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低头去看两个人交握的双手。黑溜溜地大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忍不住感叹:原来他的小哥哥的手竟然这么大,可以包裹住他的手呢!
    怀里的小傻鸟异常地乖巧,就那么傻乎乎地任由他抱着,穆染又怜惜又好笑,尤其是他一脸懵懂无辜,明显就是一副没开窍的模样,让穆染根本不敢冒然表达心意。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伸手从白原的手里拿过那颗湛蓝色的小珠子——这是白原珍贵无比的妖丹,每只妖终其一生也只有一颗而已。
    这个傻孩子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妖丹送给他了,一时间穆染的心情五味陈杂,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震惊?感动?担忧?恐惧?
    妖丹确实如白原所说,是好东西,尤其是对人界的普通人来说,可以驱除百病、延年益寿。
    修炼多年的妖可以不靠妖丹活着。但是,一旦妖丹受损,虽然不能立即危及妖的性命,却可以让妖修为尽散,不堪一击,失去自保的能力,到时候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妖的性命!
    可是即使这样,这个傻乎乎的小鸟,竟然还是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了出来!白原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他心怀不轨,甚至可能会毁了他的妖丹吗?!
    这个小傻鸟,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为什么要送我这东西?”穆染珍视地握着白原的妖丹,把怀里乖巧的小傻鸟抱得更紧,似乎生怕一转眼白原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小哥哥对我好啊!”白原靠在穆染的怀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指尖摸到自己光秃秃的脑壳,又缩了回来,“我想让小哥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小哥哥,你相信我,这东西对身体好,你最好经常戴在身边……”
    他眨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郑重地看向穆染,期待着穆染的回答。
    他并没有告诉穆染实话,那些真实念头都被他压在了心里最深处的角落。他想说:“因为小哥哥你是人类,寿命有限,我想让小哥哥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就算在你眼里一直是只小鸟也好!”
    自古以来,人妖殊途。
    当年父神三子之一,掌管人界的人皇信央,就是因为爱上一个凡人姑娘,最后在那姑娘魂轮回转世无望、魂飞魄散之后,自毁仙缘,以身殉情。
    当时,白原年纪还小,被吓得躲在华昭大王怀里哇哇大哭。从那以后,他不敢和人类有太多的接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走上了人皇信央的老路。
    但是,他喜欢穆染小哥哥,想在他身边一直呆着……
    穆染看着一脸真诚的白原,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会一直戴在身上的。”
    白原得到了穆染肯定的答复,顿时眉开眼笑,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变成了细细弯弯的月牙,格外地好看。穆染看着怀里笑得眉眼弯弯的白原,红彤彤的小嘴,心里痒痒得不行,控制不住缓缓低了头。可是还没有碰到白原,白原却猝不及防一转头,视线落到了旁边的餐桌上,顿时就叫了起来:“我的肉要凉了!”
    穆染动作一顿,放开白原,笑着说:“嗯,快去吃吧!”
    于是,没心没肺地小傻鸟蹦蹦跳跳地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筷子开始吃肉。
    穆染握着手里的妖丹,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望着那边拿着筷子一脸幸福在吃肉的白原,无奈又好笑,只能摇了摇头,坐到了白原对面。
    忽然,白原的筷子伸了过来,给穆染的碟子里放了一大块肉,然后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穆染:“小哥哥,你也吃。”
    他的小嘴吃的满是油,亮晶晶的,穆染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回过神来,很快又收回了手。
    白原抬头,怔愣地看向他。
    穆染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牵强地解释:“你嘴角有东西。”
    白原立即拿手去抹自己的嘴,穆染给他递了一张纸巾,面不改色地撒谎:“刚刚我已经替你拿下去了。”
    “谢谢小哥哥!”白原欢快地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嘴,继续低头跟自己碟子里的肉做奋斗。
    于是,原本还很受欢迎的穆染小哥哥,此刻又被白原冷落了。
    穆染:“……”
    他觉得有些伤感,自己的吸引力竟然不如白原眼中的一盘肉,要不是白原的妖丹还放在他这里,他恐怕都要怀疑刚刚白原送礼那么感动的一幕是假的了。
    穆染看着吃得正香的白原,也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夹起白原刚刚给他夹的那块肉。嚼了两下,咽下去之后,他忽然开口问白原:“今天有人来找过你吗?”
    白原刚刚把一块肉塞进口中,听到穆染问话,立即鼓着腮帮子含糊地回答:“有啊!”
    穆染的眸中瞬间就露出了危险的光,一闪而过,握着筷子的手指略微用力,浑身都透着紧张和戒备。
    是那个驱魔人吗?
    白原一直在跟自己口中的肉作斗争,等把那块肉咽下去后,他才继续说:“是要邮寄快递的客户,跟我都挺熟悉的。”
    穆染:“……”
    他忽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不对,是人同鸟讲。
    穆染叹气,给白原的碟子里又夹了块肉,哄他:“嗯,吃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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