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你怎么在这里?”左筠看到左苓正好从疏风帐篷里出来,也就紧张的走了上去。
    毕竟自己和这位皇姐并不熟,也就短短几面而已。虽然那天晚上有过交谈,可左筠还是不敢肯定,自己真的能做到让左苓什么都不介意吗?
    左苓如今并不知道对方所想,只想快点找到疏风问些事情。
    左苓问:“有见到疏风吗?”
    “见到,师傅刚吃完饭在松树林散步消食呢。”左筠指了指后头的一大片松树林。
    左苓这才想起疏风那家伙每次吃完饭都要好好消食的,相比起活泼好动的将云,这点他算是积极的。
    “谢了。”
    她道了声谢,便朝松树林走去,自然忽略了后头左筠露出的些许错愕的目光。
    刚刚皇姐……是在对她说谢谢吗?
    她抑制不住欣喜,跟着弯起嘴角。
    金褐的松叶落了一地,像是一层精致奢华的地毯,滑凉松软,人踩在上头连心思都跟着不真实起来了。
    “主子?”
    刚踏入松树林,旁边就想起疏风的声音。
    左苓笑着上前,“我正找你呢。”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疏风看了看左苓身后,并没有多余的人跟着。左苓也看了一眼,拉着疏风入了松林。
    “主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眼看着只剩下主仆二人,左苓的表情也便跟着严肃几分。“疏风,你和苏祁佑的关系……怎么样?”
    “主子怎么问这个?”
    疏风明显有些疑惑,在他心里,也就只有苏祁佑是配得上左苓的人,左苓也跟着有接纳苏祁佑的意思,所以他愿意多亲近几分。
    可是左苓如今问这个,“是不是苏祁佑有什么问题?”
    左苓眯了眯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身上有一个迷,可能关系到我们。你就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就可以了。”
    “到哪一步……主子,实不相瞒,看见苏祁佑……属下总觉得像是看见将云,缘着这层关系,属下就多亲近了些。”疏风淡漠垂下眸,眼底淡淡哀伤也随之掩饰过去。
    他一直把将云当成自己的弟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对方明称已死,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家伙就这么死了。
    他多希望对方只是又顽劣地藏起来,等所有人不注意再突然跳出来给所有人一个带着惊喜的惊吓。
    而不知为何,苏祁佑的出现让他再次感觉到了将云的存在。他多次感觉这是错觉,可对方身上的那些活泼什么的,让他想多亲近几分。
    可疏风心底是明白的,苏祁佑和将云一样的阳光,可将云心底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自卑阴暗。而苏祁佑,却是能将所有暴露于阳光之下,毫不畏惧他人的目光。
    这大概……是出身的关系吧。
    提到将云,左苓也不由得落寞几分。“你有和他说过……将云的事吗?”
    将云的事,在整个焰云军里都是机密,只有她和几个元老级的人知道。她相信疏风有保密的觉悟和义务。
    如此,疏风也便明白了左苓是在担心和害怕什么。
    “主子,有一件事属下忘记告诉你了,多年来一直帮我们召集人马的那位大人……就是苏祁佑。作为第二焰主,他应当是知道所有事情的。”疏风解释说。
    焰云军能有今日如此壮大之势,当然也少不了苏祁佑的帮忙。
    “什么?他就是那位大人?”
    左苓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么多年,她只是知道一直有以为素未谋面的大人给她兵马,让她壮大势力。可是她却是不曾见过那位大人的,哪怕书信都是板刻的。
    所以苏祁佑会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
    看来自己,是真的多心了。同时,左苓也为自己怀疑苏祁佑这事感到些许愧疚。
    二人回到帐篷,苏祁佑刚好和南禹民回来,已经商议好明日回水泠。
    左苓带着些许崇拜的看着苏祁佑,这就是那位大人啊!
    一想到第一次见面自己差点杀了对方她就愧疚得要死,这不是自断粮草吗?一直以来她都是崇拜着这位大人的,所以如今对苏祁佑的好感更升了一个度。
    被逼着嫁给大佬有什么不好的?她一百个乐意好吗!
    苏祁佑被看得莫名其妙地,拉着左苓走到一边:“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总感觉没有了以前的嫌弃和随性,反而多了些许崇拜和感激,貌似还有些错觉性的爱慕。
    是不是他疯了?
    左苓连忙否认:“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话虽如此,可她却伸出手替苏祁佑捏肩捏胳膊,“跟南禹民跑了一天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解解乏。”
    “你真的……没问题吧?山上那种不知名的菇子不能乱吃啊,来张嘴我闻闻。”
    一想到自己午膳吃的芹菜左苓就乖乖闭了嘴,嘀咕道:“我就是看你辛苦嘛。”
    当然,也不乏为自己愧疚赎罪的意思。
    苏祁佑不明,看了眼跟在后头的疏风。
    “风哥,你说……她是怎么了?”苏祁佑问。
    那声称呼让二人皆是一愣,倒是疏风最先反应过来,说:“这个属下也不知,属下就不打扰两位主子了,告退。”
    说着,他很是识趣的离开。
    却没人看见转身后他的落寞与泪意,曾几何时,有个家伙也是跟在自己身后唤自己一声“风哥”。
    一开始他是不同意苏祁佑叫的,毕竟要再触伤心事很是伤神。可苏祁佑却说疏风比他大那么两岁,也不喜主仆称呼,也就喊了。
    他因着私心没再劝阻,因为苏祁佑有些地方实在是太像将云了。可惜他也明白,将云是将云,苏祁佑是苏祁佑,根本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寻求一个安慰罢了。
    “师傅……你没事吧?”左筠还等在门口,她总是不敢轻易进入疏风的场所。
    疏风皱了皱眉,“只是风沙有些大了,有什么事吗?”
    “是隐族那边的事。”
    “这种事,应该告诉主子,你的皇姐。”疏风提醒道,他知道左筠清楚这一点。
    可是这丫头,还是习惯性地来找自己商量。
    左筠一愣,方才有些懊悔,“对不起师傅,我又忘了。”
    “罢了。”
    疏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你说说吧,若是不重要就没必要告诉主子,省的她烦心。”
    他自是清楚,无论什么事左苓总是很认真的去做去思考,甚至大包大揽,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能力。有时候,他总感觉左苓是在故意给自己找事情做。
    可能左苓,也有了要逃避的事情吧。可那逃避一旦成了习惯,就会变成一种祸害。在某个时候,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师傅……那我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特别重要的,还是不打扰师傅了,也省的师傅烦心。”左筠带着些歉意地说。
    疏风眉头微皱,“你都在我门口站了一天了,说吧。”
    这丫头,总喜欢做一些不对等的事。
    总是教不会的。
    左筠咬了咬唇,不抚上腰间的佩剑,“我们的人从隐族的偏澜殿里……搜出些东西。”
    闻言,疏风方才有了精神似的直起身。
    偏澜殿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将云就是死在偏澜殿里的。而偏澜殿,也就是鲜于子淳的住处。
    “是找到……什么?”
    是将云的尸体,还是左苓的解药?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消息了。
    听得出疏风语气里的紧张和颤抖,可见这件事的重要性。
    如此,左筠也有了底气。她从袖中拿出一张信封样的泛黄纸张,说:“这个……是鲜于子淳的遗书,七年前,鲜于子淳就已经自杀了。”
    “你说什么?”
    疏风听罢,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鲜于子淳的……遗书?
    “这怎么可能?鲜于子淳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遗书?
    肯定只是那个家伙的恶作剧吧,毕竟对方已经恶劣的不像一个人了。
    左筠将书信放在桌上,道:“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师傅,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或许那之后,就一切都明白了。
    疏风拿起纸张,终是没有打开。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还有其他的发现吗?例如……无名的棺椁什么的?”
    那家伙,会不会留将云知道全尸呢?
    依照那家伙的变态程度,将云身体里可能都已经被种满了蛊吧?
    他真的好想知道。
    “棺椁什么的,并没有发现。只是我们在隐族祠堂的寒冰床上发现了一具尸体,也……并不能说是尸体,他虽然死了,可是能睁眼闭眼,会动,就是……就是不会呼吸。”
    这是,活死人?
    疏风心里一沉,虽然早已猜到结果,可免不了凉了全身。
    “接着说。”
    “据军里的老人说……那可能是将云师叔的尸体。”左筠咬咬牙,还是将那话给说了出来。
    她回想起看到那家伙眼睛时的感觉,只感觉内里孤独而寒凉,连带着自己也被吸进去一样。心里莫名地就伤感起来,这家伙,缘何落得如此?
    军中老人意味深长地说,自然是为了心爱之人。
    一命换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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