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爷唤臣女来此地,有何吩咐?”沐潇湘有些疲惫地道。
    她总觉得南禹民是上天派来给她添堵的,刚刚好不容易让其他人少一点对自己的怒火和不满,不想南禹民却直接派了人来寻她过来。她几乎能想象到沐雨韵和南艾的恨不得杀死自己目光,背部凉嗖嗖的。
    幸好南禹民还没有傻到约自己在书房见面,不然她真的可以死好几次了。沐潇湘想着,不自觉转了转手腕上的红檀佛珠。
    “坐。”南禹民昂了昂下巴,下人极有眼力见的端了茶。
    正当沐潇湘端起茶杯,南禹民的眼睛不自觉地扫了一眼那佛珠,便道:“本来是想约你在书房见面的,可是书房如今正在修缮,本王便选了此地。”
    沐潇湘抬杯子的手一顿,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周围,郁郁葱葱的竹子,清凉解乏,使人心情怡然。
    她不动声色,微笑说:“此地很好。”
    比书房好,起码出什么事别人也敢看。而那个书房有的人则是闯也不敢闯。
    “王爷还没说,寻臣女来有何事呢。”沐潇湘提醒道。
    她总感觉对方有意无意一直在看自己的手,目光炽热。
    炽热,她没感觉错。
    她想起容羽说的,有的人会痴狂于一种特殊的东西,甚至以此为乐。
    她又收回手,“王爷。”
    他刚才的确看呆了,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平静,又是那一抹不可揣测和直视的深潭,“本王寻你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事关你的未来,你的性命。”
    未来?性命?
    有什么比在仇人面前大摇大摆更刺激的?
    仇人不仅认不出你还替你担忧你的未来和性命。
    沐潇湘挑了挑眉,不明地开口:“我父亲可是堂堂镇北将军,我自然一生锦绣,一世长安。”
    在以前的那个沐潇湘看来,沐中成是她的一切,只要有沐中成,她的未来必然似锦繁花。
    南禹民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已经觉得沐潇湘是个好拿捏得住的,不免开始轻敌,“是吗?那如果是你的父亲出了事呢?”
    “王爷,你怎么能如此诅咒臣女的父亲呢?”沐潇湘皱了皱眉,似藏不住那不悦,一切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她的拳头微微握紧,似乎会随时冲上来给南禹民一个拳头。南禹民差点气笑,对这个喜形于色的小女孩有了些好感,但还是摆出严肃的表情,“本王说的是实话。”
    说着,洛坤端上来几张信纸。
    沐潇湘不明,咬了咬手指,“王爷,这是什么?”
    “你识字吗?”
    沐潇湘摇了摇头,“还未学呢。”
    “这些是本王截下来的信,你父亲写的。”南禹民解释道,他将信拿起,指了指落款的印章,“熟悉吗?”
    虽然不知道南禹民要搞什么名堂,但沐潇湘还是凑过去看了看,不由得有些诧异,“是父亲的私印!”
    当初沐中成写了很多给她的信,落款处皆是这种私印。
    “这些是父亲写给的谁的?”沐潇湘疑惑地问。
    南禹民知道她自小住在庄子上,不通文墨,就在刚才还有亲姐妹寻她的事,让她难堪,今日若不是自己她也没那么快脱身。
    沐潇湘不知南禹民所想,却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
    方才的书信她大概扫了一眼,是之前自己从沐中成的书房中截取的那一些,自己大概知道了沐中成的计划,书信也就放回去了,没想到又落到了南禹民手里。
    哎,不得不说沐中成是真的老了。书信都不知道看管,以为藏地缝缝里就安全得很,还不如直接烧掉呢。
    越看越糊涂,自己也不由得替他着急。
    南禹民问:“要本王读给你听吗?”
    他看着沐潇湘,嘴角勾起一抹笑,可这笑在他脸上却显得有些违和。
    不是发自真心,倒像是刻意,今天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刻意一般。
    再一个就是他常年不苟言笑,面部大概不能适应他的和颜悦色,有些不给力。
    沐潇湘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乖巧地说:“咱们私读父亲的信,不好吧?”
    说着,就看到南禹民眼里多了层暗色,“本王自然知道,这信是有人悄悄送来给本王的,若不是凭那私印,本王也不敢看。”
    沐潇湘白眼x2,人家藏在地缝缝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说到你这儿就到你这儿?蚂蚁搬打?
    她自然是不信南禹民那套说辞,面上多了丝犹豫。
    南禹民看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期待,隐忍和无措。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父亲怎样安排你的未来吗?”南禹民诱哄她。
    每一个少女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准备拿自己当一件物品,在各个权贵怀中打转,只怕会吓得花容失色。
    从此一蹶不振。
    他是很乐意看到这种状况的,毕竟他也是一个人,若换做他,他自然也会做这种选择。从众多儿女中牺牲一个,便可以换得别人求不来的地位和权势,谁会傻到和地位权势这种东西过不去?
    沐潇湘也一样,她听到南禹民的话之后露出一丝茫然,随后就是期待,闪闪发亮的样子。
    迟疑半晌,她点了点头。“我想知道。”
    南禹民的眼底闪过一丝淡薄笑意,随后拿起信纸开始念了起来。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醇厚得像一杯美酒,平常人听怕是得听化了去。
    可沐潇湘却不觉得,因为左韫和自己的其他几个皇弟的声音比南禹民的好听多了,苏祁佑或许可以一战。
    不得不说,自己的思想跑偏了些许,可内容也听了不少。幸好和自己看的是同一批,内容自己也记得住。
    沐中成已经开始打算着,战乱之时,举荐家里的女儿去和亲什么的。
    又或者教女儿一些媚术,专门在各个大人面前走动,陪着吃喝玩乐,陪着昏天地暗。这方法一开始是给沐流光准备的,可是因为自己的回来,这事儿的箭头就指向了自己。
    他要保命,却只想得到自己。
    沐潇湘的眼里已经包了一汪泪,随时都可以落下来,在冰冷的地面上砸出一朵花儿。
    见着反应,他无声的勾了勾嘴角,慢慢坐到沐潇湘旁边。
    他揽过沐潇湘的肩头,低声哄道:“莫哭了,对眼睛不好。”
    沐潇湘顺势靠上了他的肩膀,将脸埋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快忍不住笑出声了,破功就得让他怀疑。幸好,对方自己过来当人肉枕头的。
    南禹民的身子因为她的靠近先是一僵,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感受她的无助微颤。
    若是外人见了,必然是要掀起一股滔天巨浪来的。堂堂寿王,居然抱着自己侧妃的姐姐?
    是爱的迷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胸前温热,带着湿意,南禹民面色未变。
    内心却是,心疼衣服。
    “潇湘,你手上的这个佛珠……”南禹民手顺势向下,将沐潇湘手腕上的红檀佛珠褪了下来。
    一瞬间,一股冷意从尾椎骨升到南禹民脑袋里,脖颈上像是被人架了一把刀子,某人含笑的眼里闪过凉薄的杀意,薄薄的刀刃似乎划破了他的皮肤,南禹民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随着红檀佛珠的褪去,沐潇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一个人。
    一个人?
    这种想法让她莫名害怕,她迅速抢过红檀佛珠,套回自己手上,心里那一阵莫名的颤才停下。
    沐潇湘从他的怀里脱开身,跪下请罪:“还……还望王爷恕罪,这佛珠对臣女意义非常,臣女不能轻易脱开身的。”
    不知为何,那股心颤是停下了,可身体里那股冷意,却怎么也没有消散下去。
    可是沐潇湘却觉得那冷意熟悉得很,她很想要去亲近亲近。
    这种失控的感觉,真是这太可怕了。
    她紧紧攥住佛珠,希望能得到一丝安慰,还不等南禹民回话,她就说:“臣女告退。”
    说完,她快步离开。
    似乎沐潇湘已经离得很远了,那股压迫劲儿才从南禹民身上消失。
    他感觉脖颈间流下什么,黏黏的。
    手指沾了一点,鲜艳的红色很是刺目。
    这个是警告?
    谁的警告?
    南禹民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伤口处还带着凉意,却凝不住温热的血。
    索性没有伤到脉搏,血一会儿就止住了。
    可南禹民却再也忘不了那种被抵着脖颈的压迫感,不是惧死的害怕,而是对一个强者本身的敬畏与惧怕。
    沐潇湘想要离开,离开寿王府这个地方。
    一路上她死死攥着佛珠,生怕它再脱离自己的身体,自己又要去面对那莫名的感觉。
    马车里,容羽原本还在闭目养神,便听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呢,沐潇湘就上了车。
    她面色惨白,眉头无助地皱着,像是收了什么惊吓一般。
    这样的她,容羽还未见过。
    “镜子。”她说。
    “什么?”
    “我需要镜子。”沐潇湘低声说。
    容羽愣了愣,从马车隔层里拿出一面掌中镜,是时下非常流行的水灵镜,能将人照得清清楚楚,颜色鲜明。
    镜中的人,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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