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缦缦变成煮熟的虾子从卧室里跟着陆择安出来的时候,扈女士已经把晚饭做好上桌了。
    陆爸爸兴奋不已地盯着盘中色泽油亮通红的东坡肉,连连夸奖扈女士宝刀未老,一年多没有碰过的菜品,如今做来仍是驾轻就熟,令人垂涎欲滴。
    扈女士瞥了缦缦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原指望着能有人帮把手,谁知道,还是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缦缦的头一下子垂下来,陆择安搂着她的肩膀,故意笑着说:“下次,下次不许再偷懒了啊。你看妈妈,多辛苦。”
    缦缦在心里哀怨地哭泣,大坏蛋,你要是不缠着我,我能变成懒媳妇吗!
    大坏蛋!
    扈女士瞪了儿子一眼,扯开椅子,忿忿落座。心里有怨气,劲儿难免使的大了些,牵拉到之前被缦缦抱着熟睡的胳膊,不禁酸麻难忍,蹙眉低哼了声。。
    “啊”
    陆爸爸紧张地看过来,“怎么?”
    陆择安也望过来,“妈?”
    扈女士搓揉着酸胀不堪的右臂,摇摇头说:“可能做活儿多了,胳膊有点疼。”
    陆爸爸哪儿能想得那么细,他纳闷不已,“在家不也是这些家务,怎么没见你喊叫过!”
    扈女士恼得不行,又不好明说是缦缦抱她抱的,只能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气势汹汹地说:“我自找的,行了吧!吃饭!”
    尽管餐桌上的气氛不算好,可是盘子里的家常菜却是实打实的好吃。
    东坡肉不仅是缦缦的最爱,也是陆爸爸的心头所好。陆择安挑了缦缦想吃又不敢放开吃的肉肉,堆在她的碗里,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喜欢就多吃点,妈特意为你做的。”
    话音刚落,扈女士就被一口米饭呛住了喉咙,她一边咳一边瞪着儿子,辩解:“我可不为闲人服务,这东坡肉是给你爸做的。”
    陆爸爸一听,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啊。
    他顾忌着自己偏高的胆固醇,从不敢在饭桌上放肆。可是心头最爱就摆在眼前,吃一口和吃几口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那我不客气了。”就在陆爸爸把筷子伸向油光发亮的东坡肉时,却被眼尖手快的扈女士伸手挡住,“老陆,已经三块了。”
    陆爸爸痛心疾首地缩回手,哀怨的瞅着妻子,用眼神控诉她的两面派行径。
    什么专门为他下厨做的东坡肉,明明就是扈女士拉不下面子找的借口。看那丫头吃得欢实的模样,陆爸爸的心不停地在滴血。
    饭后。
    缦缦总算有了表现的机会,她独自包揽了洗涮的任务,陆择安则把冰箱里的水果削皮装盘供大家享用。
    相安无事到了深夜,陆择安叫缦缦去睡觉,陆爸爸也拿着医学杂志去了客房休息,扈女士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盯着电视机里不知所云的电视剧,神色怔然。
    “阿姨。”
    扈女士转头,看到是缦缦,不禁语气惊讶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缦缦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红花油,紧张地说:“您的胳膊还疼吗?我会一些简单的按摩手法,想帮您揉揉。”
    揉胳膊?
    扈女士愣住,想起之前在饭桌上被他们误会自己装样的事情,语气有些冲:“我可享受不起!”
    缦缦的头低下去,等了等,才重又扬起来,语气诚恳地说:“您试试吧,我要是按摩的好,您就继续,要是不好,您再赶我走。”
    扈女士看看她,撇撇嘴没再言声。
    缦缦得到默许,赶紧打开包装,搓了些红花油在手上,反复搓揉使其发热后,对扈女士说:“阿姨,您把袖子撩起来吧。”
    扈女士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本儿媳在自己的身上实验。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缦缦的按摩手法和专业的也不差什么,揉弄的力道刚刚好,药液被搓热后渗入皮肤,很快,酸胀疼痛的手臂就变得轻松自如起来。
    她低头看着专心按摩的缦缦,问:“你跟谁学的?”
    缦缦顾不上抬头,“跟我爸爸学的,他年轻的时候当过乡村医生,乡下的老中医是推拿高手!”
    “你。。。你爸爸。。。”扈女士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缦缦觉得不那么唐突。
    缦缦的手下的动作稍停,扬起脸看着扈女士,面色平静地说:“我爸爸去世两年多了。”
    扈女士哦了一声,心想,我知道。
    “你觉得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试探地问。
    缦缦看看扈女士,想了想回答说:“我爸爸是个好人。”
    卿语堂是好人吗?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讲,他或许是的。可是对陆家来说,他却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尽管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女儿的前途,可是无形中却伤害了陆家的人。
    卿语堂的辞世,来得太过突然,人已经没了,再追究过去那些个恩恩怨怨,只会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决定来槟城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妥协了。作为母亲,再不愿意儿子的婚姻,也不会看着他们在没有亲人祝福的情况下举行婚礼。
    她只是赌一口气,甚至想把当年卿语堂做过的事情告诉他的女儿,让她明白她的父亲也不如世人想象中那么的好。
    话到嘴边却被缦缦真诚的微笑打断,她看起来毫无心机,和记忆中的模样一样,笨得令人生气,却又善良可爱到让人不忍去责骂她。
    罢了。。
    如果她的妥协能让家人感到幸福,那她,还在这里别扭什么呢?
    扈女士淡笑不语,神色柔和了许多。
    静了静,她岔开话题问缦缦:“你家里还有亲戚吗?听说你妈妈过世的也很早。”
    缦缦说:“我有个小姨,不过人嫁去瑞士,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国了。”
    “婚礼不邀请她吗?”扈女士问。
    “啊?”缦缦惊讶地抬头,看着扈女士忽然变得和蔼温煦的脸,不禁头脑昏懵地说:“小姨,小姨她的腿不方便。”
    扈女士露出遗憾的表情,“哦。那婚礼的娘家人,岂不是没有?”
    缦缦这回听清楚了。
    她的婆婆,扈女士,正在郑重其事的和她谈婚礼!
    婚礼!婚礼!
    扈女士不反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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