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已经有劝诫自己人的味道了,那30多岁的男子正是时江远心心念念的四哥,他顿时兴奋起来,道:
    “张署长,三成就三成,你就安心等着坐收干股吧。不过你说的那个偷煤的事我们就不会干了,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去偷国营大矿的煤呢?”
    他把胸脯敲得山响,那张署长也不理会他,笑着把酒一饮而尽。
    开煤矿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里面的猫腻很多,水很深,张署长也是个中老手。他已经调查过了,四哥手下还有两个旧矿,只不过经过多年的开采,已经有枯竭的倾向,所以他才急着找新矿。
    一般给的干股都是一成,阿四说两成也算是有诚意了,不过,钱谁嫌扎手啊?见他提到三成都没反对,张署长一想着从此以后,白花花的钞票就这么流进口袋,心情也大好。
    四哥知道事成了,高兴地举起酒杯道:“张署长,咱们俩再喝一杯。”
    就在这时,208包厢的门“碰”的一声就被人踢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看到酒桌上宴请的尊贵客人是张署长,时江远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是谁?喂,怎么这么没礼貌?踢开门就闯进来?”
    四哥的手下,纷纷站起来问道,那四哥看清是时江远,不由笑了,道:
    “兄弟,是你啊?怎么来了?一起来喝一杯吧。”
    这四哥是个老江湖,随机应变的能力倒是挺强的,看来是不想在这个张署长面前留下打打杀杀的不好印象。
    时江远却不去理他,只是冷冷的看向了张署长,张署长看着年轻男子,感觉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被他这么一瞅,也有点不舒服,便用疑惑的眼神看四哥,意思是问这是谁。
    四哥立即介绍道:“这位兄弟之前跟我竞标杨坑煤矿,他没标上,可能心里气不过吧。”
    张署长了然了,这是生意上的竞争,和他没有关系,作壁上观,打算不加以理会。
    只是这个年轻人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这么闯进来,着实令人讨厌,他的脸上便带了不爽的神色。
    谁知时江远。看了看张所长,却是咧嘴一笑,上前道:“张文峰,你好,我是时江远,你还记得我吗?”
    张署长被人叫了全名,觉得对方很不礼貌,正想发火,却听时江远又道:
    “那一次在老文那里一起喝茶,你怕是忘了吧?”
    老文?老文是他的直属上级,整个单位敢叫他老文的也没几个,就连他看到老文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文boss。
    没想到时江远张口就这么亲热地叫,这时张署长突然想起时江远是谁了,因为那天他到文boss办公室的时候,时江远正好要起身告辞。
    因为他是文boss的心腹,所以老文就点提他,说刚才离去的那位,是时家的公子,在京城年轻一辈也还挺有名的,现在下海经商了,不过怎么讲也都是自己人。
    张署长知道老文能提拔,时家出了不少力,当时他还频频点头称是,夸时江远年轻有为,有胆量下海。
    不过当时他只是瞥了时江远一眼,所以,样貌并不是看得很清楚,难怪刚才看时江远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看过时江远。
    时江远一提老文,张署长就明白了,他吓得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握着时江远的手道:
    “原来是您啊!唉,怪我眼拙,酒喝多了,一时不察,请坐请坐。”
    张署长是四哥拼命巴结的对象,在张署长面前,哪怕是身家百万,但只要从事煤行业,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小蚂蚁一般的人物。
    他万万没想到,张署长竟然认识时江远,而且看起来还对他特别的巴结,甚至比自己巴结张署长的态度更软和亲切,还带着深深的谄媚和讨好。
    四哥惊呆了,这下他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一头冷汗,从身上沁了出来,顿时原来的6分酒意,也消退成两分。
    “请坐,请上座。”张署长诚惶诚恐地对时江远道。
    四哥目瞪口呆,张署长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张署长要是不高兴,取消了他的牌照,他就不能够采煤了。
    而他又得罪了张署长得罪不起的人物,相形之下,四哥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难怪,他叫人去和时江远说和,补偿他几千块,时江远理都不理,他真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
    一想到自己采煤的牌照可能要被收回,之前赚来的钱也可能被罚款罚光,四哥顿时紧张惶恐起来。
    “时兄弟,我自罚一杯,向你请罪。”时江远才坐定,四哥就主动倒酒上前。
    时江远也笑了,说:“喝一杯酒就要把咱们的过节揭过去,这有可能吗?”
    四哥心如鹿撞,张署长脸上也变了颜色,问道:“怎么了?时少,阿四哪里得罪你了吗?”
    那神色竟然就像是要立马替时江远来收拾阿四似的。
    阿四的心凉了,额头上却不断有汗珠冒了出来,看到时江远一付不依不饶的样子,再看到张署长凌厉的眼神如刀一般切过来,他顿时害怕极了。
    自己采煤做了多少游走法律边缘的事,他心里清楚。那些老矿虽然快要采光了,但至少还能采个两、三年,也不必争在一时。
    “时兄弟,哎,不,时大哥,是小弟我有眼玩珠,不知道时大哥和咱们张署长是这种关系。对不住啦,我放弃杨坑煤矿,另外还给你三万块补偿金,时大哥,你看怎么样?还满意吗?”
    四哥额头上汗如雨下,突然服软。
    听到四哥说出这等话来,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那些小弟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四哥会这么说。所以,小弟只能是小弟,没有大哥的眼力。
    “这个嘛……”时江远故意沉吟着。
    张署长瞪了四哥一眼,对着时江远却又赶紧赔笑,道:
    “您要是不满意,让他自己再说说,拿出一个让您满意的方案!”
    张署长知道不能直呼时江远的姓名,只好以尊称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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