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鼠惊醒后,陆清漪心有余悸,也没能立马入睡。
    此时赵珩渊残留下的味道已经逐渐被散发着霉味的牢房给吞噬干净,陆清漪又再次变得孤单起来。她把自己裹在毯子里,紧紧卷着,生怕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再次出来攻击她。
    就这样,她迷迷糊糊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堪堪要睡去之际,又被惊醒了。
    这回她是被头顶掉下来的一只老鼠给吓到的。
    那老鼠不是很大,约三指粗,不知怎么爬到她头上去,又没有抓稳,直接摔到陆清漪的头上,顺势滚到了陆清漪歪着的脖子。毛绒带着点冰冷又滑腻的触感,惊得陆清漪一个激灵跳起来。
    她猛地跳了起来,那倒霉催的老鼠竟顺着滑落的姿势掉在地上,甚至慌乱中被陆清漪踩了一脚。
    那软绵绵又恐怖的感觉,老鼠发出的“吱”的尖叫,恶的陆清漪浑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铮”一声断了,陆清漪抓着毯子崩溃又抓狂地尖叫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
    她边跳边叫:“救命啊,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她冲到了牢门边,拼命往散发着微弱火光的地方挪,整张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回应她的是衙役的漠视还有旁边住着的犯人的抱怨。
    “闭嘴,吵死了!”
    “不就是老鼠吗,叫什么叫!”
    也有人帮陆清漪,只不过依旧是冷漠的口吻:“算了别管了,关上个四五天也就习惯了。”
    更多的是怒吼:“不要再叫了啊,吵着老子做梦!晦气!”
    陆清漪惊魂未定,又被周围抱怨的声音给骂的灰头土脸,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关上几天就习惯的话后,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不,别说关几天了,一天她都受不住了,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陆清漪惊恐地垂坐在地,双手捂着脸,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人能回应她的害怕,这一夜过的极为辛苦。
    清晨第一缕光透进牢房的时候,陆清漪正顶着一双熊猫眼,干涩无焦距地瞪着角落,浑身上下包的只剩眼睛还露在外头。
    经历了一晚的鸡飞狗跳,陆清漪神经衰弱了,她甚至在听到窸窣声的时候,就会条件发射地把自己裹的更紧,就怕小老鼠会沿着毯子的缝隙钻进来。
    她一夜蜷缩着身体,以至于稍微想要伸展四肢,就麻的控制不住身体,歪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
    天亮了并未就此阻止老鼠的嚣张,只不过大部分会重新隐入黑暗中。陆清漪在惊吓之余甚至还有心思想,这些老鼠都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她能不能顺着痕迹找到那个洞,然后挖开逃狱之类。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苦中作乐罢了,她心里很清楚,一天没还她清白,她就只能待在这里,否则就会成为通缉犯。
    “才一天,感觉就要撑不下去了。”她低声轻喃起来,听着窗外叽喳欢叫的鸟声,委屈又一次袭上心头。
    她抽了抽鼻子,最终还是没哭出来。
    “要坚强啊陆清漪,你行的。”她给自己打气。
    可是不到三个时辰,她就再次被现实打败了。
    恍恍惚惚吃了连粥都算不上的粥水后,陆清漪把毯子和水囊小心藏在干草中,免得被衙役发现。
    她极为羞涩的在脏兮兮的恭桶上解决了心理需求,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碎裂了。好在这里光线昏暗,否则陆清漪觉得自己能生生被尿憋死。
    就在陆清漪打算把昨晚没睡的觉给补回来的时候,牢房铁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很快,一串脚步声传来,最后停在陆清漪的牢门前。
    陆清漪抬起头,她当然不会觉得来的是赵珩渊了,他再人高艺胆大,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偷跑进来。所以能来找她的,一定是衙役。
    这是来提审她来了。
    陆清漪心里一个咯噔,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她努力抑制着身子的发颤,倚着墙缓缓站起。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衬,相比起昨日的粗鲁,今日的衙役对待她好了不少,至少脸上没有不耐的神色。
    但陆清漪的心安只维持到了长长的牢房廊道外,在看见刑房的一刹那,她的眼睛猛睁圆了,像是被兜头倒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被抓着困在了木桩上,周围放着各种吓人的刑具,大部分陆清漪根本就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无一例外都显示着它们是酷刑的事实。
    止不住的颤抖,若不是被困在十字木桩上,陆清漪早脚软了。
    一个看着像是刑官的人捧着个本子,站在他面前,对比着本子上的内容,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刑官才慢悠悠开口:“犯人可是陆清漪?”
    陆清漪脸色发白,一双眼睛盯着对面,好一会才慢半拍张口:“我是。”
    声音弱弱的,看着倒是我见犹怜,但也仅此而已。对面的刑官并未因此流露出半分的怜惜或者同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就是前段时间刚治好瘟疫的女神医。”
    陆清漪又是停顿了好一会才回话:“是。”
    “为什么杀人?”刑官直接切入话题。
    陆清漪这回反应倒是快了:“我没有。”
    大约是说的太急,声音都劈叉了。她深吸口气,缓了缓,再一次重复:“我没有,我没杀人!”
    对于她的反驳刑官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或者对他来说,早已听惯了千篇一律的拒绝认错的措辞了。
    他只是重复:“收了多少银子,受了谁的指使杀人,都一一仔细的说出来。”
    陆清漪轻咬一下嘴唇,依旧还是那句话:“我没杀人。”
    刑官也依旧没理她:“身为大夫下毒杀人,明知故犯是大罪,但是如果坦白从宽,大人还可以斟酌减刑,若你一意孤行要掩护犯人,那么所有的罪就只能你一人承担了。”
    陆清漪咬着牙,还是道:“我说了,我没杀人,那生草乌也不是我写在方子中的。”
    她纵使再无能,也断不可能不知道量大会中乌头碱毒。
    这回刑官终于有动作了,却是让人摆好刑具,显然是要对她上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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