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楷这一席话,令在场的女人们心惊肉跳,连桌上的钱都失去了吸引力。
    江楷知道她们的心理防线开始崩塌了,立即趁热打铁的道:“只要你们肯说出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对公众说出真相,那么顾氏可以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事后远走高飞,开始新生活。”
    女人们想了想江楷的话,又看了看那满满一箱子的钱,挣扎片刻,终是觉得比起被环宇踢走的老夏,还是环宇的人更靠谱,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
    末了,还转身从屋中拿出一份录音:“夏经理找上门的时候,为免他过河拆桥,我们留了个心眼,偷偷的录了音,他并不知道我们手里还有这个。”
    一个年纪最轻的女人愤愤的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怪夏经理那个狗东西,当初要不是他撺掇我们去勾引客人,我们哪会走上如今的这条路?都是他害的!”
    “明白了。”江楷拿起录音,留下钱,起身告辞。
    ……
    录音一公开,老夏这个倒打一耙的伪正义之士,便显形了。
    在江楷调查那几个女人的时候,顾川华这边也没闲着,他从海皇酒店的财务部,调出了老夏任职经理期间,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一系列证据。
    虽然老夏在账面上做了手脚,填补了那些亏空,但只要请注册审计师一详查,报表上这些拙劣的手脚就根本藏不住,前后的亏空金额累加起来足有两千多万。
    这下子,老夏集贪污公款、强迫卖淫、造谣诽谤几大罪状于一身,而且罪证确凿,无可抵赖。
    那些相信老夏的片面之词,在网上声讨顾川华的人,全都被扇肿了脸。
    “只听说过贼喊捉贼,第一次见鸨喊捉鸨的,姓夏的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这年头,人渣败类的花样越来越多了,逼良为娼还伪装成正义之师,幸好老天有眼!”
    “环宇总裁好可怜,摊上这么一个垃圾下属,贪公司的钱,他都既往不咎了,可这货还不知足,还要对他倒打一耙,啧啧!”
    “我就说嘛,堂堂环宇不可能做这种事的,现在果然真相大白了吧!”
    老夏没想到事情败露得这么快,见势不对,连夜就想逃到国外,却在机场被守株待兔的警方逮捕,关进了看守所。
    顾川华听说老夏落网的消息,立刻就想动身赶过去,逼问老夏的背后主使。
    顾川华心里清楚,老夏为人虽奸诈圆滑,却也胆小懦弱,他根本没这么大的胆子一个人策划这一切。
    况且开除老夏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他要泼脏水,早泼了,不会等到现在。
    可见,一定是最近有人在背后撺掇老夏对付自己。
    江楷担心顾川华的身体,不由劝道:“顾总,夜这么深,咱们明天再去警局也不迟。反正老夏已经伏法,他逃不了的。”
    顾川华想了片刻,点点头,作罢了。
    哪知,就这么区区一晚,便出了岔子。
    翌日,还不等顾川华出发去看守所,便传来老夏在班房里自杀身亡的消息。
    他自杀的方式,是吞玻璃片,喉管被割破,淌了一地的血,死得悄无声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
    顾川华眯了眯眼,觉得事情有古怪。
    老夏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胆子吞玻璃片自杀?
    依他看,此事多半是人为,老夏是被那个指使者买通牢房里的罪犯或看守,杀人灭口了。
    千算万算,他终究是百密一疏,没有防备到老夏会被人在牢房里灭口的可能。
    现在老夏一死,就死无对证,想要查出背后主谋,恐怕就有些难度了。
    “顾总,都是我的错,要是昨晚我没有阻止您去警局,事情就不会陷入这种僵局了……”
    江楷自责不已。
    “这并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料到,老夏会死在看守所,这是我的疏忽。”
    顾川华淡淡道,“况且,老夏死了,但他身边的人还活着。依我对老夏的了解,他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嘴上也把不住门的人,这件事,他周围的亲近之人,也许会知道一二,你顺着这个方向去查查看。”
    “是,我一定不负顾总所托。”
    江楷立即下去将功补过,派人不分昼夜的监视着夏家,以及与老夏走得近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江楷查到了一丝线索。
    老夏为人虽懦弱,却有副花花肠子,生前还包养了一个小情人,隔三岔五的不着家,在情人的住处鬼混。
    老夏在狱中身亡后,这情人失去倚仗,怕被老夏的妻子儿女堵上门,便卷款想要潜逃。
    好巧不巧,被江楷派去监视夏家的人发现,将她拦截了下来。
    这情人心里好像有鬼,不待他们逼问,便自发的求饶:“是老夏背叛了你们,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求你们放了我!不要杀我!”
    这么明显的不打自招,自然引起了江楷的怀疑,不由分说将她抓了回来。
    这女人胆小的很,江楷还没怎么用上手段恐吓,她便把一切都抖落了个干净。
    原来,前不久,老夏去她那里鬼混,酒过三巡,无意中透露了他准备给环宇泼脏水的打算。
    这情人以为他在说醉话,不由笑问他:“说的跟真的似的,你有这个胆子吗?你前任老板在嘉尔市只手遮天,你寻他的晦气,不怕被打击报复?”
    老夏醉醺醺的道:“哼,我才不怕他呢!实话告诉你吧,他顾川华已经没多久可活了,将死之人有何可惧?”
    情人当时不明所以,只当他喝醉了说疯话,便没有在意。
    谁知没过几天,网上就曝出了那样的消息,她这才明白,老夏那天跟她说的都是真的。
    见老夏进了班房,又当夜死在了那里,她心有戚戚,怀疑是顾川华派人下的杀手。又担心自己是老夏身边的人,也会遭到报复,便想着出逃,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江楷抓了回来。
    末了,小情人哭求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
    “谁说我们要杀你了?”
    江楷被她哭得无语,心想自己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别哭了!”他冷声喝断这女人没完没了的哭声,“我们不是黑社会,也不是来要你命的,老夏也不是我们所杀,他的死,另有人所为。”
    小情人愣愣的止住哭:“不是你们,那是谁杀了他?”
    “凶手是唆使老夏对付环宇的那个幕后指使。”江楷蓦然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就赶紧说出来,不要隐瞒,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可能就是你,因为你知道他的存在。”
    “我……我不知道啊……”
    小情人吓得又哭了起来,抖得如风中的落叶。
    江楷见她不似说谎,是真的不知道,又七弯八拐的问了许多问题,确定这个女人真的对幕后指使一无所知后,才作了罢。
    ……
    回到环宇,江楷将此事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顾川华。
    顾川华顿时脸色一寒:“也就是说,我身边出了叛徒,将我患病的事泄露了出去,此人极可能就是老夏背后的那个指使者。老夏以为我命不久矣,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朝环宇泼脏水,是算准了我活不过他。”
    江楷小心的问:“顾总,您觉得这个叛徒会是谁?”
    顾川华没有说话,墨眸倏眯,眼底寒光乍现。
    他患了渐冻症这事,身边只有陈医生和江楷知情。陈医生是顾氏的家庭医生,与他父亲是好友,从小看着他长大,不可能背叛他。
    而江楷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得力下属,对他忠心耿耿,这点看人的眼力,他自认还是有的。
    可如果不是他们两个,那还会有谁呢?
    见顾川华沉默不语,锐利深沉的目光不时在自己脸上扫来荡去,江楷饶是不心虚,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该不会是被顾总怀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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