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夜为睡的南禹民已经早时醒来,查看完马匹将士都没有事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要出事,心里越发的不安。
    “洛坤,那两家伙还没醒吗?”坐在饭桌前等了许久的南禹民终于忍不住问。
    洛坤点点头:“已经派人去叫了。”
    南禹民越发不安,据他所知,苏祁佑不像是会睡懒觉的人。而且连带着那个女人一起,他就更不自在了。
    不过二人房间相隔甚远,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洛坤:“不若属下再去叫一遍。”
    “本王和你一起去。”说着,南禹民起身,走在了洛坤前头上楼梯。
    后头的洛坤看着南禹民的背影,眸光一冷,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剑柄。
    南禹民不是笨蛋,洛坤的转变他已有所察觉,更何况这再明显不过的的杀气呢?他选择不动声色,如果洛坤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那他肯定会让洛坤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对方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杂畜,一想起自己的记忆就忘了这么多年是谁教导的他,若不是自己还有东西没找到,对方也不配待在自己身边。
    看来南禹安的建议他的确要开始考虑了,洛坤存在一天,对自己的威胁就越来越大。
    二人各怀心思来到二楼,却不想刚好看见左苓和苏祁佑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左苓久违的没有带面纱,眉眼间也是可见的喜色。
    苏祁佑虽佯装严肃,却也掩饰不住那抹欢喜。
    南禹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被背叛一般,被人狠狠打了个巴掌。一时气怒不已。
    “早哦,寿王殿下。”左苓心情很好地打了个招呼,根本没发现对方表情到底哪里不对静。
    南禹民下意识地捉住对方的胳膊,冷声质问:“他怎么从你房间里出来了?”
    这个女人,当着前未婚夫的面就不能收敛一点吗?还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把他前未婚夫放在眼里。
    左苓不悦地眯了眯眼,慢慢抽回自己的胳膊。“寿王殿下是在质问臣吗?”
    “你真是太不要脸了。”南禹民见对方那一脸淡然笑意,无名火更甚。
    一边的苏祁佑皱眉,语气有些冷:“殿下,我和她两情相悦,不也是您和陛下乐意看到的?”
    从听到南禹民和左苓的婚讯那一刻,他就该真的杀死南禹民,而不是留到现在任他欺辱左苓。
    闻言,南禹民愣了一愣,南禹安的确有过这么荒唐的想法。可是当时也被他拒绝了,若这是真成了,那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可是就算是为了江山基业,也没有必要做到如此。
    左苓她根本不配。
    可是南禹安的话,苏祁佑居然真的听进去了。
    从今以后,南禹民都不敢找什么理由怀疑苏祁佑的忠心了。连自我都可以舍弃的人,正是他和南禹安所需要的人。
    至于左苓……
    见对方目光嫌恶的看向自己,左苓反而得意:“你那是什么眼光?当心了,我若是一个不高兴……”
    话不必说满,可所有都知道她的意思。
    南禹民只得咬咬牙,忍着痛扁左苓一顿的想法看向苏祁佑,“吃饭了。”
    一看到左苓,他不仅忘不了自己的耻辱,还会想起对方假扮沐潇湘欺骗他的事,一想到自己被对方看戏这么久,他就恨不得让对方当场失忆。
    实在是,太可恨了。
    就这样,三人沉默无言的吃完早饭,便继续赶路。
    路上,苏祁佑终于选择起码,给了南禹民一个接近的机会。
    南禹民颇有些悲悯地看着他,“你辛苦了,居然让你做到这个地步。”
    他发誓,自己以后再怀疑苏祁佑自己就是混蛋。
    苏祁佑勾勾嘴角,“殿下言重了,是你们当初收留臣,臣为你们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他是个极其擅长掩饰情绪的人,所以南禹民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如今肯定在掩饰情绪,更加心痛扼腕。
    其实对方只是高兴过了头,甚至已经忘记了掩饰。
    午时,几人随军队到达边境。
    这里离宁显塔不愿,离曾经沐潇湘所生活过的庄子也不远。一想到这里,南禹民就恨不得暗骂自己当初的愚蠢。
    左苓倒是一整天的好心情,始终挂着笑意。
    终于,可以见到那个接替自己位置的人。能做到让疏风接纳,那肯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家伙是谁?”左苓忍不住问,毕竟苏祁佑一早就去过焰云军军队同几人交接。
    那肯定是彼此熟悉的,甚至是可以放心的。
    苏祁佑莫测一笑,反握住对方的手,“安心等着吧,保证是你想不到的人物。”
    “我想不到的?这也太厉害了些。”左苓嘀咕道。
    昨晚上她甚至梦到那个人摘下银甲面具露出左韫的脸,把她吓得当场不能自理,险些一头撞在对方握着指向自己的剑上。
    她只得默默祈祷,别真的上演仇人变朋友的戏码,毕竟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再对付多余的人。
    后头的南禹民看着二人一直握着的手,眸色愈发深邃,不知里头酝酿了多大的狂风暴雨。就在他忍不住要打断二人时,就听旁边的洛坤来了一句:“来了,焰云军军队来了。”
    话音方落,就见一骑由银甲主将所带领的黑色军队向众人走来,似是乘着暴风一般,内心不由生出几分怯。
    前头带军的那人身上所传的银甲,就是曾经左苓身上所穿的那一身。左苓看着那银甲,想起多少次自己看着那东西躲过死劫,鼻子不由一酸。
    心思各异间,身穿银铠的人在几人面前停下马。她和疏风翻身下了马,来到左苓面前。
    “拜见焰云军军主。”那人开口拜道,是那种稍微带着紧张的甜糯少女音。
    只是在军队里的生活磨灭了不少她的声线,已经褪去那种撒娇的感觉。
    而左苓惊叹于对方居然是个女子,心里同时跟着松了一口气,不是左韫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你将焰云军带得很好,看到他们还是当初的模样,我很开心。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呢?”左苓笑着看着对方,心里紧张到不行。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呢?
    她想起泷羽口中的称赞,是个温柔而强大的大人。
    那人点点头,随后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那是一张稍微带点冷艳的脸,几斤肤白色的唇瓣,没有多少血色,许是因为骑马的缘故,面上带着淡淡红晕。
    许是因为左苓的注视,她的脸更红了,不由偏开些许,“皇姐,好久不见了。”
    握着面具的手都已经发抖了,可见对方是有多紧张。
    左苓听到这话,面上笑容一僵,那句“小美人”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你方才,叫我什么?”
    女子咬唇:“皇姐。”
    左苓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对方叫自己皇!姐!
    皇?姐?
    她想到昨晚上那个梦,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开始不能自理了。
    再细看几分,对方的确和她有那个三分相似。
    “你是……?”哪位皇妹?
    自己有这么一个皇妹吗?
    从未见过的,和自己一样厉害的?
    “皇姐不记得很正常,筠儿从出生起都和母妃在冷宫生活,除了母妃生辰,我都不会出冷宫的。”左筠如此说,面上不见任何抱怨,反而有那么几分洒脱。
    见对方自称筠儿,左苓很快明白了是谁。
    是那位最小也是最不得宠的公主,说是公主,其实连封号都没有。她是在冷宫里被生下来的,左苓当时也只是听说多了一位妹妹。
    毕竟东蒙的皇宫里,随便抓一个宫女都有可能是她父皇或者哪个皇弟的女人。她们心甘情愿爬上那张床,从不计后果。久而久之,左苓也就懒得去怜悯了。
    说真的,如今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妹妹时,左苓是有点抵触的。来自手足的伤害太多,以至于再见到一个自称姐妹的,她都会下意识地抱起提防。
    左筠见左苓似乎在想什么,更加紧张了,下意识看了疏风一眼。
    疏风上前,对左苓说:“主子,这件事属下稍后再向您解释。”
    “好,稍后我们再谈谈吧。”前一句是对疏风说的,后一句是对左筠。
    记忆里,左家的人都是骄傲自信的,从不会露怯。可是这个左筠,拥有一张左家传统的出彩脸庞,却总是做一些没有对的事。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莫非是一直生活在冷宫的关系?
    左苓承认,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后边沉默许久的南禹民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稍冷,“认识够了的话,可以进帐篷谈事了吗?”
    左筠看了左苓一眼,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左苓诧异的同时点点头,“我一会儿就来。”
    而后,不理会南禹民不悦地目光,她挽着苏祁佑的胳膊说:“夫君,我想和我的部下联络联络感情,你不会吃醋吧?”
    苏祁佑感觉有些飘飘然,“当…当然可以。”
    说真的,他都有站不住脚了。
    南禹民见此,唯能冷哼一声,便进了帐篷。左筠和苏祁佑也随后跟了进去。
    而疏风,听到左苓的话后感觉牙齿都要酸掉了,“主子……你们真成了?”
    左苓点点头,“已经亲了,四舍五入就是生米煮了一半,你不用担心,主子我马上就能把他收入囊中。”
    说着,就是一阵笑。
    疏风:“……”
    我该怎么和泷羽交代?
    占星阁的泷羽:不急,我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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