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在心里乱糟糟地想着,难道是家里出了问题,是她母亲让她马上结婚,还是家里要给他找对象,被逼无奈,王靖雯才说出这样的话来,梁泉江正想着,王靖雯又轻轻地说出了第二句话;“不是我的主意,是他们让我必须这么做。”
    他们是谁?梁泉江想问但又没问出口,他认为这个他们很有可能是她家里的人,看着她老大不小了,又整天在外面不回家,才急着让她结婚,梁泉江不知道怎样接过话茬,他只有选择不出声,王靖雯似乎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仍然自己说道;“事情来的很突然,我也没有心理准备,但是,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让我和你结婚。”
    梁泉江终于问了一句;“他们,他们是谁?难道我们的事情让你的家人知道了,是你的家人让你和我结婚?”
    梁泉江简直是语无伦次,王靖雯还是背对着梁泉江,她幽怨地说;“你真是个书呆子,我说得这么明白你还不懂,那里是什么家人,让我嫁给你的人只有···就只有我的上级。”
    “什么?你说什么?”梁泉江在糊涂中感到惊愕,上级,什么样的上级才能干涉别人的婚姻,简直是岂有此理,梁泉江正在愤愤当中,王靖雯又说话了;“泉江,你真糊涂,你怎么忘了我的身份,你要知道自从我加入了军统就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就是为了抗争这种身不由己,我才选择了你,可还是没能逃出他们的手心。”
    梁泉江这才明白了,他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样子,憋了一会儿,才又冒出来一句话;“如果我们没有这层关系,也会是这样子吗?”
    王靖雯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梁泉江,“你说你爱我,这是真的吗?”
    梁泉江苦笑着说;“我爱你,这是真的。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爱会和婚姻紧紧连在一起。”
    王靖雯改用幽怨的口吻说;“看你的样子,是我害了你,要是那样的话,你只要能想出办法,让我们不结婚,让我们不能成为一家人,哪怕是能瞒过去也好。”
    从王靖雯的话里面,梁泉江已经听出来了,王靖雯不是那种非要嫁给他不可的女人,她也是被逼无奈。
    梁泉江默默无语,那份表情分明像似在流泪,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梁泉江才幽幽地说;“让我怎样面对桂珍和贞子,还有···”话到这里他又咽回去了半截话。
    王靖雯接着问梁泉江;“那你又怎样面对我?”
    王靖雯的问话,如五雷轰顶,让梁泉江立刻清醒了,他后悔当初,可是,现在后悔是没有用的,他必须面对,是啊,该如何面对王靖雯,不答应娶她,就是始乱终弃,他不愿意做这样的男人,答应又该如何面对桂珍和贞子,还不错,妮娜不会提出来嫁给他,否者的话,他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即便是少了一个妮娜,面对着王靖雯,他也无法答应她刚刚提出来的合情合理的要求,没办法,梁泉江采取了近乎无赖的做法,他胆怯地对王靖雯说;“你能先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吗!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梁泉江的后半句话,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心情,他理解王靖雯的话,她也是身不由己,可是,他又想起来,当初并不是自己勾引的王靖雯,是王靖雯三番五次相邀,他们才走到了一起,难道,王靖雯是为了今天的这一步提前做了铺垫,可是,他清楚地记得,当初王靖雯说过,她不会让梁泉江娶她,可是,现在却变了,梁泉江很闹心。
    眼看着夜深了,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出来要吃饭,只是王靖雯怕梁泉江着凉,才几次让他上炕躺下和他说话,他们谁也没有睡意,只是不停地说来说去,在言谈中,梁泉江发现,王靖雯其实是个对爱情充满着美好追求的人,凭她的文化程度,她觉得自己有追求具有浪漫色彩的爱情的权利,可是,自从有了集训的那一夜,她又觉得自己好象很脏,又觉得对不起梁泉江。
    梁泉江虽然没有对王靖雯说出对不起,我不能娶你的话来,但是,每当他的脑海里出现桂珍和贞子的影子时,他就会浑身出汗。到了后半夜,王靖雯和梁泉江躺到了一起,很明白地告诉梁泉江,并不是我王靖雯非要破坏你的家庭,实在是因为我王靖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
    通过和王靖雯的接触,梁泉江心里也十分清楚,军统的家规十分严格,加入了军统也就没有了人身自由,如果你想退出军统,只能是死后的事情,虽然也有少数被开除的人,但是,那都是些没有用处,一文不值的弃子,在军统,只要你有利用价值,你就永远不会自己说了算。
    其实,王靖雯很清楚,她的上司让她嫁给梁泉江,完全是为了长期潜伏做准备,前些日子,王靖雯看似清闲,上面没有给她派任务,实际上是在为了让她长期潜伏而在做准备,军统是有意让王靖雯淡出人们的视线,这样便于她长期潜伏。
    事情的直接起源,有可能梁泉江和王靖雯两个人都不清楚,其实,这和上次梁泉江为了刘建辉的事情,去和军统长春站的行动组组长谭谈的谈判有关,那次,谭谈通过和梁泉江的接触,竟然发现梁泉江还不是国民党党员,虽然他在市党部做事,却是个立场中间的人士,再加上梁泉江是个知识分子,还蹲过日本人的大牢,这些身份在谭谈看来,就是很好的迷彩服,任谁也不会把他扯到特务的队伍当中去,还有梁泉江的不事张扬,不喜欢出风头的性格,再加上他讲交情,重感情的特点,这些都为谭谈认定他可以为王靖雯长期潜伏做最好的掩护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于是,一个让王靖雯长期潜伏的‘插花’计划出炉了,谭谈设计这个计划的时候,以一个先决条件为基础,那就是,凡是知道王靖雯的底细的人,都必须消失,当然这里面就包括了半条街谢长富。
    谢长富在那天夜里被放了回来,开始,他发现押送他的人在他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后,他就摸黑试探着朝街里走,由于,他刚受过刑,腿脚走起路来不是很利落,再加上夜里很寒冷,简直让他感觉又一次被上了刑。
    好容易走到了街里,谢长富站在路边上,看着黑黢黢的马路,辨别一下回家的方向,就一瘸一拐地朝家里走去,他的腿脚好像已经麻木了,谢长富边咬牙走着边想,他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老四老婆找回来,让她给自己烧水,他要好好烫烫脚,然后,在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至于以后,他应该咋办,他根本就没寻思,在朝家走的路上,他想得最多的是王老四老婆,那个叫杨淑花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这次死里逃生,回来后就该好好享受一番。
    到家门口了,谢长富又冒出一个想法,干脆就把杨淑华娶过来,这么一想,他禁不住乐了,他知道自己被带走的时候门没有锁,于是,他伸手推来了门。屋子里很冷,也很暗,谢长富伸手去开灯,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老谢,你回来了!”
    谢长富吓了一跳,他很后悔自己丧失了警惕,以至于屋子里有人他都不知道,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听声音他觉得好像是谭谈,再加上他早就适应了黑暗,他隐隐约约地看见站在屋里地上的人是谭谈,于是,他立刻搭腔说;“是组长吗,我还打算好好谢谢您呢,肯定是您把我捞了出来。”
    这时候,站着的谭谈点着了一根蜡烛,对谢长富说;“快坐下说,为了让他们放你,我着实费了不少力气,这回好了,你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没等谢长富接话,谭谈又说;“咋样,保安团那帮家伙没少给你动刑吧,在里面你都胡说了些什么?”
    谢长富见谭谈开口就问起这件事,心里立刻高兴起来,他以功臣的样子对谭谈说;“组长,不是我老谢吹,看看我这身上,”说着话谢长富撩起了外衣,露出了刚刚受过刑的身子,又接着说;“他妈的,他们还真问了我的过去,我能让他们知道实情吗,您放心,您的事情我一点也没暴露。”
    谭谈听后,立刻说;“没暴露就好,你也走累了,正好我给你烧了开水,还给你沏了壶茶,你趁热喝了,然后再用热水泡泡脚。”
    说着话谭谈拿出一壶已经沏好的茶水,又给谢长富拿了个水杯,亲自给他倒满了茶水,谢长富十分感激的接过茶杯,他此刻是又饥又渴,所以,他也没说谢字,端起茶杯几口就喝干了茶杯里的茶水,谭谈又给谢长富倒了一杯茶水,谢长富刚刚端起茶杯,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啪嚓一声,谢长富手里的茶水杯掉落地上,他用手指着谭谈说了一个“你”字,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谭谈上前用脚扒拉了一下谢长富,嘴角上露出了不易觉察出来的笑意,急匆匆走了出去,过了很长时间,谢长富的尸体已经臭了,才被邻居发现报了警,附近警署的人来了以后,匆匆结了案,服毒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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