
    郭丽丽说;“你分析的很对,现在都十二号了,还有半个多月就是元旦了,我想他们最早也得过完元旦回来。”
    其实,两个人的话是说给刘建辉听的,不过,刘建辉现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他那里还有闲心管省政府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听梁泉江和郭丽丽两个人说完了话,立刻把电报又还给了郭丽丽,并且对她说;“存档。”
    然后又对梁泉江说;“我去忙了,家里那边都等着我呢,你要密切注意省政府的消息,我估计他们临回来前还会给我们发电报,所以,这几天我还可以偷着忙忙家里的事情,不过这几天要是有什么消息你要立刻通知我。”
    梁泉江回答说;“你放心吧,误不了大事,家里那边还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另外还有那···”
    梁泉江本想说还有何花那边,你也要照顾好,可是,他看到郭丽丽在他们身边,就没说出口,刘建辉也装糊涂,没吱声,梁泉江见郭丽丽一直不走,就怕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说完那句话以后转身就要离开,刘建辉急忙喊住他说;“夜枭小组如果来电,你一定要拿给我,我看后再决定是否发给省党部。”
    梁泉江说了句;“明白,“”转身离开了刘建辉办公室。
    郭丽丽看见梁泉江出去了,立即不放心地问刘建辉;“你这几天这么忙都干什么呢?”
    刘建辉小声提醒她;“你忘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强家要举家去香港,现在正忙着搬家呢,这个时候我不在能行吗?”
    郭丽丽听后,拧了刘建辉的胳膊一下说;“悠着点干,别累地拽着猫尾巴上床,”然后也转身离开了刘建辉。
    午间梁泉江和王靖雯吃完了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到了下午就和王靖雯两个人来到张友贵家,这次没等梁泉江他们二人开口问价钱,张友贵就忙着先说道;“我昨天和东家联系上了,东家说了可以在让一让,你们要是真心买,四百五十块大洋就卖给你们,再让就不可能了。”
    这次王靖雯没有开口,她坐在梁泉江身边看着他办手续,梁泉江也没再讨价还价,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一百块一卷的现大洋,让张友贵数清楚以后,让张友贵拿出了房照和地契,两个人又签了份房屋买卖协议,三个人都签字画押以后,张友贵很客气的把钥匙交给了梁泉江,并叮嘱他说;“你们再换把锁头,今后咱们就是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收拾房子时缺啥少啥就过来拿。”
    两个人接过钥匙,又去屋子里转了一圈,王靖雯兴奋地说;“我明天就找我两个小妹来帮我收拾房子,房子收拾好以后,你就和我回门,你看行吧?”
    梁泉江只有点头应允,他心里在想回家后和桂珍他们如何交代。
    刘建辉这几天忙得天昏地暗,等他把要托运的铁梨木的八仙桌和四把椅子,再加上值钱的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还有几只道光年间的瓶子都分门别类装好箱以后,才想到长春到香港没有民航,要想运到香港,就必须先运到北平,由北平上飞机飞抵香港,该如何平安地把这些让人看着就眼红眼热的宝贝运到北平呢,刘建辉费了半天心机,突然一乐,他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暗自说现成的人不用,还瞎想什么呢。
    刘建辉开车又返回了市党部,到了市党部,他直接去了梁泉江办公室,找到梁泉江说明事情的原委,让他马上联系妮娜,看看能有什么办法,通过苏军把东西从长春运到北平,梁泉江立刻拿起电话,联系上了妮娜,说明了情况,妮娜稍作迟疑,告诉梁泉江她这就去联系,看看最近有没有去北平方面的运输机,如果有的话她争取说通飞行员帮助他们把东西运走,说完妮娜就放下了电话。
    梁泉江和刘建辉开始等妮娜的电话,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梁泉江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梁泉江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出来妮娜在电话那头说;“真巧了,今天下午就有一架小型运输机飞往北平,她已经和主管飞行的军官进行了联系,负责飞行事物的军官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要给飞行员还有领航员每人两瓶好酒和一条香烟,”
    梁泉江连说没问题,妮娜在电话里说;“我等你们,等东西到了以后,咱们一起去机场。”
    梁泉江放下电话和刘建辉两个人出了市党部,直奔强文香家里面,到了他家里,刘建辉把情况和强劲说了以后,强劲立刻要跟着去,刘建辉劝他,那么大岁数了,不用他去押运,他派两个士兵去就可以,再说人去多了肯定上不去飞机,强劲怕他那些东西在运输的过程中弄坏了或者弄丢了,说什么也不干,他说怕人多就他一个人去押运,士兵就别去了。最后还是全家人共同劝他,他才恋恋不舍的让刘建辉和梁泉江带着几个保安团的士兵把东西运走了。临走时,强劲还在嘱咐刘建辉,要注意,千万别把箱子里的瓷瓶弄打了。
    刘建辉他们开车把东西拉到苏军司令部门前,妮娜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们了,刘建辉刚要上前寒暄几句,妮娜已经跳上了车,她对梁泉江说;“走,快走,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刘建辉他们跟着妮娜开车到了机场,妮娜掏出通行证,把车直接开到了那架小型运输机跟前,妮娜上前和飞行员嘀咕了几句,又拿出了一箱茅台和四条香烟,妮娜告诉飞行员这是中国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白酒,他尝一尝就知道了,飞行员看看包装箱,很满意地摆了一下头,示意妮娜把东西装上,然后又告诉妮娜可以去一个人。
    梁泉江和刘建辉忙着叮嘱押送东西的韩保举,告诉他到北平以后找谁联系,如何把东西托运到去香港的民航飞机上等一些注意事项,韩保举一一记在心里。原来北平那边,刘建辉已经通过郭丽丽找到军统的人,帮忙托运东西,所以,韩保举随飞机到北平后有人会找到他。
    直到飞机起飞了,刘建辉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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