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芙白天练武本来就很很苦了,晚上还要帮红姑刺绣,一日两日倒还好,时间长了,段思芙开始渐渐承受不住,白天练武的时候总是走神打瞌睡。
    这天段思芙和珊儿一并在墙角扎马步,经高高的日头一晒,本就休息不足的段思芙又起了困意,呵欠连连,马步也扎得左摇右摆。
    “呵呵,又不是练武的料子,还非要死皮赖脸贴过来学武,老老实实躲在你闺房里当个绣花枕头多好。”珊儿出言讥讽道。
    段思芙和珊儿相处的时间一长,已经把这个小女娃的脾气摸得差不多了。她知道珊儿从小便被寄养到别人家里,之前还被拐卖过,历经千难万险才逃出来找到了林绯叶,故而她虽然依旧不喜欢珊儿,但至少对珊儿不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了。
    段思芙连连打几个呵欠正正身子,不理珊儿,珊儿嘴上却不肯饶段思芙,隔了好大一会儿段思芙还不肯和她争执,珊儿又说:“我瞧你这长公主做的还不如我一个宫外的小丫头呢,你说是吧。”
    “哼,我长公主的身份比你尊贵许多,岂是你个野丫头能相比的?”段思芙反讥。
    “哦?是吗?可是我这个野丫头在这个宫里过得却是自由自在,不像某些公主,不过是掐了掐自己妹妹的小脸,便变得现在夜里都睡不好了。你的那副寿比南山图绣了多少了?”
    段思芙狠狠瞪了珊儿一眼,珊儿轻笑着继续说,“你是什么身份,皇后娘娘又是什么身份,鸡蛋碰石头螳臂当车你知道吗?”
    段思芙冷笑回:“珊儿,咱俩也一块习武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说也能算知根知底了吧。对,没错,我看不惯林绯叶,但别说的好像你多喜欢她似的,你的那点心思我也看得通透。”
    不知是因为被段思芙说中了心事,还是因为段思芙的“污蔑”,珊儿霎时间脸通红,瞪着段思芙,一字一句回击道:“皇后娘娘待我视如己出,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皇后娘娘!你休要胡言!”
    “哦?所以说你之前拿故意飞刀刺伤侍琴的事真的是无以为之,而不是因为皇后迁怒侍琴吗?还有啊,你对待皇后的态度像是对待一个喜欢的人的态度吗?你对珠儿都比对皇后强。”
    珊儿不知该如何反驳段思芙,憋红着脸不说话。段思芙自顾自说着:“珊儿你也挺聪明的,知道皇后纵容维护你,便出了事总找她,在她面前装作一副乖巧样。只是以我对皇后的了解,皇后可不是这么善心好说话的人啊。”
    说罢段思芙作思考状,将林绯叶为什么对珊儿这件事想了又想,自言自语道:“我听红姑说,你从小就被你爹送到了江南寻常百姓家寄养,后来你因为太想念你的爹娘,所以从你养父母家中逃出来,却在上京的路上被人贩子骗走,人贩子把你带到京城中,你下想方设法逃出来,找到了皇后,是吗?”
    珊儿点点头,“不假,有什么问题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进京后,见到过你的爹娘吗?”段思芙问。
    珊儿十分失望地垂下眼帘摇头,低声答,“没有,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回不了京,我还在等爹娘回来。”
    “那你知道你爹娘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我问皇后娘娘,我爹娘去哪了,皇后娘娘只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并没有说过爹娘在哪。”珊儿如实答。
    “哦?”段思芙嘴角勾起抹冷笑,“我再问你一句,皇后有派人告诉过你爹娘你来京城找他们了,或者说你见过你爹娘给你的书信吗?”
    珊儿摇摇头,“据皇后娘娘自个说,她已经派人去告诉我爹娘我在宫里等他们回来了,但是却迟迟不见爹娘的回音。”珊儿有些难过。
    “恕我直言,珊儿,你爹娘可能已经死了。”段思芙思考不顾及珊儿内心的感受,坦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因为......”
    “啪!”然而段思芙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珊儿跳起来狠狠地打完段思芙,生气地吼道:“不许你胡说!我爹娘才没有死!我爹娘不会死的!”
    此时侍琴不在院内,段思芙捂着自己被珊儿打得火辣辣的半张脸,出乎意料地没有跟珊儿掐起来。她嘲讽怜悯地看着珊儿,“如果你爹娘没死,怎么可能舍得把你放在别人家养那么多年却又一次没有探望过你呢?怎么可能在知道你被人贩子拐卖后连句回音关心都没有呢?林绯叶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们在哪儿呢?”
    “你胡说!胡说!我爹娘不可能死的!你胡说!”珊儿嘶吼道。
    “我胡不胡说你心里最清楚!而且你爹娘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林绯叶而死的!你以为林绯叶是大善人吗?她杀了我娘!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在听过你是猎鹰和繁星的孩子后就对你那么好?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爹娘因她而死,她心怀愧疚!所以才会纵容你!”段思芙同样大声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口气全部说完。
    珊儿却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爹娘已经死了,但自打她进宫后发生的所有事、林绯叶对她说过的所有话经段思芙这样一提,竟然让珊儿生出段思芙说得都是真话的错觉出来。
    段思芙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对珊儿接着说:“我的母亲是被皇后害死的,而你的爹娘也很可能因皇后而死,不如我们两个联起手来对付皇后怎么样?”说着朝珊儿伸出右手。
    珊儿一把将段思芙伸出的手打掉,断然拒绝道:“我不会跟你联手对付皇后娘娘的!你也不要再离间我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了,在这个宫里皇后娘娘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只会感恩她,断然不会对付她!”
    段思芙似笑非笑地瞧着明显说话底气不足的珊儿,没有再说任何话。有些事,点透了便不必再说了,说的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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