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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瑶接过手帕,擦脸,吩咐:“水,洗脸。”看着傻了的青枚,笑了:“韦帅望的朋友都是野人。”
    青枚沉默无言,等芙瑶洗完脸,均上脂粉才喃喃:“公主,真不去看韦帅望?”
    芙瑶淡淡地:“以后别提那个人了。”
    青枚忍不住:“公主,我不喜欢那小子,可是……可是……”
    芙瑶淡淡地:“难道我得到地上打滚吗?”
    青枚道:“你不怕冷家人心寒?”
    芙瑶轻声:“他们杀了韦帅望!他们是应该心寒!”因为,我会找机会杀了冷家所有人!我不管你们是谁害死的韦帅望,我要杀光你们,平了冷家山!你们等着!一旦我有机会,就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姓冷的一个不留,冷家山上鸡犬不留!你们等着!
    芙瑶微笑:“青枚,咱们有多少日子不问朝政了?公主府也该重开诗书会,再打打秋围了。”
    夺走韦帅望的人,得给我血债血偿!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桑成求见时,芙瑶正在桌上翻折子。
    她不看内容,只是看看是奏什么事的,桑成从没见过芙瑶这样浮躁,不禁呆了一会儿,才见礼:“桑成见过公主。”
    芙瑶还在翻,父皇早就对冷家不满,挑起朝庭与冷家的对峙应该很容易,关键是如何让冷家还没觉得察时,就把这种对峙弄僵到不可挽回。还有谁可以利用?慕容,怎么才能慕容对冷家出手?怎么才能做到?冷家内部呢?冷秋走了,好得很,冷思安是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你们害死韦帅望,我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桑成终于提高声音:“芙瑶!”
    芙瑶停手:“什么事?”
    桑成看着芙瑶:“我,是来请两天假的。”
    芙瑶道:“去吧。”
    桑成沉默地看着芙瑶,芙瑶垂下眼睛,苦笑:“我有点走神?”
    桑成道:“如果你——”半晌:“我会对韦帅望解释的。”
    芙瑶嘴唇颤抖:“有用吗?!”解释有用吗?我去看他一眼有用吗?他就开心了?我就开心了?我们从此就快乐幸福了?
    芙瑶慢慢用双手抵住头,好沉重的头,不住想埋下头,缩起身子,缩到一个角落里去。老天爷想把一个弄变态很容易,只要她拿什么,你夺走什么就成了。
    芙瑶刹那间想起小念,它不会再夺走我的孩子吧?如果那样,是不是一开始就不爱比较好?
    爱情亲情本来就是一种幻觉,能让你快乐,让你痛不欲生的幻觉。
    桑成道:“芙瑶,如果你想去看他的话,可以叫章择周来商量一下。”
    芙瑶轻声:“你们冷家人伤的他,你们冷家人救不了他了吗?你们不武功高强吗?你们不是内力深厚,可以起死回生吗?他们为什么不救他?韦帅望不是当他们亲生父母一样吗?亲生父母拼了命也会救自己孩子的,是不是?”
    桑成过去给芙瑶倒杯水:“喝点水,你的脸色有点……”青白色,很吓人。
    芙瑶喝水,许久,一杯水喝完,脸色恢复过来,人也缓和了:“我失态了?”
    桑成道:“我师父师伯一定会拼命救他的,但是,师爷的功夫很高,他点的穴,师爷师伯可能解不开。”
    芙瑶瞪住桑成:“那么,功夫更高的人能解开吗?”
    桑成思考半天:“我不知道,黑狼说的,好象并不只是点穴手法。”
    芙瑶道:“黑狼还在吗?叫他来!”
    桑成迟疑一下,呃,那小子好象对你有点意见,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当面叫你贱人……
    芙瑶道:“他应该在等你一起回冷家吧?”
    桑成“呃”一声,老老实实地:“我带他过来。”
    黑狼愤怒地:“我不去见那个贱人!”
    桑成道:“她很伤心,真的,我从没见她这么失常过。”
    黑狼“呸”一声,想起来自己吐在美女脸上的唾沫,这奇怪的女人居然还要见他?这女人没有脸的吗?
    桑成道:“就算你为了帅望,再去见她一面吧。”
    想到韦帅望躺在床上,沉默着流出来的眼泪,黑狼强压怒火,跟着桑成咚咚咚地走进公主府。
    桑成鞠躬如仪:“公主,黑狼来了。”
    黑狼一脸鄙夷地看着芙瑶,有话说有屁放!
    芙瑶问:“韦帅望到底受的什么伤?有名目没有?”
    黑狼愣一下,这个,看韩掌门那个表情,肯定是有名目有来历的,只不过人家没同我说啊!他瞪着眼睛,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芙瑶问:“比冷家掌门更强的内力,能治好韦帅望吗?”
    黑狼想了想,终于诚实在回答:“我不知道。我听韩掌门他们说的,如果要强行打通经脉,也一样会伤到韦帅望。”
    芙瑶沉默一会儿:“如果你不知道他受的什么伤,把症状详细讲给我听。”
    黑狼复述一遍,芙瑶记在纸上。
    回头令宫女:“拿一百两银子给这位先生做盘缠。”
    黑狼嘴角往后一拉,拉得嘴唇菲薄,刻毒的骂人话就要出口,芙瑶斜他一眼,古怪的眼色让他侧头瞪眼,干嘛?你给我个飞眼做啥?如果是抛媚眼的,我立刻给你两记耳光让你知道啥叫妇道。
    芙瑶扬起一边眉毛,眼角流光,一个微笑:“我不方便出宫,可是遇到强盗绑架,我也没办法!”
    黑狼把眼睛再瞪大一圈,你什么意思?
    芙瑶再给他个眼色示意他接过银子。
    黑狼完全被她搞傻了,伸手接过银子,继续瞪着她。
    芙瑶伸手抓住他衣袖:“你要干什么?你要银子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想绑架?!”
    黑狼哭笑不得,只得伸手把她拎起,扛到肩上,哭笑不得地威胁桑成:“别乱动,小心我撕票!”韦帅望的女人可真损,她这是把她的风险转嫁到我头上了,好吧,谁让我刚才那么正义凛然地吐她呢!反正我本来也是各方通缉的要犯。
    桑成目瞪口呆:“喂,别开这种玩笑!喂!这样不行!”
    三人一路追到林子里,黑狼把芙瑶扔到地上,回头气;“你追我干什么?”
    桑成头一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的绑匪,当即结巴了:“我我我,我是公主侍卫啊,你,你绑架公主,……”有强盗质问警察为啥追他的吗?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黑狼气:“她让我绑她的,你没看见?”
    桑成吃瘪地:“是啊!公主,你,你想干什么?”你又在玩我吧?
    芙瑶道:“我去慕容家问问,这种伤能不能治。桑成你回去告诉我父皇,就说黑狼硬绑我去冷家,让我父皇尽量封锁消息。”
    桑成这个气馁啊,为什么被分配说谎任务的总是我?“我,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芙瑶笑:“韦大人知道你擅离职守,为了韦帅望,他一定能理解。但是如果知道你变成了绑匪给冷家抹黑,不会把你剥皮抽筋啊?”
    桑成呆了一会儿,权衡一下,痛苦地责备黑狼:“你为什么不等公主准了我的假再绑她?”
    黑狼忍笑看地,忽然间觉得小公主坏得很好玩。
    黑狼同芙瑶骑马一路向慕容家飞奔。
    芙瑶一直沉默不语,黑狼终于忍不住:“如果他没救了,你真的不去?”
    芙瑶抬头看黑狼一眼:“我应该去吗?”
    黑狼先是愤怒然后悲凉:“你这么说,要么是你根本不爱他,要么,是因为他还没死!否则,你会愿意付一切代价见他最后一面。”
    芙瑶冷笑一声:“是嘛,见一面又能怎么样?你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你什么代价也不必付!”
    黑狼大怒:“如果可以,我愿意……”愿意付出生命去见逸儿最后一面。
    芙瑶问:“你愿意为了见爱人最后一面,杀了你的朋友,比如韦帅望吗?”
    黑狼愣了一下,呃?
    芙瑶笑,切!
    黑狼结结巴巴地:“你,你这是诡辩!”拿这种不可能出现的选择来难为我做什么?
    芙瑶淡淡地:“不是,这就是我面临的选择,我不给梅家面子,梅家就不给我支持,那是要命的事——要他们命的事。”
    黑狼微微一愣,要他们命的事?他们不支持你,你就会要他们命?上下打量芙瑶,这妖邪!“那么……”你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芙瑶道:“能救韦帅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芙瑶静静地:“他的命,当然比别人的重要。”为了救韦帅望的命,别的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
    他比全世界重要。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个原因不是理智范围内的事,所以,不必比较不必谈判不必选择。
    每个人生命中都应该有一件让他发疯的事,一个让他发疯的人,一段让他发疯的感情。那才是美好人生。
    黑狼沉默了。
    良久,终于觉得,自己刚才有点——
    黑狼咳一声:“嗯,那个,咳咳……”
    芙瑶顿时一只手掩面,躲闪:“你又要干什么?”
    黑狼嘴角抽搐,哭笑不得,你!
    道歉的话“咕咚”一声咽回肚!黑狼识相地沉默了,对韦帅望的女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同级别的智商,又不象韦帅望那么善良,避之则吉。
    黑狼相信这混蛋女人一定有别的办法从公主府出来,她非逼他做绑匪,就是为了整他。
    芙瑶笑睇他一眼,哼,不要你道歉,等韦帅望好了,我向韦帅望告状!
    如果韦帅望死了——整个世界都要为韦帅望的死付出代价!不差你一个!
    黑狼见芙瑶刚刚还若无其事地笑,片刻就陷入沉思中,不禁微微觉得不安,这女人的沉默,让他不安。
    芙瑶来到慕容山庄外,写张纸条:“午夜子时,湖边柳下,芙瑶。”
    交给黑狼:“你进去把纸条入到慕容剑的屋里。”
    黑狼瞪她:“为什么?”不是耍我吧?人家功夫出神入化,你想我死啊?再说你是来求人的,不从正门进去,好说好商量,你偷闯人家?
    芙瑶道:“如果他们说直接说治不了,一下就堵了我们的嘴,再没商量的余地,我先同小剑谈谈。”
    黑狼瞪她一眼,人家要是不想治,难道你还能拿剑逼着人家去啊?你骗出人家的真话来有什么用?宫里的人就是古怪,估计是鬼崇惯了。
    芙瑶听不到黑狼肚子里的腹诽,却也能看到黑狼那一脸的不以为然,轻声:“你不用抱太大希望,如果慕容家能行,韩掌门不会不想到的。不管人家能不能做到就登门求助,慕容家会觉得尴尬。”
    黑狼更不满了,韦帅望都快死了,你还怕慕容家尴尬?
    黑狼把芙瑶列入无法沟通人物一栏,不过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再说,咱还欠人家一口唾沫不是吗?
    黑狼看看慕容家的大门,再一次觉得往小公主脸上吐唾沫这种事再也不能干了,会威及生命安全。
    这里是啥地方?这是武林圣地啊!
    冷家顶尖高手可敢闯进去?
    芙瑶微笑:“别怕,这个时辰,慕容家会功夫的应该都在校场习武呢。”
    说到点子上了,黑狼微微安心,对!没错!白芙瑶一眼,谁怕了?
    我才没怕,我只不过象所有有勇有谋的男人一样,考虑一下翻墙的最佳位置。
    黑狼走到墙根下,听了一会儿,确信墙内无人,翻身上墙飘然落地。
    正房里有人,几个女人说说笑笑,西厢有下人在收拾打扫,后院里也有人在。黑狼倒想打听下你们家小公子房在哪儿啊?当然知道那不太现实,好在房间也不多,一间间找也不用多少时间。
    主人房与西厢主房很容易就确定用处了。书房正厅不用看,下人房也很明显,然后是几乎两间一模一样的房,东西摆设全差不多,一个乱点,一个特别整洁,一个里面摆了几本书,一墙上挂了几个蝈蝈葫芦。哪间是慕容剑的房呢?
    然后黑狼就听到身后笑声:“找什么?”
    黑狼向前一跃,转身。
    只见一个儒雅青年,书生打扮,拄了副铁拐,正微笑看着他:“我不会偷袭你的。我们慕容家人,不偷袭。”
    黑狼红了脸,世家子的傲骨可真讨厌。黑狼喃喃:“我,替人给慕容剑送个信。”
    那人指指左边屋:“这间。”
    黑狼迟迟疑疑地后退着,把信放到桌上,瞪着那个人:“请教阁下的万儿。”
    那人淡笑:“慕容琴。你要找的人的哥哥。梁上君的名号呢?”
    黑狼气苦,呜,丢人,好吧,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狼。”
    慕容琴微微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最近冷家人挺喜欢到慕容家观光的。”
    黑狼道:“我不是冷家人。”
    慕容琴道:“冷玉的弟子,是不是?”
    黑狼沉默了。
    慕容琴道:“你来干什么?”
    黑狼道:“送信。”
    慕容琴问:“谁派你来的?”
    黑狼道:“信上写着。”
    慕容琴笑:“我不偷看我弟弟的信,我问你这个敢闯慕容家的贼是谁派来的。”
    黑狼大怒:“我是来送信的!”
    慕容琴问:“你敲门了?谁给你通报了?慕容山庄是集市吗?是个人就可以进来?”
    黑狼咬牙,我今天怎么净遇到损人呢?你他妈的要打要杀爽快点!
    慕容琴讽刺:“拿张纸就敢冒充送信的?你腰上挂着刀何不学曹操献刀?”
    可怜的黑狼,没怎么读过书,又一直被军事化管理没听过评书没看过戏,硬是不知道献刀是啥意思,可他也明白不是好话,因为听不明白更加气急败坏,芙瑶你这狗东西出的狗主意!害我被慕容家的损人损得!我还不能回嘴骂他,黑狼咬紧牙关沉默。
    慕容琴见黑狼不吭声,当时一拄向黑狼打过去。黑狼一见他出手,顿时大喜,行家一出手,黑狼就看明白了,这小子功夫比我高点,确实高点,但是,以他这种功夫想砍死我有可能,想把我留下,基本没可能,既然你不下杀手,那我就三十六计了。回见了你哪。
    黑狼当即向前一步,挥拳就冲慕容琴鼻子去了。
    慕容世家的长子,风度翩翩地虚晃一招,那是要求:“你,冷家小子拔刀!”的意思。
    想不到黑狼也不拔刀,上来就是一拳,把慕容琴打了个措手不及,忙后退闪开,黑狼一见他闪身,立刻再补上一脚,慕容琴一看,这小子是铁心了不拔刀,可是我也不能扔了拐同他打啊,我拿着拐好象欺负他没兵器,可我扔了拐我少一条腿啊!再君子眼见人家一脚踢过来,手里有家伙也得抵挡一下,没道理把棍子放下以肉身承受。
    黑狼见人家铁拐来挡,踢出去的腿明显是打过铁拐的,只得收回这条腿,慕容琴刚有收拐之势,他另一条腿也踢了出去,慕容琴这一招将收未收,再扫出去时就没多大威力,黑狼立刻一脚蹬在铁拐上,另一条腿虚踢一下,用力一蹬,借力飞出。
    再见了,慕容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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