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半妖族的堕印是他们维系妖力的关键,堕印逐渐消失,妖力也面临着消失的危险,宋公子想知道是不是咒术导致的。
    宋彩:那是不是呢?
    少年点头:是。
    宋彩和千重心同时惊喜,可少年旋即又道:这咒术我解不了,它不是我们巫人设的。两人的心又同时回落。
    设咒的有可能就是那些血藤,宋彩点破,圣子说过,邪祟把巫人们抓住,每天带走两三个,不知道做什么,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在学习你们的咒术。
    宋彩没说,还有巫人的传送术,可能也被学去了。他当然不希望这种猜测成真,他比谁都怕,怕万一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意外或巧合呢。
    虽然还想不通他的到来会对这邪祟有什么帮助,但综合来看更改后的故事线:先是灵兽们要脱离冰火炼狱,再是半妖族的堕印逐渐消失,杀害恐王的凶手也变成了邪祟,而人族在边境设下的诅咒又分明是邪祟故意挑拨的阴谋。
    圣子说过,邪祟最初残杀的是恐王之女,只不过巫人的出现更改了这一结果,更改这结果的代价就是巫人几乎被灭族了。假使结果没有更改,那失去了女儿的恐王一定会去找凶手报仇,可他只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血藤,他知道血藤的主人是谁吗?
    在原来的故事线中,江胁要杀的也是恐王之女,他留下了将凶手指向江晏的线索,意欲利用恐王去杀掉江晏,可惜功亏一篑了。如果邪祟的目的和那条线里的江胁是一样的呢?那么它必然也留下了线索,它想做的也是搞垮妖王,不管这妖王是谁。
    目前来看,更改后的故事里,人族受到的影响最小,灵兽、半妖和妖族都面临着大规模的动荡,而这些动荡都和宋彩的出现、和那些血藤的出现密切相关。
    宋彩后背冷汗津津,不敢再往下想。他立即叫醒肚子里的小黑煤球,给江晏心海传音,让江晏快速去一趟神农架虎头崖,把恐王居住过的宅子好好翻找一遍或许能找到嫁祸的线索。
    虽然四娘娘的刺杀就跟打情骂俏没差别,但她那把用恐王肋骨做成的匕首让江晏缠了好几天的绷带,宋彩扁着嘴想,No way!
    他不知道江晏有没有收到消息,因为江晏没有回他,于是又对着心海喊了好几嗓子,最后听见江晏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回来?
    宋彩:
    宋彩表示这不是重点,请认真听人港话好不啦。
    江晏不是没有认真听,相反,宋彩主动给他心海传音叫他很愉悦,于是故意没回应,等着听臭小子多催几遍。他不大明白宋彩从圣子那里听到了什么,才会生出这份敏锐的警戒心,但他知道虎头崖上能找到什么线索,他并不在乎。
    刺杀么?
    上次行,这次,不行。
    少年道:宋公子说得有理,我也曾考虑过这点,锁心石珠上的咒符就是在血藤出现以后形成的。可我实在不敢相信,因为咒术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这是血脉里传承的东西。
    会有人以为诅咒就是耍嘴皮子念咒语,其实不然,没有巫人的血,咒语念得再好也徒劳,除非那邪物和我们一样,生来就得了天恩地泽、山河馈赠,还能无师自通,短时间内就把咒法与大地之力运用得炉火纯青。这怎么可能呢,试问一个作恶多端的邪祟,如何能通过母亲的考验,汲取母亲的力量?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说话的是千重心,作为一个母亲,她有贴心的、善良的好孩子,就必然会有调皮的、顽劣的坏孩子,在母亲的眼里,孩子的顽劣会和调皮混淆不清的,她万一就纵容了呢?
    而且,天底下的母亲也不都是好的,不讲道理的母亲多得数不清。万一母亲本身就有邪恶的一面呢,她搞不好会和坏孩子站在一边,认为坏孩子做的事是对的。说句不大尊敬的话,谁也不知道大地母亲是好是坏,哺育儿女是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帐篷里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千重心的话如一记警钟,震得人头皮发麻。三人各自思索了一会儿,少年难以接受地道:不,我们巫人与大地母亲沟通了数千年,她不可能是坏的,更不可能护着坏孩子。我宁愿相信锁心石珠上的诅咒是我们自己出了错,邪祟不可能做得到的,它顶多是利用了我们的咒法。
    听他这么讲,尽管不忍心,宋彩还是实话实说了:圣子,一个可以与天神抗衡,在炼狱中被冰火加身时仍然谈笑风生,满身爬满束缚咒文而丝毫不觉痛苦的人,圣子觉得她配不配拥有这样的力量?
    少年问:宋公子说的是谁?
    宋彩望着他,定定道:就是那些血藤的主人啊。
    第95章 举步疑无路6
    少年意识到,他们这回碰上的不是寻常的邪祟, 不是谁都有资格与天神对立的, 哪怕战败, 那也是令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他道:如果邪祟真能利用大地之力,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别人也能。宋公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宋彩心头一跳:什么事?
    巫人的咒法不该随我一起被掩埋在黄土中,能否请求宋公子帮它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
    宋彩暗叫果然,这小伙在交代后事。他满脸的不高兴:圣子这是干什么, 都说了你还有好日子要过。世界之大,你没去过的地方还有很多,难道就没了留恋的?
    少年垂着眼眸想了想,当然有啊, 对着宋彩却是腼腆一笑:我清楚自己的身体, 即使这次能侥幸逃生, 以后也没剩多少日子了。承宋公子吉言,哪怕我还有二十年又怎样, 对咒法来说实在太短了。宋公子不必有负担, 命有定数,成败随缘,找不到也没关系的, 拜托了。
    宋彩见他坚定也不再推辞,更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叫北云既来办这件事,因为北云既的确不合适。北云既是家中独子,一座城池和人族的兴衰压在他身上已经够重, 何况他父亲与诸多无辜者前不久才因巫术丢了性命。
    抛却这些不谈,宋彩觉得圣子的意思并非真叫他把咒法交给一个人,人的寿命终归太短,他所期盼的恐怕是一个妖,或者任何寿命更长、不易受到大地之力反噬的灵物。可妖物、灵物除非残废,否则都有不弱的修为,并不需要依赖于大地之力,咒法这东西分明就是上天专门赐予人族的一柄锋刃。
    是他想太多,还是圣子的这番托付纯粹属于急昏了头?
    少年补充:它会派上用场的,宋公子相信我。
    宋彩答应了他,凑近了些,由着少年握住他的双手。
    与他所想不同,巫人的咒法不是编纂在书册上的,少年握住他的手时有股微微发麻且刺痛的触感传至手心,一些奇怪的符号便开始往他脑袋里挤,爆米花似地随处崩炸,闹腾得不行。
    传输过程持续了一小会儿,刚一结束耳边就冒出一个声音:我在营帐外,你出来。
    这是江晏的心海之语,某人长时间不会去,他亲自来找了。
    宋彩仿佛做贼心虚似,总觉得不该当着千重心的面这样隐秘地和江晏联系,尽管千重心已在不知不觉中摆脱了曜炀宫女主人的身份,并不妨碍宋彩浑身不自在。
    他在心海中答了一声就来了,又仓皇对少年道:圣子,那个外面有人来找我,我改天再来探望你,你千万保重身体哦。
    圣子微微一笑:好,我起不了身,就不送了。
    宋彩摆摆手,示意千重心一起走。
    他们俩是一起来的,按理说也该一起回去,千重心之所以穿着轻铠也是因为身兼要职,离开大营太久不合适。谁知千重心只顾暗搓搓地抿着嘴笑,末了轻咳一声:我再帮圣子调点药,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宋彩心想之前不是说多喝热水就可以了么,这会儿怎么又要配药了。他道:要不然我帮你吧。
    千重心:不用不用,我叫侍从帮忙就行了,也不需要做什么,拿来纸笔写个方子就行。
    宋彩真是心虚得狠了,愈发殷勤:那应该很快啊,我在这儿等你,万一需要帮手我好立即凑数。
    千重心急了,直接把他往营帐外面推: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你们快走,我随后就到!
    刹那间宋彩还以为有敌军来犯,这姑娘打算舍身殿后。
    在江晏准备第二次传讯时,宋彩走了出来,脸色有些疲倦。江晏原本打算佯作生气,质问他为何耽搁这么久,一见他这副模样就放弃了,不由担心:哪里不舒服么?
    宋彩摇摇头,坦白道:刚才圣子把巫人的咒法传给我了,现在我的脑袋里有几十个符号在打转,它们排列成不同的阵型就有不同的作用,搞得我头晕眼花,好混乱。
    江晏心念一动,停住了脚步:要不然
    宋彩眼巴巴等他的下文,他却一把捂住那双蛊惑性十足的眼睛,凶凶地说:别看我!要不然我给你揉一下太阳穴?
    宋彩:
    揉就揉呗,吓我一跳!
    宋彩扯开他的手,也凶凶地回:来吧!谢谢啊!
    江晏压下企图上挑的唇角,双手捧住他后脑,拇指触上太阳穴,轻缓珍重地揉了起来。
    臭小子的皮肤细滑柔软,跟那烤化了的白瓷似的,又像小时候吃过的父亲塞来的马奶糕真不爷们儿。
    疼吗?大妖王问。
    不疼,力道正好。
    实际上力道有点沉了,因为那双手该是拿得起蛟骨铁鞭、摔得动千金之蟒的手,又怎么可能做得好这种小事。
    但宋爸爸知足,只要儿孝顺,就是一指戳穿自己的太阳穴也无所谓,他欣然受之,甘之如饴!
    尽管他没说实话,江晏却还是有所感似地放轻了些,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以后可经常为你揉。
    宋爸爸闭着眼睛享受,插空点了点头,殊不知某人说出这种话几乎消耗了全部的勇气。
    大妖王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从没这样伺候过别人,也或许因为伺候的是宋彩。
    搁在从前,若是有人告诉他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心甘情愿伺候一个男人,他必定不等那人说完就一掌劈死。可现在,遐想着将来大事皆毕,在曜炀宫那窄窄一方天地,在旁人都不得进的纱帐鸾床上,他们可以有无数个这样的时刻,他的心中竟都被绵软香甜的奶味灌满了。
    当然,那需要先征得宋彩的同意。
    不远处,小侍从正拿着千重心交代的笔墨纸砚经过,见这两人举止亲密便多看了几眼,掀帘准备进入营帐时却突然啊了一声。
    宋彩背对着营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听见小侍从像被人捂住嘴似地发出了闷哼,便倏地睁开眼,扭头朝那边看。
    只见帐帘一晃,小侍从就被人暴力拖拽了进去。
    宋彩觉得奇怪,悄声对江晏道:莫不是有奸细混进来了吧,你放大五感听听看?
    江晏不用放大五感也听得见。
    营帐里千重心正在批评小侍从差点把她暴露了,小侍从则委屈地说不知道她在偷看,还差点被她那颗露在缝隙里的眼珠子吓掉半条命,千重心狡辩说谁偷看了,这不是因为圣子畏光才没拉帘子么,旁边的圣子则忍不住笑出声来。
    千重心这样误会正顺了江晏的意,他盼着多些这样的误会才好,再把这误会说给更多人才好,便对宋彩道:是小侍从被帐脚绊了一下,没有奸细。现在感觉好些了么?要是还觉得晕,回去再好好给你揉罢,还有件要紧事待办。
    宋彩被这人的体贴整得有点懵。在他心里,江晏就是一个被IQ压制了EQ的死直,说温柔的话、做温柔的事都属于崩人设。
    他木讷地点头,还没想好怎么打破诡异的气氛,毛毯就又裹了上来,温度瞬间被拢在其中。
    毛绒绒的暖意将他拥抱着,秋日的凉风尚未触碰到他的衣角就被隔绝了,宋彩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刚才是谁说的江晏低EQ,胡他疙瘩汤的扯!江晏明明就是十佳好男主!
    他忍不住冲人家竖起大拇指:江晏,好兄弟,真的讲义气!
    江晏:
    自从得知岁芜逃了以后,一行人把曜炀宫附近百里都搜索遍了。枭桀使用桃木剑多次转移空间,耗费了大量灵力,几乎累到虚脱;恭乙调用蚂蚁大军,能接收到的范围内均没有踪迹;北云既请圣子试过咒法定位,奈何岁芜似乎能够避开定位;赤练派出去的几支半妖队伍也都没有传回积极消息,岁芜仿佛人间蒸发。
    这就十分令人费解,如果岁芜是自己逃走的,为什么没有回大泽宫去,还要避开众人的搜索?
    除非岁芜不是自己逃走的,而是被人抓走的。千重心说道。
    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宋彩琢磨了好久,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些,逃出曜炀宫谈何容易,岁芜姑娘怎么会轻易就摆脱了江胁的骚控、控制,但如果她阴差阳错躲进了妖王圣陵,江胁就没办法了,我们的搜寻方式当然也不会见效。
    这正契合了江晏的想法,他把宋彩找回来就是为安排好后面的事,怕自己去妖王圣陵期间这臭小子出幺蛾子。
    其他人却不大认可,千重心道:据说圣陵的位置一直是个谜,归天的妖王在下葬时只有陪葬的亲卫队有资格护送棺椁入陵,从来没有活物从那里走出来过。岁芜被关在曜炀宫里,会那么容易就进了圣陵?再说江胁,身为妖王,他应该是知道圣陵在何处的,他不会去搜吗?
    他还真不知道,恭乙突然开口,按照规制,妖王该在继位时从上任妖王那里得到圣陵的位置信息,但在妖族历史上,内忧外患、纷争不断,几乎每一位妖王都是在突发事件中辞世,没有寿终正寝的。因此妖王们会早早选定自己的接班人,也会早早就把圣陵的位置告诉他。而江胁并非上任妖王的内定接班人,妖王的位子是他抢去的,自然也就不了解圣陵的秘密。
    千重心傻傻看着恭乙:你怎么知道?
    恭乙冲她笑,眼里却溢满了宠溺:大概是从民间听来的吧,有一点印象,脱口就说出来了。
    对此江晏没表态,但宋彩实在讶异,讶异于恭乙竟然知道这个。他试探着:老恭大哥,关于圣陵,再给我们科普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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