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呀?你快去颜若宛看看吧,夫人被柳姨娘二小姐气的不轻啊!”
    一进府门,书棋便神色慌张地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洛君鸾边走边问。
    “柳姨娘不知怎么的知道小姐偷跑出府,硬是在夫人面前告了一状,还……还说小姐……”
    洛雄天眸子闪了闪,说道:“说小姐什么?”
    书棋这才见到洛雄天,她刚要行礼,便被洛雄天制止,“继续说。”
    “还……还说小姐偷偷出去,与男子幽会。”说到此处,书棋咬紧唇,不忍再说下去。
    “什么?她居然……”
    洛君鸾面上无多大情绪,她扶住洛雄天:“爹爹莫气,鸾儿清者自清,无端的事,怎的她就一口咬定?”
    书棋见洛君鸾如此沉静,忍不住说:“小姐,柳姨娘从你房中搜出一套男子的衣物,证据确凿啊!怎么办!”
    “鸾儿?”洛雄天看向洛君鸾,希望能得到答案。
    只见洛君鸾摇了摇头,“爹爹可信鸾儿?”
    “自然是信的。”洛雄天想也没想便说。
    此下,洛君鸾不语,带着洛雄天往颜若宛走去。
    方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姐姐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原来这三年不出,竟做这勾当事儿!”只听一个女声道,娇媚入骨,不是柳姨娘是谁?
    洛夫人苍白着脸,不发一言。
    书雪跪在一旁,继续道:“夫人,小姐每次做完事,都会偷偷给奴婢们一些钱币,望奴婢们能保守秘密。”
    “真没想到,姐姐竟会做这样的事。若传出去,这将军府日后荣光,怕是被姐姐给败没了。”洛雪蓉不时用绢帕拭泪,那柔弱模样,让人看来不住心疼。
    “不,在鸾儿回来之前,你们休得胡言!”洛夫人一掌拍在桌上,愤怒不已。
    柳姨娘一听,直笑自己高明,洛君鸾还回得来么?只怕现在还不知在哪个男人身下求饶呢。
    她扭着婀娜腰肢,将那搜出来的男子衣物丢在地上,“认证物证确凿,再如何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大小姐这次,可真是丢光了将军府的脸。蓉儿,你大姐,哎……”
    “不,姨娘别说了,蓉儿没有这样的大姐,将军府没有这样的女儿!”洛雪蓉偷偷在绢帕地遮掩下得意地笑了笑,一抬头却是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此时,门外的洛雄天已是怒火中烧,“啪”地一下,便踹门进去。
    “你个孽女,怎可如此诋毁你大姐?谁教得你如此?”他怒火中烧,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和。
    “老爷!”洛夫人看到他,低低叫了一声,看到身后的洛君鸾,心中也安心不少。
    “父亲,你好偏心!这人证物证具在,莫不是还想偏袒大姐姐不成?蓉儿也是你的女儿!”洛雪蓉哭着,慢慢走到洛雄天面前,跪了下去,“如若爹爹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蓉儿,便长跪不起!”说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你!”洛雄天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他的女儿?
    后宅的事他不太知晓,但是有洛夫人的话他是安心不少,他也相信,柳姨娘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他虽是不喜柳姨娘母女,可终究是前世修得今生缘,他暂且可以给她们一个栖身之所。可是如今,她们却是一字一句都把他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老爷,蓉儿说的不错。妾身不过只是想讨一个说法,勿要让外人以为我们欺辱了嫡女。”柳姨娘开口,心中不住冷笑,这次,洛君鸾死定了。
    “这书雪便是人证?”洛君鸾看着跪在一旁的书雪。
    很好啊,她才出去不过几个时辰,这丫头便要给她找事儿做了。既然书雪这般不识相,那就怪不得她了。
    洛雪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长姐还想抵赖不成?她是你院子里的丫头,怎能诬陷于你?”
    “呵,”洛君鸾轻笑一声,走到书雪面前,“不妨书雪再说一遍,我也好认罪。”
    “鸾儿!”洛夫人叫了一声。
    她不敢相信,她的鸾儿,真的……
    书雪被洛君鸾盯得一阵不自在,一抬头,便被洛君鸾满含杀意的眸子摄住了。“奴婢……奴婢……”
    “说出来,若是真实,本小姐不会怪罪你半分。”洛君鸾说着,眸光冷了几分。
    “这……”书雪不知所措,不明洛君鸾为何如此地镇静。转眼便接触到柳姨娘怨毒地眼神,她不由浑身一颤,柳姨娘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恕奴婢不敬,小姐生性不洁,奴婢不能让夫人蒙在鼓里,今日一定要说出来!夫人有所不知,这三年之内,小姐一直与男人私通,还让奴婢们帮忙打掩护,日日颠鸾倒凤。今日,她又……”说到这儿,书雪停了。
    听完这话,众人看洛君鸾的眼神变了几分。原来这几年的不出不遇,是做这等子肮脏之事。
    那洛夫人和洛雄天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们相信,他们的女儿不会如此的。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圆是扁自己还不清楚吗?
    洛君鸾听着,并不急着反驳,反而继续问道:“哦?原来如此,可作为当事人我竟不知道这事,实在不应该。”
    “长姐是想抵赖吗?”
    洛君鸾看向说话的洛雪蓉,“我可未说过。不知书雪,可知道与我私通的人是谁?”
    四周的丫鬟婆子却有些想笑,这大小姐是傻了吗?以及私通,怎会不知奸夫是谁,这抵赖,真真是徒劳。
    “鸾儿,莫要问了,母亲相信你,相信老爷也是。”洛夫人劝道,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子的洛君鸾,着实让人心疼。
    洛雄天也附和着点头,脸色隐隐地不忍。
    二老只想洛君鸾天真无邪地长大,不参与内宅之事,一世无忧。若是出了事,他们也会将那些不利于洛君鸾的东西消灭,不让它们迫害洛君鸾半分。如今看来,可依旧是被圈进去了。
    可洛君鸾不知道洛雄天和洛夫人所想,她只知道,一切从头。“娘亲,鸾儿说过,清者自清。如此不明不白地,只怕已犯女戒。将军府的名声,不容他们败坏。”
    洛夫人看着此时镇静自如的洛君鸾,总感觉洛君鸾有些不一样了,除了容貌,气质,气息,以及还有那说不出的冰冷味道,都跟以往不同了。
    似乎,是已经长大了的。
    “大小姐,那这男子衣物如何解释?”柳姨娘问道,不管洛君鸾变得如何,她都要铲除她。
    说到此处,洛君鸾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悲伤。“姨娘忘了吗?下个月便是爹爹的生日,我寻思不如做一件外衫给父亲,现下,怕不能送了。”
    “什,什么?”众人震惊。洛雄天眼眶微热,这丫头,也不愧他如此疼她,也终是通窍了。
    他的鸾儿长大了!
    柳姨娘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她怎么给忘了呢?可就算如此,洛君鸾依旧没说清楚不是?“可就算大小姐这么说,不也逃脱不来私通的罪名?”
    “说,那个男人是谁?”洛雄天对书雪怒道,战场上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众人一抖。这次,洛雄天是真怒了。
    书雪有些微微颤抖,“是……是柳姨娘身边的打手阿坤!”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恶寒。
    这洛君鸾的口味,竟然能看上阿坤?
    洛雄天胡子不觉颤了颤,“去将阿坤带上来。”
    门外的侍从领了命,向柳姨娘的柳絮院走去。没一会儿,一个男子就被带了上来。
    那男子衣衫不整,邋遢不已。满身的汗臭味,一口黄牙,背部微驼,重要的是脸上那一块暗黑色的胎记。众人不住泛呕。
    “你就是阿坤?”洛雄天皱着眉问道,对这样的人,分外不存好感。
    “正是,小婿给岳父请安。”他露出一口黄牙,行礼。双眼却是不停地看向洛君鸾,藏不住地野性欲望。
    心中已是按耐不住,这等美人儿,今日事成之后,就是他的了!
    洛雄天一听他对自己的称呼,青筋突突地跳,“混账东西!谁是你岳父?”
    “岳父你可就不仗义了,这鸾鸾可说过,我以后是将军府的接班人呢。不叫您岳父叫什么?”
    洛君鸾冷笑一声。
    这等杂货,恐怕不止是她,就连书雪都看不上吧。
    然而前世,这阿坤,却突然出现在她的床上,洛君鸾来不及反抗,就被柳姨娘“捉奸在床”。也不愧是二人演得一出好戏,前世自己竟真相信自己已贞洁不复,让洛雄天洛夫人对自己失去希望。
    是她,害得她前世万劫不复,这一切,她都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你!你这混账!”洛雄天被气的有些不顺畅,对身旁几个侍从道:“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样的男人,怎么佩得上鸾儿?这样的存在,只会让她的女儿蒙羞。
    那阿坤被覆住双手,口中随即大声嚷道:“哎呀,鸾鸾救我,鸾鸾救我!”
    洛君鸾眸色一黯,叫住几人。“且慢!”
    众人一惊,这大小姐莫不是被魔怔了?这关头,还放不下这邋遢汉。
    然而柳姨娘却恨不得捧腹大笑,这洛君鸾,足够蠢。然而此时,她蓦地撞进洛君鸾的眼神中,神色戏谑。她一惊,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待想捕捉,却发现那眼神不复存在。
    洛君鸾不顾众人神色,只是道:“爹爹,且稍等。事情还没说清楚,女儿的清誉只怕愈难洗净。”
    洛雄天这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性,不由懊恼。
    “如这位壮士所说,我与你几年前便有‘交集’,不知……可有证据?”洛君鸾笑问,眸光中的阴冷却不由让阿坤打了个冷颤。
    “有,自然是有的!”阿坤咽了咽口水,又恢复痞性,“只怕小姐不敢听!”
    “有何不敢?不说出来,我又如何知道?”洛君鸾地笑意愈发地深了。
    “嘿嘿,鸾鸾你的左肩上有个胎记,是蝴蝶形的哦,还有腋下,也有一颗胎痣,还有左边大腿上,有一个……”
    “够了!”洛雄天打断他,脸色黑沉地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此时柳姨娘和洛雪蓉却惨白这一张脸,不敢置信。
    怎么,怎么会!?
    “呵,错了,错了。”洛君鸾笑了笑,透着一丝女儿家专有的灵动。
    阿坤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又恍然大悟地道:“鸾鸾想抵赖?”
    “抵赖?没有。”洛君鸾冷眼看着他,走到洛夫人身边,说:“母亲,如此,女儿是清白的,你可信了?”
    洛夫人脸色愉悦不少,确实,不是她的鸾儿。
    “这到底怎么回事?”洛雄天有些不解,怎么这母女二人还笑得出来?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说道:“我记得……这特征,似乎是二小姐才有的。那肩膀上的蝴蝶胎记……”后面,却渐渐弱了。
    因为此时,柳姨娘和洛雪蓉正狠狠地瞪着她们。
    洛雄天此时才恍然明白过来,也不由松了口气,险些便将洛君鸾推到浪尖上了。
    方才刚寂静,人群中又有人道:“我好几次起夜,好像看见有个驼背的人从二小姐的院子闪出,我以为是嬷嬷……”
    “贱婢,是谁让你如此诬陷本小姐的?嗯?谁给你的胆子?我可是将军府的小姐!”洛雪蓉迅速窜起,将那说话的婢子从人群中脱出,狠狠地剐上一巴掌。很快,二人便打了起来。
    娇滴滴地洛雪蓉怎么是粗使丫头的对手,没几下,便被打趴在地下,左右开弓,洛雪蓉白嫩的小脸立刻肿成猪头模样。
    柳姨娘见自己女儿被打,想上前帮忙,又觉着有失身份,一咬牙,便跪在洛雄天面前。
    “老爷,快,快叫她们停手阿!蓉儿会被那贱婢打死的!”她说着,眼眶发红,神色犹如怜人。
    洛雄天如今看着柳姨娘也是厌恶,不想多说一句,只得转头看向洛夫人。
    洛夫人看着也甚是烦躁,“来人,把她们给我拉开!”
    “母亲,父亲,你们要为蓉儿做主啊,那个贱婢竟然……”
    “好了!”洛夫人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的,看洛雪蓉平日温婉大度,现下却如此纠缠不清,还扯出这一大堆事情来,顿时不耐道:“堂堂将军府之女竟然出口如此不训,柳姨娘,你是怎么教育蓉儿的?”
    柳姨娘心一惊,不曾想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妾身,妾身看不得蓉儿受委屈……”
    “娘亲,别怪儿妹妹,她只是气急了。”洛君鸾在一旁拉着洛夫人的袖子,一副撒娇的模样。
    此时洛雪蓉一听洛君鸾如此一说,心中的火气又燃了燃,自己这样还不是她造成的,用得着她假好心?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假好心呢,别装好人了!”
    “蓉儿!”柳姨娘恨不得将洛雪蓉的嘴给缝上,真真是没脑子!
    “秦嬷嬷,把二小姐送入小佛堂,让她多抄里边金刚经,消消性子,若再是这样,那便断绝年后的一切交际活动。”洛夫人对秦嬷嬷吩咐道。
    她对这个洛雪蓉,是越发的不满意了。她如何都像不明白,这洛雪蓉,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不要!”洛雪蓉尖叫一声,随即拉住柳姨娘哀求着,“我不要进小佛堂,我不要进去,姨娘帮我,我知道错了。”
    要知道,若是未出阁的女子进了小佛堂,那可是很难找到婆家的。她不能进去,那样太子就不会要她了!
    而此时柳姨娘恨不得将洛雪蓉一板砖给拍晕带走,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进小佛堂是小,可日后断了交际,可怎么找婆家?
    “拉下去。”洛雄天终于沉不住气了,此时这洛雪蓉在他耳边吵吵让他心烦不已。
    随即,洛雄天又叫来刘管家。
    “老爷。”
    “将这阿坤带下去,乱棍打死。如此无赖之人,留我将军府也是个祸害!”
    “是。”
    如此一来,事情便告一段落。
    “鸾儿,你这院子,遮天蔽日的,对身子不好。”洛夫人看着院中那棵大树,不住皱眉,总觉得那稞树说不出来的怪异。
    洛雄天也看了看,心下大惊。平日里他没有多大留意,可如今才发现,这树竟然是三生醉!
    “鸾儿,这树留不得!”
    洛君鸾知道洛雄天已经发现了,常年征战的他什么东西没见过?可是如此,洛君鸾还是有些遗憾地道:“是四皇子送的呢。”
    四皇子夏司烨?
    洛氏夫妇对视一眼,怎么和那人扯上了?
    洛夫人有些忧心,论辈分,四皇子可是洛君鸾的表兄,二人之间可是万万不可能的。“鸾儿,你和四皇子……”
    “他是鸾儿的表兄,也是除了太子表哥以外与鸾儿最亲近的。”洛君鸾“天真”地道。
    明知只要有皇子与自己走得近便会被皇帝怀疑,可这夏司烨却悄悄要咬着洛君鸾这块香饽饽。太子是她的直系表兄,没有大碍,可夏司烨,其心可鉴!
    就算有婚约,可皇帝却不赞同多少。若不是因为前皇后突然地赐婚,皇帝必定废了夏司烨。
    洛夫人与洛雄天皆皱着眉头,这夏司烨,看来是盯上洛君鸾了。
    洛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鸾儿,你对四皇子……”
    “四皇子对鸾儿挺好的,鸾儿喜欢这个表兄,若其他表兄也能这样该多好?”洛君鸾托着头,一脸不解。
    听罢,二老松了口气,幸好,洛君鸾没有那样的心思。
    “鸾儿,这树养着伤身子,不如给爹爹,好吗?”洛雄天又问,无论如何也要铲除这祸害。
    洛君鸾状似不舍,“好吧。”
    可心中却是差不多也松了口气,原本寻思着该如何动这东西,现下却是有着落了。
    待洛夫人和洛雄天走后,洛君鸾方才恢复脸上的清冷。
    仍跪在地上地书雪却知道这次是彻底完了,不禁瑟缩起来。
    “怎么?怕本小姐吃了你不成?”
    “奴婢,奴婢不敢。”
    “呵呵,不敢?我看是胆儿大了竟忘了还有我这个主子了是吧。”
    书棋冷静的上前,对地上的书雪一阵厌恶,“小姐,现在如何处置她?”
    洛君鸾看了书雪一眼,想起上一世自己快要生产,身边却没有一个丫鬟伺候,不得已去求已经成为夏司烨妃子的书雪,却不像被书雪冷嘲热讽一顿,被她罚跪之后险些流产。如今从这角度看来,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跪着求人的。
    愈发深想下去,她就感觉额头一阵刺痛,慌忙挥手道:“发卖了吧。”
    书雪一听,慌了。这发卖的丫头,可是不再会有好日子过的。不是进了贫民窟,便是进了最下等的窑子,那般凄惨,可想而知。
    “小姐,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扯着洛君鸾的裙摆,渴望洛君鸾能够回心转意。
    可洛君鸾此时头痛难耐,已经很难再思考。
    书棋见洛君鸾脸色越发惨白,连忙叫几个婆子将书雪拉了出去,扶着洛君鸾躺下,方才去请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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