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后,李浅熙说:“原先是准备先在基层轮岗后,再去进击管理层。没想到公司对人才的培养计划超越了我的心理预期,所以,接下来,我会完成尊重公司的安排。”
    “你们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蒂娜继续问,“如果还有别的话,那就一同说了吧。”
    李浅熙看向露西,露西也看向李浅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没有竞争上的防御,相反的,是一种依依相惜。她们知道,这场谈话过后,就是两人的分水岭了。有舍不得,也有舍得。
    李浅熙摇头,最初她进公司只是想要一份工作,想养活自己,不想让离婚后的自己给父母添负担。现在……她是想爬上管理层的,可是她不知道,命运会不会眷顾她。
    “蒂娜,这次人力资源中心的晋升主管的位置有几个?”露西直接问,如果公司不止在十个新员工中录取两个管理层位置,那么,她和浅熙都会被安排上的,是吧?
    “这个暂且保密。”
    蒂娜收起文件后离开,“你们接下来继续用心工作吧。”
    李浅熙同露西面面相觑,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声,“加油!”
    两人被蒂娜叫过去谈话,让办公室的氛围变得更加地……一种让人用嘴巴说不清的感觉,唯有切身体会才能够敏感地察觉到。
    员工们依然认真得很,只是打闹谈笑没有过去那么频繁了。
    “喂,你到底长不长眼睛啊,你这老头!”
    不小心听到一句语气颇为不耐烦的怒骂,李浅熙和露西停了脚步,朝声源处看过去,只见一位衣着得体的女士在怒骂着一位清洁工。
    她胳膊上挎着包,身体往后挪一步,另一只手指着清洁工骂,哪怕清洁工低头连连道歉,可是这位女士仍然不肯罢休,“我这套衣服价值几万块,弄脏了我的衣服,你个穷酸样,赔得起吗?”
    “道歉?!除非你跪下来向我道歉!”
    听到这里的李浅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走过去,“这位女士,您的衣服被弄脏了,我给您赔偿干洗的钱,可以吗?这位大爷应该不是故意的。”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女人皱眉看向李浅熙,“我骂这个穷酸,关你屁事!”
    “欸,我说你这人,长得一副漂亮样,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让人反胃呢?”露西走过来直接刚,“道歉也道了,我同事也准备给你赔偿干洗的钱了,你还想怎么着?”
    “我看你这身上也没怎么弄脏,难不成你见这位大爷好欺负想讹他?”
    “你……”女人气极,指着露西半晌没说出话来,可她又不情愿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三位,“你”了大半天后,直接问,“你们是谁?我让我老公开掉你们!”
    “哟,这公司是你老公开的,啊?你让你老公开谁就开谁?”
    露西不甘示弱,直接呛人,李浅熙见她神采奕奕开怼的模样,抿着嘴轻笑了,她弯腰扶起一直矮着身子的大爷,待看清大爷面貌后,惊呼一声,“大爷,是你?!”
    “浅熙,谢谢,谢谢你和你的同事。”大爷连连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我老公是经理,我看他不能开你不?!”女人眼尖地看到李浅熙和露西面前戴着的工牌,在看清她们的部门和职位后,原先被怼得怒色的脸这下心花怒放了,原来不过是不起眼的小职工而已,“识相点的话,你们这些farmer(农民)立刻给我跪下赔礼道歉!”
    “什么赔礼道歉?”
    费利克斯的声音忽然间传过来,视线从李浅熙和露西身上飘过,最后落在被李浅熙扶着的大爷身上,脸色立即变了,“您……您怎么来了?”
    李浅熙和露西有点懵逼费利克斯骤变的脸色,倒是大爷一脸的淡然,“费利克斯,你去查查这位女士的丈夫到底是谁。她不是要让她的丈夫开除浅熙和她的同事吗?那我就让我的儿子开除她的丈夫。”
    女人听此,嚣张地嘁了一声,“开除我的丈夫?我没听错吧?你这个穷酸居然还能让你儿子开除我的丈夫?!你儿子有什么能耐?”
    “他儿子确实很有能耐。”费利克斯脸上溢满愠怒,“身为wt集团的ceo,他的儿子能没有能耐吗?”
    女人面上表情瞬间僵住,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一般,根本就不可置信。
    “你丈夫是谁?是哪个部门的经理?”费利克斯追问。
    “你在说笑吧?!”女人出声讽刺,“哪个有钱人出行不一身名牌,出入高档餐厅娱乐所?谁还没事闲得慌穿一身乞丐装,在自家儿子公司做清洁工作?”
    费利克斯懒得听她废话了,直接打电话招来保镖,将这女人赶了出去,在赶她之前还不忘对她拍照,“余下的话,等你回去后跟你老公说吧。”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几人坐在茶室。
    “毕维斯知道您在公司内做清洁工作吗?”费利克斯替老人倒了茶,“他要是看到您被欺负了,定然是很愤怒吧。”
    “费利克斯,你可千万别告诉毕维斯。”老人连忙止住费利克斯心中涌起的苗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埋怨我没事找事……”
    李浅熙和露西静默地坐在一旁喝茶,时不时地交换着眼神,直到老人忽然叫住李浅熙,“浅熙,你工作上还好吧?”
    费利克斯:“你们认识?”
    “认识,”老人一脸坦然地开口,“这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当初还帮我推了一下车。”
    “老人家,您好。”李浅熙站起身对老人鞠了一躬,“如果不是您当初的一番肺腑之言,让我醍醐灌顶,我根本不会有今天。”
    “谢谢您!”李浅熙是真的很感激这位老人家。
    在进入wt集团之前,她被很多公司拒绝过,简历被许多hr直接扔掉。
    那个时候,求职又被一家公司拒绝,心情很沮丧的李浅熙沿着街道走了很久的路,直到她看到一位骑三轮车很吃力的老人,顺手帮他推上了坡。
    老人在上坡之后,将三轮车停在一旁,拉着她聊了许久。
    满腹痛苦和委屈的李浅熙在老人慈爱的眼神下,将憋屈而苦闷的生活一股脑儿倾泻了出来。
    “年轻人,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老人说,“你去wt公司投简历试试,我听很多人说这家公司文化开放得很。既然你能够从名牌大学顺利毕业,那就证明你的智商不会低于普通人。经验不足没关系,兴许你跟这家公司有缘分呢。”
    就这样,李浅熙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投了wt集团,没想到,面试她的居然会是公司的ceo毕维斯。现在想想,倒是可以明白当初毕维斯说的“万物有阴阳,天道有轮回,你现在得到的,是你本应该得到的,你无需多想”了。
    “老人家,是不是您让我进入公司的?”
    老人家眉毛一挑,随后浑然不在意地说,“我不过是在那个臭小子面前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记住了。浅熙,你是个人才,好好干,未来坦途得很。”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大气,倒是让李浅熙不由地失笑,可眼中的感动也是热烈得很。眼前这位淡泊名利的老人,是她生命中实打实的贵人。
    “浅熙确实是优秀的。”费利克斯喝了口茶后,淡淡放下,“公司今年招到了好几个苗子,您看,浅熙身边坐着的露西就是其中的一个。上周,浅熙和她,还有两个女员工和一个男员工都参加了内部的竞聘上岗。”
    “您好。”露西浅笑着跟老人家打招呼,脸颊边的小梨涡看着甜美极了。
    老人眯着眼瞧她,忽地咧嘴一笑,“确实是个好孩子,你们都好好干,毕维斯不会亏待你们的!”
    四天后,参选内部竞聘上岗的结果出来了。
    互动娱乐事业群人事关系发生变动的名单被挂在内网公示,传遍了内部。
    “姐,姐……”露西收到消息时,第一时间给李浅熙打了电话,“你看到了吗?我们都竞聘成功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哽咽,“我们都当上主管了。”
    李浅熙刚用完洗手间,听着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流,一时间竟然愣住忘记关掉水龙头,“露西,你再说一遍。”
    “姐,我们都当上主管了,你是人事主管,我是招聘主管。”露西重复着,“还有承玉,他是薪酬主管。”
    “那简和贝拉呢?”
    “她们……没有成功。”
    上周的竞聘上岗中,李浅熙、露西、林承玉、简还有贝拉五个人一同报名参加了,没想到公司竟然一下子提拔了三个新员工。
    “姐,我现在特别高兴,真的,太高兴了。”露西的话继续从电话中传过来,“如果不是碍于在公司,我真的很想尖叫起来。姐,今晚上我们一起去外面庆祝一下吧?”
    终于完全回过神来的李浅熙被露西的喜悦感染,她点了点头,“嗯,好,我们一起去。”
    她关掉水龙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上唇角上扬,眼眸中闪烁着亮光。
    那是完全无法忽视的,是许久以来最灿烂的色彩。
    “李浅熙,你颠倒在大海里的小船要扬帆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滚烫的泪珠从眸中溢出来,顺着脸颊掉落在水池里,与池水混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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