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禹安肯定是生气了,没人见过他如此动火,平日里对王后的温言软语都不复存在。
    可是王后却像是一点不在乎一般,众人纷纷担心她这般模样又是火上浇油。
    “你为何跟君长戚走在一起?”也不顾有没有下人在场,南禹安提声质问道。
    他负着手,如今看着的确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王后一如往常那般眉目平淡,连一分担心都无,“在寿康宫遇到了,见下人没拿宫灯九千岁便好心送臣妾回来了。”
    旁边的桂蕊忙附和道:“是啊陛下,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忘记拿宫灯了,您要怪就怪奴婢吧!”
    她就怕如今王后和南禹安有个什么,今后的自己也就保不住了。
    “住口,孤没问你!”南禹安朝桂蕊甩了一袖子。转而又怒气冲冲地看向王后,眉头紧皱,“孤可有说过,不要和君长戚有什么牵扯?连王后也不听孤的话了?”
    还是说,她根本不曾想过要听自己的话?
    王后被叫到寿康宫的事他知道,他知道母后又要找王后的不是,所以才急忙批完奏折来凤栖宫等着安慰王后,生怕对方委屈憋坏了身子。可是他看到了什么,自己的王后正用一种在自己身上从未有过的奇妙眼神看着君长戚!
    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难堪吗?
    王后却显得颇为冷淡,语气反倒有些轻松,“既然陛下认为如此,那便是如此吧。”
    自己解释也解释了,可是南禹安却总是喜欢凭空猜想些有的没的。所以她也懒得据理力争,去和这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争个明白。
    “什么?”南禹安一愣,这话落到他耳朵里便是对方变相承认了,心中比方才更加的沉痛。“你……这话什么意思?”
    “陛下认为是什么意思?”王后却反问他,这会儿淡色的唇终于勾了些许。“臣妾的解释,你真的有听进去么?”
    南禹安是个心高气傲脾气暴的,有些事他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且在南禹安眼里,王后这个人物就必须要为他所有。
    如今之举,已是背叛。
    这会儿,下人们已经惶恐地跪了一地。
    所有话落在南禹安耳朵里,无异于是在指责作为一国之君的他的不是。“王后,是不是孤太宠爱你了,以至于让你忘了你的位置?”
    这个一国之母的位置是他亲自封的,是他用尽心血去栽培的玫瑰,可是如今……玫瑰的刺却伤了他这个辛苦栽培的人。
    “臣妾无才无德,德不配位,愧难当王后之位。”王后异常柔顺的跪下。
    她为了君长戚那个家伙,连至高无上的王后之位都可以舍弃吗?南禹安不可置信的想。
    肯定是自己不够强大,以至于对方宁愿选择一个阉人都不选择自己,肯定是这样!南禹安脑内顿时显现出这么一个想法。
    想要除去君长戚的心愿,愈发强烈。
    “你真是不可理喻。看来真是孤太过宠你了,给你养了这么一副性子。也罢,后宫是该添些新人了。你身边的奴才倒是忠心,你!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南禹安指着方才说话的桂蕊问道。
    桂蕊惶道:“奴婢桂蕊。”
    “桂蕊?是个好名字,从今天起,你就是蕊贵人了。今夜侍寝!”
    说着,他上前一把将跪做一团的桂蕊抱了起来,出了大殿,却未出凤栖宫,转身进了旁边的厢房。
    桂蕊后知后觉地叫着不可,可却被某人堵住了唇。
    其他宫人怕王后难过,纷纷上前将王后扶了起来,安慰道:“王后娘娘您别太难过,陛下他就是气头上,他心里还是想着你的。陛下担心您受委屈,奏折一批完就来凤栖宫等着您了。”
    王后似笑非笑,“是么?到真是有心了。”
    她的语气,让众人都是一愣。
    王后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这种性子,迟早都是要吃亏的。
    “罢了,本宫要沐浴。”王后看了眼外头的月亮说。
    宫人闻言,皆四下离开去准备了。
    路过南禹安临幸桂蕊的屋子时,听到里头的桂蕊的哭喊声,众人却不由得产生羡慕。
    如今,后宫中人又都有机会了,是吧?
    这一夜,王后睡得格外舒心,早上醒来时嘴角都不由得带着笑意。
    她梦见了自己许久都不敢梦的人,对方还是少年模样,坐下树下弹唱,没有其他女子,世间便只有她和他,美好得惹人艳羡。
    还在洗漱,就听下人来禀报说:“娘娘,蕊贵人前来请安了,陛下……也在。”
    宫人迟疑的说了后面一句,抬头看了看王后的反应。
    镜中反射出来的王后挂着恬淡的笑意,窗外柔光照得她如九天仙女,十分的不真实。
    王后只是道:“本宫知道了。”
    宫人退了出去,留下王后继续梳洗。
    这会儿,另一宫人拿了王后平日最喜欢的蓝色衣装站到一旁。王后从镜中看了一眼,道:“换点鲜艳的颜色吧。”
    换脸之后,自己好像再也没穿过以前最喜欢的颜色了。
    宫人一愣,但还是照做了。
    前堂的南禹安等了许久,就是不见王后出来,心里郁闷更加。他腿上坐着伺候了他一夜的桂蕊,他故意把娇弱的她放在自己腿上,很想知道那人看到此情此景的反应。
    不一会儿,就听宫人禀报说王后到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对着桂蕊的脖间吹了一口气,桂蕊一下便羞红了脸。
    她挣扎着要从南禹安腿上下来,却被南禹安一把拉了回去。扯到腿间疼痛,她更加抬不起头来。
    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琅佩轻响。
    来人一袭水红,衣裳上是精致的凤戏牡丹,其余皆是暗纹,头上不再是清水寡淡的银饰,而是金镶玉,贵气又典雅。
    王后:“臣妾来晚了。”
    南禹安失望了,对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坐吧。”他似是不在意一般,随后将头转向怀中的桂蕊,道:“还能起来吗?”
    桂蕊脸一红,再次挣扎着起来,这回南禹安终于没再来拉回她。
    “请娘娘喝茶。”桂蕊有些惶惶地说道。她看了看王后的反应,对方反应淡淡。
    王后接过茶淡淡嗯了一声,只是闻了闻,却也没有喝。“入了宫便是姐妹了,日后便尽心伺候陛下,争取早日诞下王子,为皇室开枝散叶。”
    “臣妾谨记娘娘教诲。”桂蕊松了一口气,看来日后她便不用怕王后对她做什么了。
    这会儿,旁边的南禹安却不乐意了,忽然开口道:“王后,你的茶还未喝呢,怎么?是不待见孤的蕊贵人?”
    闻言,桂蕊又十分惶恐地看向王后。
    王后久违地冷笑一声,抬起茶喝了一口。
    南禹安以为对方是醋了,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就在这时,一蓝色飞鱼服的锦衣卫走了进来,朝坐上二人拱手。
    “奴才叩见陛下,叩见王后娘娘。”
    “平身,有何事禀报?”南禹安识得此人,正是他收买的那个锦衣卫。
    那锦衣卫却说,“王后娘娘,九千岁说得了一件宝贝,要献给娘娘,请娘娘往槿织阁一趟。”
    闻言,南禹安登时气得面色通红,抬手就将旁边的茶杯扫到地上,“君长戚?他安得什么心?”
    被热烫茶水溅了一身的桂蕊咬咬牙,不敢怒不敢言。
    王后也不知君长戚打的什么心思,不过心下却有些好奇。“既然他这般有心,那本宫便去看看好了。”说着,她起身准备离开。
    “王后!”南禹安看着对方面上露出的自己从未见过的笑意,觉得刺目得很。
    这种表情,她是否会经常对着君长戚露出?
    还是说,君长戚已经见过了自己没见过的其他美好?
    越想南禹安便越觉得气,恨不得当场将王后锁起来。
    王后询问道:“陛下也要去看看么?”
    南禹安不悦地哼了一声,说:“不必了,他一个阉人会有什么好东西?”
    再说了,他堂堂一国之君,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如此,那臣妾便告退了。”王后露出几分嘲弄的笑意。
    看着那水红色身影离得越来越远,南禹安便是心中气得发疼发胀,却也不能表现出一分。
    他要……杀了君长戚那个家伙!
    居然恬不知耻地,勾搭他的王后!
    那时他亲手栽培的玫瑰,觉不容许别人触碰一分!
    他面色阴狠得可怕,桂蕊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生怕南禹安一个不悦自己又得回到下等人的位置上。
    另一边的槿织阁。
    “真是没想到,长欢居然会和人换脸。”
    左苓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面皮,有些惆怅地说。
    这张面皮在一天前还挂在黄柔的脸上,可惜的是她根本不配拥有这张脸,所以君长戚又给取下来了。
    君长欢的脸,哪怕烂,也得烂在君家人手里。
    “居然做了这种危险的事…”君长戚摩擦着杯口,似有深意地道。“不过的确符合她的性格,她从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从小的时候,对方就是一个爱让他操心的。
    如今也是。
    不过万幸的是,她还好好的活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针对颜家了,颜家的的确可恶。
    而且都该死。
    现在,他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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