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欠谁一场误会 作者:小鬼儿儿儿

    第 32 章

    彭其回国了,坐那班计划中的航班,和那个计划中的人,夏青青。在他们离开华盛顿土地后的十四小时,我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周围黑漆漆的,我开了灯,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了。我走下床,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计算着:十四小时,彭其是不是已经走在了北京的土地上?有汗滴从我脸上由上至下滴下,痒痒的。我抹了抹,心想:刚刚梦见了什么?

    想不起,想不起梦见了什么。

    手机响的时候,是早上九点了,我还在浑浑噩噩地睡着。手机上没有显示号码,我料到这电话来自国内,但我没料到的是,这电话来自那另一个青青,夏青青。她对我说:“彭其在医院。”我的手抖了抖,于是夏青青那传入我耳朵的话,像是抖了抖。我无法思考,完全无法思考。

    徐恩来接我去学校时,我全身还在僵硬着。我麻木地开了门,徐恩看了看我,与我开玩笑:“啊,这位大婶,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说完,他便转身要走。我没力气说话,没力气拉住他,反应他的玩笑。这下,徐恩也僵住了。他握住我的肩膀,问:“青青,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盯着徐恩的眼睛,说:“彭其出事了,彭其被车撞了。”徐恩握着我肩膀的手倏然降了力道,之后就随着地心引力垂了下去。他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摇摇头:“不知道。”夏青青打来电话时,彭其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夏青青说,他全身都是血。我说:“他全身都是血。”徐恩无措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又迅速地向前跨了一大步,他抱住我,说:“青青,哭出来吧。”

    我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不代表我不会不听话。这次,我就没听徐恩的话。他让我哭,但我没哭。我不可以哭,至少,现在还不可以哭。

    夏青青打来第二通电话时,我正直愣愣地坐在教室里。手机在我汗湿的手心里震动,震动,捎带着我的手,拼命地震动,像是漏了电一般。我对教授示了示意,教授向我点了点头,我便走出了教室。

    我接听电话,夏青青的声音清晰得像是与我在面对面。她的语气那样坚定,但我分辨不出那究竟是坚定的请求,还是坚定的命令。她说:“请你回来,你必须回来。”我的背贴着走廊的墙壁,冷得刺骨。我问:“他到底怎样了?”夏青青给了我我想要的答案:“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我说:“我会回去。”因为,夏青青让我“必须回去”。

    我抱着膝盖坐在走廊的一头,而走廊的另一头,站着徐恩。我看见他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做一场好长好长的梦,从夏青青的电话开始,不,从我凌晨三点的不安开始。不过,徐恩慢慢向我走过来,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他的手有冰冷的温度,那温度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现实。

    我终究还是掉了泪,两滴而已。徐恩轻轻的一擦,便都不见了。

    徐恩没走。他在把我送到学校后,终究也因着那未知的结果,而惶惶不安地守在了原地。原地?没错,之所以有“原地”这个词,就是因为存在着令人无奈的倒退,令人无奈的周而复始。

    我对徐恩笑了笑:“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徐恩抚着我的背,我继续说:“放心,我不会再哭了。”我和徐恩之间有了太多的苦难,有了太多的泪。那样多的牵扯,那样多悲哀的必然和偶然,够了。我说:“徐恩,我要回去几天。”徐恩要开的口,被我用手挡了下来。我笑着:“放心,我自己可以的。”

    教授准了我两天假,加上周末,我订了为期四天的往返机票。除了徐恩,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这次行程。徐恩从头到脚的不安心,我挤出笑容:“你看你看,我回程机票都订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徐恩的笑容比我的更像是从门缝出来的:“我怕,真的怕。”“我这么艰苦朴素,怎么可能会浪费机票?”“那倒是。”我和徐恩拥抱,感受到他僵直的脊背。

    徐恩在我走进候机室前,叫住我。他放弃了那困难的笑容,对我说:“青青,你一定要回来。”我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会怎样回来。

    医院里福尔马林的味道像饿极了的妖精,柔软,但一瞬间吞食了我。十几小时的颠簸已经渗进了我的骨头和血液,我扶着门口的墙壁,看着形形色色的或健康或不健康的男女,他们在我眼中摇摆,如同颤抖的精灵。我揉了揉眉心,阳光从门外和窗外一并汹涌进来,刺痛了我的情绪。我从芝加哥的白天,飞到了北京的白天,而夜晚呢?供我蜷成一团,得以憩息的夜晚呢?不见了。我打通了夏青青的电话,我说:“我到了。彭其在哪间病房?”夏青青没有直接告诉我病房的门牌,而是说:“我去门口接你。”

    夏青青走向我,带着青黑色的眼圈和苍白的唇。她与我一般模样,与我看见的映在玻璃窗上的我一般模样。我对她苦涩地微笑,她报以相同,甚至更甚的苦涩。她说:“他在三楼,我们走吧。”鞋子踏在楼梯上发出的深沉的撞击声,吞没了我和夏青青的叹息。我听不到,但我知道她在叹息。

    我还是没有问彭其的伤势,夏青青也还是没有讲。我想当我推开病房的门,我会看见彭其背对着我,站在窗口,他周围是金黄色的光晕,之后他会回头,对我笑。他的头上缠着绷带,或者胳膊上打着夹板,再或者,悬着一只打了石膏的脚。但,当我站上了三楼的最后一阶台阶,夏青青从我身后拉住了我的手。我停住,回头对她说:“你的手真凉。”接下来,夏青青的话中也包含了“手”这个字。她说:“彭其失去了右手。”

    我的嘴角好像抽动了一下,好像。夏青青说:“他在三零,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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