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杂事
    帅望苦笑,我爹多幸福,凡是想不通的事,以后再想。
    虽然韦帅望不能预测未来,可是他清楚知道,他拿了白剑会有什么后果,冷秋的反应绝对会比对黑龙的激烈得多。
    他相信韦行的承诺也相信韩青的情义,可是,更加不该让他们为难。尤其是不该让他师父为难。
    奇怪的是,剑在手里的感觉居然也很好,想象中无数次的一剑挥出,慢慢让他的手掌有一种渴望,当真的握住一把剑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息流转,剑气暴涨。
    一剑挥出,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再象以前,只是一次次的重复,他可以感觉得到,剑光过处,空气振动,他四年来苦苦思考与想象中的影象,正在他手里慢慢变成现实。
    帅望想,也许,我并不那么讨厌剑术,或者,我在这方面真的有一点天赋。
    韦行无言地站在边上看帅望练剑,如果这孩子四年来都在练习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可以同冷兰一较长短,可是这孩子竟浪费了他生命中的四年,因为他不想他师父为难。
    这种愚蠢的善良,让他想起韦帅望的亲娘,施施也是聪明的,聪明到能看清所有人的不得已,所有人内心深处的一点点善良与软弱,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可是人,只是人,不是佛祖,没有慈悲的资格,慈悲到最后,左右为难,只得一死。做人,是要自私一点的,幼吾幼,然后才以及人之幼,圣人都告诉我们博爱是由已及人的,先自己再亲人再朋友再认识的人再陌生人。
    帅望这蠢孩子,为什么不能先自己呢?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拖累亲人,以至保护亲人啊。复杂的人想得太多,所以,分不清轻重与主次了。
    韩孝一直一声不吭地练剑,他不出声,不等于他内心平静,他师父有什么话,忽然要避开他来说?那个奸懒馋滑的丑小子,再不成人,在他师父心里也比他重吧?
    韩孝微微有点悲哀,目光扫过韦帅望,他眼中的那个不象样的小子仍然在懒洋洋慢悠悠打太极,不知道他是在练剑还是在跳舞,可是看上去,他师父还满欣赏的。
    倒底亲疏有别吧?可是,他自己的亲爹,看起来,也觉得韦帅望比较亲。为什么?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喜欢做别人心目中的第二名。
    韦行眼角余光已见到韩孝剑法散乱,怒目一眼,未见效果,他顿时大怒,几步过去,手里木棍呼啸着抽过去。
    “啪”的一声,棍子抽到地上,断为两截。
    帅望心里怪叫:“我的爹啊,怎么你抽别人家孩子准头这么差劲呢?那么大个人都能打不中?亏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要是有耗子,还真让你吓跑了。”
    韩孝的胆子比耗子大不多,听到声音,已经吓得一抖,手里招数,立刻一丝不苟,眼睛看一眼韦行,眼泪就下来了。
    把韦帅望气得,啊?这也哭?真是没挨过打啊!
    韦帅望很郁闷,一直以为韦大人的残暴是一贯性的是针对每个人的,原来不是!看看,这里就有一个从没挨过揍,连练剑都是用木剑的小子,姓韦的体贴起来还真够无微不致哈!
    韦帅望愤怒地,凶狠地快速砍杀起空气来,木头剑木头剑,奶奶的,虽然我不希罕,可你这个臭狗屎也不能搞得太显眼啊!想当年,你逼我练剑二天一夜可从没想过会伤到我啊!
    韦行对这种雷霆万钧的呼啸声表示满意,嗯,对嘛,小子,就应该有这种气势,他可是没想韦帅望是被他给气的。他也没想到韩孝小朋友哭是为了啥。
    早饭时,帅望的左手已经流血,梅欢这回没问他是先吃饭还是先包扎,细细地给帅望擦上药,包上手掌,轻声:“再磨就见骨头了。”
    帅望微笑:“真会夸张,破点皮罢了。”
    康慨进来:“哟,手都流血了?”眼睛看看韦行,想说什么没敢说出口。
    韦行瞪他一眼:“什么事?”
    康慨犹豫一下:“大人看过昨儿帅望收到的信吗?”
    韦行的头嗡的一声,妈的,又出故事了?扭过头,问帅望:“谁的信?”
    帅望道:“你不认识,一个商人。”
    韦行气得:“商人?”还我不认识,你小子越来越放肆了。
    康慨道:“一个米商给他的帐单,然后,今儿早上,我也收到帐单,大人看看。”
    韦行皱着眉,接过帐单看一眼:“怎么了?”
    康慨苦笑,不是吧大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你看不出?康慨指着那单子上大米一项:“大人,去年的价是一两银子二石,今年是一两银子三石,而且,看来还会越来越便宜。”
    韦行看了看:“那不好吗?”
    康慨无语了,半晌看着韦帅望道:“谷贱伤农。“
    韦行无言地看着康慨,妈的,谷贱伤农与我有关吗?你当老子是宰相啊?老子只是黑道上收保护费,兼职国家中央情报组扫黑组的,谷贱伤农关我屁事?嗯,你跟老子说话,一个劲地瞄韦帅望干什么?
    帅望笑道:“康叔叔的意思,是问我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韦行扬扬眉毛:“胡扯。”大米便宜了也能算到韦帅望头上去?真会联想。沉默一会儿,终于觉得心里没底,问帅望:“是不是你捣的鬼?”
    帅望笑:“不是,是因为今年丰收。”
    康慨瞪着韦帅望:“真的?”
    帅望笑:“我同你算,前年国库收了一百五十万两,我们国家是十一税,就是说实际国民收入应该是十倍一千五百多万两,我只不过拿出来十万两银子买点米,怎么可能把米价搞便宜了呢?”
    康慨忍不住喃喃道:“没准你散步了什么谣言。”
    帅望笑骂:“你这才是散步谣言,等下天旱天涝了,你该说是我咒的了。”
    韦行瞪康慨一眼:“你没事干了?”吃饱了撑的你?开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了?
    康慨再次道:“帅望,你记着,谷贱伤农,农为国之根本,国家兴败,关系每个人切身利益。”
    帅望点头,对,金玉良言。
    康慨愤怒地:“还有,虽然全国的国民收入是一千多万两,可是这方圆百里……”
    帅望吐吐舌头:“对,这片地上的人算是倒霉了,我是三害之首。”
    康慨气得,可是韦帅望笑嘻嘻拒不认帐,韦老大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只得偃旗息鼓。
    韦行一边吃饭一边看看韦帅望,心想,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现在买米,到明年米价正常了,不是能赚一半?再看看韦帅望,这小子……
    再这样搞下去,武功没第一,倒成冷家第一巨富了。
    话说饭毕,两位小少爷可以散散步,消消食再继续习武,然后韦帅望在风声中听到一二三四的口令,他心中疑惑,怪了,韦府居然在练新兵吗?
    上树上房,四处一望,原来是宫中盛装女子正拍着巴掌数拍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肩要放平,向后收,放平,自然摆动,不是僵尸!自然摆动,不是乱扭!不要挺肚子,收腹,收腹不等于撅屁股!抬头,微抬头,不是望天,好,继续走,腰不要乱动,不要扭屁股,是自然摆动,不是扭来扭去。走,接着走!为什么停下来?手,手错了,不对,抬右脚时伸左手你都会错?!”
    那宫中尚侍越来越声色俱厉,梅欢小朋友越来越面红耳赤,最后走顺拐了,如提线木偶一般,一侧手脚齐动,韦帅望当场笑得趴到房顶上了。梅欢本已恼羞成怒,听到笑声,抬头一见韦帅望,立刻奔过去,叉腰:“韦帅望,你想死是吧!”
    抬手一只苹果扔过去,正中韦帅望笑得前仰后合的大头上,韦帅望“哎哟”一声,苹果爆碎,他也一个跟头从房顶上滚了下来,一路上瓦片纷纷滑落,“哔哩啪啦,乓乓乒乒”,韦帅望惨叫着,大笑着,“咚”的一声摔到地上。
    可怜的女官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当即惊叫一声:“哎呀!出人命了!”软倒在地。
    梅欢手里的苹果一个接一个地打过去,韦帅望从地上跳起来,一边大笑,一边躲闪,不时痛叫一声,越跑越远。
    梅欢大叫:“滚得远远的!再让我看见你,把你的狗头拧下来!”
    回过头,看看吓瘫的尚侍:“还练不练?”
    那尚侍一脸黑线,呜,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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