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心外六区四号手术室,一台非体外循环冠状动脉搭桥教学演示手术正在进行中,一助沈晓桐,二助骆群,主刀许临。
    在场的有院长和几名外院教授,沈晓桐第一次参与演示手术,眼见正前方一台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自己的双手,感到有些紧张。
    从腹部取动脉的环节进行得比较顺利,许临用手术镊剪一点点将血管修剪光滑。
    沈晓桐在协助许临剪断那根病变的夹层动脉末端时,手术刀不慎刺破了旁支肺动脉,导致出血。
    她脸色惨白,整个人被吓懵了。
    许临的口罩和帽子上瞬间被飙了一溜血,眼里却平静淡然,语气沉稳地说道:“小问题。”就像是自言自语,却给在场的所有人吃了颗效力强劲的定心丸。
    麻醉师在一旁镇定地读取病人急剧下降的生命指数,许临手下的牵引针一刻未停,修长的手指灵活轻盈地游走于被鲜红遮盖的血管壁之间。
    一两秒之间,沈晓桐凝望许临那双犹如空山幽谷般的眼睛,内心渐渐恢复平静,重新握紧镊子,配合许临的缝补。
    许临一秒一针的速度,病人的指数很快回升了。
    从手术室出来,沈晓桐望着走在前面的许临,思绪再次回到从前读大学时那段仰视许临的时光。
    大学第五年,解剖课上,沈晓桐目睹许临持刀率先破开了逝者的腹部。
    大学第六年,许临在讲台前对教授们思维敏锐地阐述自己的论文,沈晓桐坐在后排手撑着下巴认真倾听。
    许临和梁雨泽结婚那一年,她取出《外科学》里夹着的那封大学时写给许临的情书,撕得粉碎,蜷在角落嚎啕大哭。
    结束手术后,沈晓桐在手术间外匆匆对许临说了一句:“上次因为考核手术二助的事情和你争执,对不起。”
    许临淡然看了看她,说道:“以后的手术,希望你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晓桐憋红了脸,将手术帽一把抓下来,微低着头离开。
    ……
    俞晨带着沈敬春去了大望路的商城购买护肤品,因为她从前总去那里买,觉得那儿的售货员很耐心,会仔细听取顾客的实际情况,并且在纸上做笔记,然后为顾客挑选最合适的产品,她很满意这样的服务人文。
    正在挑选时,却意外接到曹兰平母亲的电话。
    和曹兰平分手后,俞晨没有把曹母的手机号码删除也没有拉黑,因为似乎对于这五年多的感情实在是没有太多悲伤,更没有愤恨,曹兰平把她当作备胎,她又何尝不是把曹兰平当作了许临的替身…
    曹母是个和善爱笑的老妇人,俞晨曾经亲昵地提前叫了她“妈妈…”
    “俞晨…阿姨我现在的心脏病很严重…兰平和袁真真也已经分手了…听他说…他给过你十三万分手费…你能不能返回我们一点…就当作我们借的….我实在没办法了…林城那边的医保在北京这边报销很麻烦…兰平的压力实在太大….”
    说着说着,曹母在电话里哭了起来。俞晨感知到,她如果不是实在毫无办法,是不会打电话给自己的。
    俞晨买了护肤品把沈敬春送回沈晓桐的住处后,就去医院探望曹母了,见到疲惫的曹兰平下巴上的胡茬都没剃。
    曹母的心脏病使得左腿上有了血栓,已经不能下床走动,身体消瘦很多,就像黑掉的枯木一样,满脸憔悴,双肩塌陷,已经开始驼背,怂拉的眼皮子底下是历尽沧桑却仍然深陷泥泞的忧虑。
    曹兰平对俞晨道出母亲的心脏问题已经比较严重,再加上她肺动脉上曾经长过血管瘤的缘故,在林城没有医院敢动手术。
    俞晨一边安慰曹母,一边想着当初曹兰平的银行卡交给俞达忠和石英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把钱要回来,她当即掏出了用报纸包裹着的五万块钱现金,递给曹兰平,说道:“你们先拿去用着吧,不够的我再想办法….”
    这是她目前为止的大半积蓄。
    曹母看到钱,稍稍安了一份心,握着俞晨的手一个劲流着眼泪絮叨曹兰平当初不是东西。
    俞晨表情平和地听着曹母的哭骂,曹兰平坐在一旁,面色尴尬。
    絮叨累了,曹母躺在床上昏睡过去,俞晨和曹兰平走出病房。
    “医生说她病理不乐观,最好能转到同远医院治疗…我在北京关系有限,联系以前首医的同学都说插不进去…俞晨,你能有办法吗?”曹兰平抱着纸包的五万块钱,准备马上把钱存到卡里面。
    他是真没想到俞晨直接带着现金奔到这里,确实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样。
    …….
    俞晨心事重重回到公寓,想了想,拿出手机对许临发了一条微信:“你今天多久下班?”
    许临下午五点从手术室出来,看到了俞晨“稀有”的微信,回道:“晚上七点。”
    俞晨在厨房里准备饭菜,手机就放在灶台上,微信音响起,她立马把用围裙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对许临秒回微信:“我做了晚餐,等你回来吃。”
    许临心里一顿,回想俞晨从未这番殷勤,想着这一顿必然是她有求于人,遇上难事了….。
    饭桌上,俞晨对许临大概说起了曹母的病情,把曹兰平的身份叙述为自己“在首医大的同学”。
    许临轻描淡写说道:“你让你同学在网上预约挂号,挂邢主任的号。”
    俞晨心想为前男友的事情请求许临,未免不妥,看许临这样子,也不是惯于为别人徇私的人,琢磨着还是算了,先让曹兰平按照正常程序去同远见了医生再说吧。
    做了三菜一汤,两人吃着饭再没说话,许临吃完饭正准备放碗筷,俞晨忽然问道:“还要添饭吗?”
    许临一怔,俞晨已经从他手里拿碗回厨房添饭。
    趁着她去厨房的时间,许临俯身揉了揉胀痛的胃,没告诉俞晨这段时间繁忙的工作仍然让他时而胃疼,有时候查房跟下级医生说着话都会有恶心感,在办公室看着病历也会忽然干呕那么几下。
    可是,面对俞晨这忽如其来的殷勤,他不舍拒绝,只能从她手里接过又一碗饭,几粒几粒往嘴里一点点送,实在送不下,干脆用俞晨做的白菜豆腐汤泡饭。
    好不容易把一碗饭吃完,胃里的胀痛一直未缓,站起身对俞晨说道:“我还要回医院,今天重症有几个病人还在危险期。”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清楚,反正你在医院被美女环绕我是知道的”俞晨坐在桌前喝汤,故意说道。
    许临无奈地轻叹一声,去了玄关换鞋。
    ……
    曹兰平在网上对邢建国留言了,邢建国第二天告知自己有加号,让他在下午门诊快结束的时候时去自己的办公室.
    看了曹母在原来医院的病历和彩超,邢建国表明同远的病房早就满了,目前办不了转院,要排队等病房,当即吩咐赵佳点进医院的内部网络为曹兰平查了一下目前的床位情况,预计要等上两个月。
    俞晨收到了曹兰平的短信,转而给许临发短信。
    许临从陈香云那里得知邢建国过两天又要出国讲学,于是趁着邢建国快下班的时候赶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明了曹母的病况,想要在特需中心那边给曹母安排床位。
    特需床位费用贵,这段时间刚好有空床,曹母的夹层动脉瘤比较严重,邢建国考虑片刻,打电话给了特需中心确认,看了看科室里各位医生的手术日程安排,决定把曹母的手术安排给吴韩,特需的房间费用酌情考虑减个两三成,其他方面还是按照普通病房计算。
    “许临,你小子这次求我又是为了什么人?不会又是那个俞晨吧?”邢建国目光精锐地看了看许临,半开玩笑说道。
    “嗯,对,又是俞晨。”许临直截了当回应了邢建国。
    邢建国无奈叹息,想到过段时间闺女邢木容也快从国外毕业回来了,不知那丫头看到许临身边居然能有如此爱护的女人,该作何感想。
    曹兰平的大学同学对他聊起同远的“许大仙儿”,曹兰平这才想起“许临”这个数年前就知道的名字,他该想到,那时首医大的讲堂上“心肾双移植”手术团队里,许临作为最年轻的一名参与者上台作报告,今天应该已经有了不小的成就.
    可是许临是自己前女友在**时喊到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在看完门诊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同远特需中心的电话,告知他目前有床位,鉴于他母亲病情严重,可以考虑减免房间费用,其他都和普通病房无异,让他尽快办理入住手续。
    俞晨虽然没有跟他联系,可是他隐隐感觉这件事就是俞晨帮忙办的,而且很可能找到的就是那个许临。
    夹层动脉瘤是一种很凶险的疾病,造成夹层裂开的原因是动脉壁缺陷,尤其中层的缺陷,曹母的动脉壁又比较薄,各种造影和检查都显示指数不太乐观,而且还患有严重糖尿病。
    曹兰平自己作为医生,当然更为了解这其中手术技术的重要性,他想要母亲得到最好的治疗。
    邢建国安排吴韩主刀曹母的手术,也有自己的考虑,吴韩此前作为一助参与了二十余台此类型手术,debakey i型手术方式升主动脉+主动脉弓人工血管置换术+改良支架象鼻手术,搭桥、支架、换瓣吴韩目前都已经亲自操作过,已到主刀的时机。
    再说组织会诊、组建团队、术前讨论这些事情太磨精力,他知道许临这段时间累坏了,需要休息。
    曹兰平又找到邢建国,询问母亲的手术是否可以安排给主任级别的医生负责,并且试图递出两张购物卡,被邢建国使了腕力硬塞了回去,耐心回应自己要出差讲学,其他几个主任的手术都已排满,如果勉强加塞对于医生的体力是个挑战,并且对病人的手术质量也会有影响。
    谁都想让自己亲人得到最好的医生医治,曹兰平把母亲安置好以后,一不做二不休把电话打给了俞晨,厚着脸皮主动提出想让许临成为母亲的主刀。
    “我知道,跟你提出这个请求是我太无耻了…可她是养育我这么多年的妈妈,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她含辛茹苦供着我读书,从亲戚那里也是厚着脸皮借着钱供我学医…我现在正是回馈她的时候….俞晨,我求你好不好,我知道你跟那个许临又走到一起了,你帮我跟他说说好不好,求你了。”
    俞晨拿着电话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跟着了魔一样回答道:“好,我试试。”
    她无可奈何,又给许临发微信,许临回道:“我有很多事要忙,有事情找吴韩,他是主刀。”
    俞晨想了想,中午还是跟诊所请了假,亲自跑同远,反正医院就在诊所对面,也方便。
    在手术室门口守了许临整整一个下午,终于等到他从手术室回来。
    俞晨不断摩搓双手,实在不想开口请求许临,支支吾吾说道:“我有事…找你。”
    许临疲惫地靠墙看她,说道:“去办公室说吧。”
    俞晨跟着许临去了他的办公室,这才意识到许临已经是副主任级别,社会地位和个人价值从办公室面积、玻璃柜里的奖杯和墙上的锦旗就能判断出。
    “stanford a型夹层,假腔达到 6厘米,属ad iii型,既然是由吴韩负责主刀,有什么问题你去咨询他比较好。”许临去特需中心接诊vip时顺便看了曹母的彩超,已经能背下她的基本情况。
    俞晨看着许临,木讷的眼神动了动,盯着地板低声说道:“曹兰平…毕竟我和他同窗一场,他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抚养他多年….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帮他母亲做一下手术…”
    许临眉头一蹙,说道:“病人手术都是按照疾病类型和医生手术日程随机安排主刀的,这是医院的规定。”
    俞晨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说道:“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许临目光如炬,眼神更冷,问道:“他是你前男友,对吗?”
    俞晨心惊地抬起头,没想到许临这么快就能猜到。
    许临看到俞晨这畏畏缩缩对自己提出请求的样子,早就猜到了十有**是这样,想到俞晨为了前男友居然能舍弃她敏感的自尊心跑到这里请求自己,有了脾气,对俞晨说道:“你要为你前男友的妈妈选择最好的医疗条件,那就应该有相应的价格和筹码,你有吗?口口声声说要暂停和我交往,然后现在又跑来为了前男友的事情给我找麻烦?”
    “不好意思…..当我没说过吧。”俞晨羞愧地转身疾步离开办公室,许临木然望着她的背影,嘴唇抿得更紧,后悔自己说话说重了…
    ……
    “曹妈妈,我会尽全力找最好的医生为您治疗的,您放心吧。” 病房里,俞晨安慰愁容满面的曹母道。
    曹母已经出现严重的胸痛、呼吸困难,上了呼吸机。
    吴**在一旁查看病患的用药记录,听见俞晨的安慰,越听越不对劲,方才从护士那里知道了曹兰平想换主刀医生的想法,本来就一肚子气…..
    虽然自己这老成的外表看起来俨然一副“主任”模样,可是医术确是如此不被病人信任,实在是很令人沮丧的一件事。
    现在没想到俞晨又和这家人扯上关系,仔细一想昨天许临跟他打招呼让他尽快安排这个病人的手术,还言之凿凿说是因为病人的病情严重。
    我呸…明明就是因为俞晨这个倒霉女人的存在。
    曹妈妈…这个称呼如此亲昵,再看那守在一旁的曹兰平,居然和许临有几分相像,难不成是…吴韩越想越起鸡皮疙瘩,根本不知道许临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夜晚,吴韩到“两两”找王晞一起下班,跟王晞说起俞晨为曹兰平求许临帮忙的事情,同时也郁闷道:“这是我第一次主刀主动脉夹层动脉瘤手术,唉心情忐忑,压力好大啊,说来说去还得指望着许临能帮我,姓曹的看我没经验要求换主刀也是人之常情,我呀,只怕没把这次手术弄好,然后把仙儿媳妇吓跑,那就罪过喽。”
    王晞当即在吴韩的褶子脸上啵了一口,说道:“不会的,就是姓曹的那家伙害俞晨抑郁的!她恨他还来不及!你就放手去做!不要有压力!”
    吴韩惊道:“不会吧!俞晨是脑袋少根筋吗!?还求许临帮忙,她也真想得开!”
    王晞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俞晨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曹兰平是她老乡,妈妈生病了很可怜吧,她那过剩的同情心实在是个大问题。”
    ……
    俞晨在医院陪完曹母,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去和许临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守在办公室门前等待,哪里知道许临今天三个连台手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手术室和重症间。
    路过的沈晓桐看到俞晨,气不打一处来,停下质问道:“你上次带沈敬春去买护肤品了是吗?你知道那些护肤品价格都挺贵的,她用习惯了以后总要买,这不对我造成压力了吗?你做事能不能站在对方角度考虑?”
    俞晨蔫蔫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对沈晓桐回话,只说了句:“敬春的皮肤需要好好护理…这样她会更有自信….”
    许临在手术室听到护士说俞晨一直在他办公室门外等,特意在手术间隙半个小时换下手术服,匆忙赶回办公室。
    倒霉的沈晓桐说这话时刚好又凑上了许临的出现,许临对她问道:“我刚才让你写的手术记录,你完成了吗?”
    沈晓桐自动掉头走人。
    许临盯着俞晨说道:“吴韩也是我们医院很优秀的医生,这种类型手术他跟刀很多次了。如果每个病人家属都想要自行挑选医生医治,那医生们不是被闲死就是被累死。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接这个病人的。”他靠着墙壁,手扶着酸痛的后腰,语气平淡地对她说道。
    “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是想顺便来看看你而已…” 她低着头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上次你也是为了你前男友,才对我那么殷勤的吧?”
    他眼里带着调侃的笑意,却又有一丝受伤,继续对俞晨说道:“iii型主动脉夹层支架是吴韩参与了数次的手术,如果他能自己主刀,那我们医院又多了一名可以在前线打仗的战士,这对于医生和病人都是福音,所以希望你劝劝你前男友,不要再有疑义好吗?”
    俞晨朝他点了点头,虔诚而带着愧意。
    许临看了看她,目光柔和下来,说道:“手术的时候我也会在场,你放心吧。”
    俞晨低着头慢慢走到他面前,踮脚在他左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以后…我会尽量抽时间对你殷勤一些的…我改。”
    ……
    俞晨的好意没有及时用上,之后的三天,许临回公寓的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
    回来、出去两头天黑,俞晨都还在睡觉,不过许临会把俞晨留在餐桌上的饭菜拿到微波炉里热一热吃完,然后一早带上俞晨放在冰箱里的便当去医院。
    下午,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吴韩找到许临请他帮忙修改自己熬夜写的手术方案,许临把吴韩领进操作室,按照他写的方案一步步进行手术模拟操作,和他一起分析问题出在哪儿,对病人的恢复会产生什么影响。
    次日,外科团队和麻醉、体外循环以及心内超声团队开会研究对曹母施行的手术方案,吴韩顺利过关,信心倍增。
    白志涛眼见同级别的吴韩负责主刀,而自己居然只被邢建国指定为二助,心有不甘,想着平时还是更应该和许大仙儿走近一些为好,颇有一点站错了队的意思。
    王晞和俞晨趁着午休在咖啡馆里喝咖啡,两位这几天都是被医生冷落的女人,不同的是,王晞粘着吴韩,此时不停在手机上对吴韩嘘寒问暖,俞晨则木愣愣地望着窗外发呆。
    “俞晨,我发觉你对人比对动物苛刻,对身边的人又比对形同陌路的人要苛刻,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简直是脑回路清奇,典型窝里横。”王晞看见俞晨发呆无所作为的样子就生气,放下手机对俞晨咄咄说道。
    俞晨知道王晞意有所指,小声说道:“吴韩都告诉你了吧…我为曹兰平找许临帮忙的事情….”
    王晞满腹感慨地说道:“嗯,把褶子吴郁闷得要死,你知道他为了这个手术有多努力吗?就担心手术失败把你吓跑…我都心疼他,怎么就没见你心疼心疼许主任呢?吴韩呆在医院大半夜还在研究手术方法,我去探班都眼睛湿润了,你呢?还在这儿干坐着….唉….”
    俞晨喝了口咖啡,不服气说道:“我都给他做吃的了,还要怎样?”
    “我看你对许主任说话每次都紧巴巴的,有时候觉得他真可怜…吴韩说他胃病一直没好你应该知道吧…这次为了曹兰平的手术,许临要全程监督指导,也得留在现场,听说还把他舅舅安排的什么宴会给推了,把院长也得罪了…俞晨,你说许医生为你做这些你是真没看见还是选择性视而不见啊,他是个天才男医生,莫名其妙缠着你这个大龄女兽医,你呢?莫名其妙对他爱理不理,我是真的弄不懂你们…有时候觉得你们俩儿八竿子打不着,不适合在一起。”
    王晞的话,让俞晨内心一阵比一阵发紧。
    …….
    吴韩非常重视这次主刀,但又不时会怀疑自己,也是真的害怕会出什么岔子给许临造成麻烦,最郁闷的是,他居然在查房的时候目睹曹母重新对俞晨提起和儿子复合的事情。
    想到许临熬夜和自己研究手术的这些天,吴韩气得肺炸,如果不是医生的身份,他只怕是要和这老太婆对骂起来。
    手术准备了两个星期,已经是在许临催促下的最快速度。
    经过辛苦的准备,吴韩向病患阐述手术风险的语气变得自信,没有其他门道联系主任级别医生指导的曹兰平也只能认命般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手术这一天,许临作为一助和吴韩共同完成夹层动脉stanford a型手术。
    在完成麻醉后,心内成员首先进行左桡动脉穿刺,插入鞘管注入肝素进行主动脉造影,吴韩根据造影结果准确判断出夹层形成的位置,从右股动脉送入导丝直至主动脉根部,在病变处成功释放支架。
    陈院长在一旁看到,吴韩和许临、白志涛组成的外科团队、邢东起和陈敏之组建的内科团队,以及麻醉、b超、体外循环、护士团队的成员,浩浩荡荡十几个年轻后生站在台前有条不紊地展开手术,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一次的“工地总指挥”不再是许临,而是吴韩,面对手术的每一次险象,吴韩也能像许临那样迅速对同伴下达指令,镇静地作出判断和决定了。
    手术从早上九点做到下午五点半,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成功,吴韩在手术台前激动地红了眼圈。
    曹兰平的家人在手术室外抹眼泪,走出手术室紧绷着脸的许临眼见俞晨也掺和在曹兰平家人里等待,疲惫之余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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