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人家新婚小夫妻正对进行最后一拜的时候,突然半路杀出个陈咬金。
    几乎所有人全都回头看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家仆跌跌撞撞地奔进来,在人群人搜索一番,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舒文笙身上:“老爷!”
    舒震虽然还在,可他早已放权,舒家目前是舒文笙在当家,故而一般都会称呼舒震一声老太爷,而直呼舒文笙老爷,舒妙自然就是小姐辈。
    沐轻烟一听是找自己舅舅的,急忙朝管家使了个眼色,让管家请那人去后堂,她自己刚走到舅舅舅母身边,朝他们低声说:“舅舅,舅母,咱们后堂去。”
    看那家仆挺急的,一定是舒家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正在拜堂关键时刻,又有那么多宾客在,肯定是不好当众说事,到后堂去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在众宾客奇怪的目光中,沐轻烟带着舒氏夫妇退下。
    舒妙也很关心家里的事,自然是跟着退下了,凤倾也跟在沐轻烟身旁,沐轻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若是突然有一天他不跟在她身边,她倒是要有点儿不习惯了。
    一行四人来到后堂,那家仆也被管家带了来。
    管家很识趣地退下了。
    沐轻烟朝舒文笙看了一眼,表示现在很安全,有什么事可以问了。
    舒文笙往前一步,紧盯着家仆,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一般不发生特别大的事,家仆不会擅闯这种大型宴会,更何况这还是他侄子的婚礼,若是因他舒家而搞砸,凭白让人笑话了。
    舒文笙面色阴沉,既生气,又担心。
    家里应该没什么大事才对,可父亲一人在家,他又不得不担心。
    家仆喘着气,急道:“老爷,家里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舒妙着急地问。
    舒氏夫妇也紧张地盯着家仆:“何事?快说!”
    家仆面色苍白地说:“老太爷厥过去了,不醒人事!”
    “……”
    所有人一听,全都震住了,尤其是舒文笙猛地后退一步,整张脸都白了。
    “爷爷、爷爷……”舒妙的眼泪刷地流下来,“我要回去看爷爷,我要回去……”
    秦氏将舒妙搂入怀中,看着丈夫,等着他拿主意。
    沐轻烟陡然听到说外公出事,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她看向舒文笙说道:“舅舅,我立即让人准备快马!”
    说着拍了下手,管家进来。
    沐轻烟沉声音吩咐:“立即准备几匹快马!通知下去,在去往海安城沿途也备好换用的马匹!”
    “是!”
    沐轻烟吩咐完,舒文笙说:“舅舅,此时出发,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会让人告知娘亲事情原委。咱们以最快的脚程,大约半夜便能赶回,你们也别太担心,我相信外公一向吉人自有天相。”
    “好。”舒文笙没有说任何推诿的话,这个时候,怕是再也没有外甥女的安排更妥当的了。
    沐轻烟还着舒氏夫妇和小表妹往外走,凤倾也跟了上去。
    “你做什么?”沐轻烟侧头看他一眼。
    凤倾回道:“我陪你。”
    只是短短三个字,再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可他眼神里的坚定让人觉得无法拒绝。
    沐轻烟原本还有些慌的,可触到他眼神里的坚定,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安定下来了。
    仿佛有种奇怪的感觉,只要有这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能迎刃而解似的。
    “好。”她应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虽然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开始慢慢的在接受这个男人了。
    凤倾似感觉到她的心意,眸光不由自主变得柔和。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在她有困难需要人帮助陪伴的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事情。
    热闹的婚礼还在继续,他们一行五人却已经离开了这片热闹的气氛。
    沐轻烟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目送自己四哥进洞房,可她知道,有那么多哥哥替她送四哥进洞房,四哥不会怯场的。
    如此,就好。
    以前是他们挡在她面前,保护着她,如今,她长大了,出了事情,她愿意第一个挺身而出,挡在他们前面。
    这就是家人。
    中途换了三次马,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就喝水,终于,在天黑后不久就赶回了海安城舒家。
    比沐轻烟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不少。
    幸而沐轻烟马技还算不错,这还得归功于她的几个哥哥,从小在哥哥们的耳濡目染下,沐轻烟就十分喜爱骑马,于是几个哥哥轮番教她骑马。
    上次的斗医大赛时,沐轻烟就发现自己骑术很好了。
    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爷爷!爷爷!”舒妙一翻身下马背,就急匆匆地往里奔。
    然而,不等她奔进去,就被一行人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我们舒府撒野!”舒妙大小姐脾气瞬间上来了,一马鞭挥过去!
    不想对方轻而易举躲过去,并且一把抓住马鞭,轻轻一带。
    “啊!”舒妙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
    他们之中,凤倾武功最高,陡然出手,拽住了舒妙的肩头,将她轻轻一带,送到舒氏夫妇身后。
    “妙儿,你还好吗?”秦氏虽出身武林世家,可反应能力并没有凤倾快,扶住女儿,朝凤倾和沐轻烟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娘亲,我没事。”舒妙甩了甩握马鞭的手,瞪着对面的人,恨恨地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凭什么守在咱们舒家?不让咱们进去?”
    舒妙从小娇生惯养,哪儿受过这等子气,若非凤倾救了她,她这会儿怕是已经摔了个狗啃泥了。
    她心情能好到哪儿去,只恨不得将对面的人碎尸万段!
    秦氏一边安抚女儿,一边看向自己丈夫,以眼神问他,怎么回事,该怎么办?
    虽然她出身武林世家,一向强悍,可大多时候,她还是十分听丈夫的话。
    舒文笙横眉冷对,怒声喝斥:“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虽然只是医药世家传人,可一开口,气场全开,竟丝毫不输于武功卓绝的武林高手。
    当年秦氏能看中舒文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沐轻烟和凤倾没有支声,他们毕竟是来帮忙的,又是晚辈,主人家若是能够解决的事,他们最好还是别开口,以免乱了辈分。
    可沐轻烟还是很担心,悄悄捏了捏凤倾的手,又看了他一眼。
    凤倾何等聪明,只是与她眼神一相触,就知道她什么意思,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别担心,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他知道,在她心里,对每一个家人都十分珍惜。
    她就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拿十分真心回报别人的人。
    可是,他总也想不明白,明明他待她何止一分好,他都将自己十分的真心掏出来给她了,她为什么就是视而不见呢?
    当然,这时候明显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凤倾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人,以防他们对身边人不利。
    沐轻烟知道凤倾明白自己的心思,瞬间放下心来,她相信,只要有他在,他们一定不会有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可她对他就是这般迷之自信。
    拦着他们的人,似乎得到什么指令,只是拦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舒文笙被激怒,面色一沉,随手一扬,就是一把银针飞出。
    这不是沐轻烟第一次见自己舅舅出手,可却是第一次见他一出的,瞬间就解决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呃……呃……”
    随着几声闷哼声传来,拦在门前的几人,纷纷倒下。
    沐轻烟在心里暗赞一声,舅舅厉害!
    同时,她竟无比向往自己舅舅这一招,如果她也能学会这招,那该多好啊。
    对于他们习医之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招数比利用银针来达到制服对手,得以保命更好用的招数了。
    “哼。”舒文笙冷哼一声,带着几人越过被打倒的恶徒,大步走进去。
    沐轻烟和凤倾走在最后。
    凤倾小声问:“想学?”
    “嗯?”沐轻烟一时没听明白。
    凤倾挑了挑眉:“暴雨银针术。”
    沐轻烟瞬间明白,快速点头:“嗯嗯!”
    想学啊!这么厉害的招数原来叫暴雨银针术啊!她要是能学会这么厉害的招数那就爽了!
    “你会?”沐轻烟狐疑地看着凤倾,明显有些不相信,毕竟这是使用银针,他又不是大夫,会惯用银针么?
    凤倾触到她怀疑的小眼神,挑了挑眉:“你知道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是什么?”沐轻烟眨了眨眼睛。
    凤倾嘴角勾,捏成指尖,轻轻转动。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数枚树叶,他随手一挥,树叶飞出,正中院子里的树杆,整个树杆被震得猛地晃了晃,树叶扫落一地。
    “摘叶……伤人。”
    凤倾徐徐吐出四个字。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摘叶杀人,他怕吓着他的小娘子,才临时换成伤人,好在他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稍稍示范一下,应该不至于吓着她吧。
    沐轻烟看着晃动的树杆,又看看身旁的男人,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突然,她一把抱住凤倾的胳膊,双眼放光地说:“相公,教我呀。”
    前面一声相公,叫得软软糯糯,后面教我呀三个字,更是拖长了尾音,听得凤倾骨头都快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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