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江远听了康瑛的话,沉重地点了点头,说
    “我姨父这边,主要是上级突然间就考核他,按道理这不是常规的手续,属于特别程序。
    但是近期我姨父工作上又没有值得称道的亮点,所以不存在因为业绩突出被上级看中突然考核的事。
    因此可以肯定,有人想要他离开吕县,嫌他碍手碍脚,占着这个位置了。”
    时江远这么说,康瑛心里一沉,道:“难道真的和咱们的友谊商场有关?如果真的有关,我岂不是害了宁处长?”
    康瑛没想到自己的事业也会和宁恒的前程挂上钩,想起宁恒对自己的支持,不由得一阵内疚。
    “这种事情在职场上也并非少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撬动我姨夫的,不光是你这件事,只是正好给了对手一个发力的由头和借口罢了。
    至少我已经查明了,要把我姨父撬走,是安排他去别的职位,还算高升了,并不是想安他一个不好的名头。算是温和的做法。”时江远道。
    听了时江远的话,康瑛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脑回路还是太简单了,只想着宁恒调走,就是换一个岗位,却未曾想到宁恒也可能会有其他的风险。
    这不禁让康瑛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战战兢兢,她道:“现在做生意这么难吗?还和你姨父的前程扯上了关系?”
    “这是咱们的生意太好,惹人眼红了。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世上总是有这种人,自己不创新不努力,就想复制别人的路。”时江远叹了口气道。
    商场上的竞争,肯定是源自于对财富的疯狂追逐,这是避免不了的。
    康瑛听时江远这么说也明白了,说:“不要紧,对手越强,我越兴奋。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变,人变我转。只要咱们直领先别人一头,就不会被别人打倒。”
    时江远原本郁闷了一下午,可是回来听到康瑛这么一说,顿时心情豁然开朗,笑道:
    “我还担心你会冲着我哭鼻子。”
    “有什么好哭的?做生意嘛,本来就是有起有落,有竞争,我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康瑛道,“我只是担心宁处长被我牵连了。”
    “你放心,我姨父是职场上的老人了,历练了这么多年,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就自我放弃,那你也太小看他了。
    再说了,其实我姨父是个学者型的人物,相对于做官,他更兴趣的是做学术研究,或许,这一次是他得偿所愿的机会呢。”
    时江远这么劝慰,让康瑛觉得好受多了,她见时江远一身风尘仆仆的,便说: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时江远觉得外面饭菜做得再好,也及不上康瑛给他做的家常面,欣然点头。
    果然,二十分钟不到,康瑛就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
    大骨熬的汤,雪白的面条,炸的焦边的荷包蛋,汤里是翠绿的青菜叶,光看颜色搭配就让人食指大动,时江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碗面条下肚,整个人就精神了。
    有了这样的互相鼓励和打气,即使知道将遇到巨大的挑战,两个人受到影响的心情也快速恢复。
    时江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又赖在独幽居里,他对康瑛道:
    “最近这段时间,正是多事之秋,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加强联系。”
    时江远说得正气凛然的,康瑛也不觉有异,便说那是当然,有什么事好互相商量一下,免得咱们着了他们的道。
    “嗯,所以以后,我就先住在这里了,还能帮你做个免费的保镖。我觉得对方既然盯上了你,肯定对你很了解,所以咱们还是要小心为宜。”
    康瑛不以为意,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最多是一些商业竞争吧,不会威胁到人身安全的。”
    “这不好说。”时江远郑重道。
    他的口气让康瑛心里一沉,倒是想起马克思在《资本论》那句有名的论述:
    “当资本来到人间,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当然,也就不介意绞死别人了。”
    康瑛觉得,还是时江远考虑得周到,在这个年代的生存环境里,还是时江远比她老练、清醒多了。
    她又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时江远被人追砍,若不是她及时出现,时江远说不定就因为失血过多送掉了一条小命。
    虽然事后时江远和对方达成了和解,但这也说明,他说的那些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一夜,加上昨天的旅途疲惫,两个人只是在桂花树下看了会书,甚少说话。至于时江远不时偷瞄康瑛,那应该不算交流吧?因为康瑛又没有偷瞄他……
    听着田野间传来的秋虫萧索的鸣叫,秋意渐浓,在院子里坐久了也冷,康瑛打了个哈欠说:“咱们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时江远表示赞同。
    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最大的娱乐就是看电视、看电影,此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能够随时打发无聊的办法了,因此大家都睡的很早,11:00多在外面游荡的人都不多了。
    哪里像后世,因为可供消遣的游戏太多,还让熬夜成为头条热搜的词。
    康瑛和时江远分头回屋去休息,康瑛是真的累了,虽然还想着竞争对手的事,但也迷迷糊糊的很快要进入黑甜乡。
    就在这时,康瑛忽然听到“咣”的一声巨响,似乎院子里什么被砸到了。
    康瑛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随手拉开了灯。
    院子里的旺财受到惊吓,也“汪汪”的叫了起来,不过汪财是条小奶狗,叫的声音不够威武霸气,如若它是一条成年狗,叫出来就会有几分威慑力。
    康瑛快速地跑出屋,时江远当然也醒了,两个人打开院子里的灯,就见了院子中间有一块婴儿脑袋大小的石头,应该是从院外直接扔进来的,查到了院子走廊的玻璃上,把玻璃砸碎了,发出的那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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