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成皱紧了眉心。
    乔语摇头笑着说:“你不用急,我知道,爷爷不许你跟我离婚。可是我们可以悄悄去办理,等你安排好了之后。”
    穆彦成木着脸,“有什么意义?”
    “看起来是没什么意义吧,这大概就是所谓……女人不可理解的小心思。”乔语歪着头想了想说:“你就当,我对我的补偿。乔语这个蠢货呢,这辈子就只爱过穆彦成一个人,以前整天琢磨着,哪怕就是死,也要顶着穆家少奶奶的名义。”
    她笑一笑,眉眼间尽是悲凉,“我还傻乎乎地幻想着,哪怕是死了,被埋在土里泥里,有人路过的时候,驻足看一眼墓碑上的字,说一声,这里埋着的,是乔语啊,就是那个穆彦成的妻子,我就能含笑九泉了。”
    乔语仰起头闭上眼睛,任由阳光洒在脸上。
    “可是啊,现在想一想还是算了吧。”她睁开眼睛看向穆彦成,“我知道你是打算让‘乔语’这个人死掉的,不管是生病也好车祸也罢,反正这个人是要消失的。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要她再顶着你太太的名义,去世还要被这么个身份禁锢起来。所以,在你安排好之后,我们去领离婚证吧。”
    穆彦成冷冷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大步离去。
    乔语一个人被扔在路上,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自嘲地轻笑出声。
    你看,一直到现在,她还在这里自作多情。
    在穆彦成眼里,这些东西都多么可笑。
    什么离婚证结婚证,什么身份名分,不过都是虚无的。
    只有他的感情,他对乔薇澜的深情,才是真的。
    至于别的,他根本就视若无物。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给自己强行加戏。
    可悲又可笑。
    乔语一个人在后面拖拖踏踏地走。
    姬秉禾的家和穆宅之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是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透,这段路上又空无一人,多少有点吓人。
    好在她还牵着条狗,安全感倒是有的。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穆彦成已经在吃晚饭。
    乔语也早就修炼出一副厚脸皮,穆彦成不叫她,她也能泰然自若地坐到餐桌边。
    只是今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或许是情绪因素,她总觉得胸腹间像是有一团气体顶着撞着,她根本没什么胃口。
    见乔语默默地坐在自己对面,刚刚拿起筷子又默默放下离开,穆彦成眉心微锁。
    乔语回到房里就觉得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
    看样子,穆彦成整晚都没回来过。
    乔语缓缓起身,却马上觉得胸口那股气息开始乱窜,顶得她一阵恶心头晕,赶紧冲到卫生间一阵干呕。
    过了好一会儿,乔语才缓过神儿来,扶着洗手池捧着清水在脸上浇了好几次,整个人才渐渐有了点精神。
    她摇摇头,慢腾腾地下了楼。
    大概是昨晚没有好好吃饭,有点伤着肠胃了才会这么难受。
    乔语这么琢磨着,往餐厅走去。
    穆彦成正在吃早餐,乔语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然后胸腹间那股翻涌的感觉立即升腾而起,她不得不转头往卫生间跑去。
    乔语抱着马桶又是干呕了半天,却也只吐出半口清水。
    “少奶奶?”
    吴妈走了过来,面带欣喜地看着她。
    乔语摆摆手,有气无力接过她拿来的清水漱口。
    等吴妈扶着她走到沙发上的时候,好几个佣人都围过来了。
    “恭喜少奶奶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
    乔语有点茫然。
    “少奶奶这是有喜了吧?”
    吴妈眉眼带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乔语顿时愣住了。
    有喜?
    怀孕?
    怎么可能!
    她完全被震惊了,愣愣地看着周围不断道喜的人,脑子里嗡嗡嗡地。
    穆彦成也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不是的……”乔语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吴妈,不是的。”
    她脑子里嗡嗡乱响,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你不是说,我现在不适宜怀孕,熬的汤都是可以避孕的……”
    吴妈笑着摇头,“可是这段时间,不是都没喝了?”
    这段时间,穆静芝和周洁云都在医院,吴妈也大部分时间都去医院里了,的确没在家里照顾她的饮食。
    乔语脑子里更是“嗡”地一下。
    她还以为,那些加在食物里的药材,是可以有一段时间保持避孕效果的。
    怎么会这样?
    她茫然中带着惊慌去看穆彦成。
    “这可是喜事儿,大喜事儿,少奶奶,我马上去告诉老爷子!”
    吴妈在一旁喜悦至极。
    不只是她,其余的佣人们也都是喜气盈腮。
    近来穆家的倒霉事是一桩接着一桩,连家里的佣人都觉得气氛怪怪的。
    这时候乔语有了身孕,无异于是个喜事儿。
    “别急,别急!”
    乔语心里慌的厉害。
    对于这个孩子,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和穆彦成,一直在打算怎么分开,这个时候到来一个小生命,要怎么办?
    “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了再说。”
    穆彦成的声音淡淡响起,不惊不喜。
    “不用那么麻烦!”吴妈笑着说:“用试纸让少奶奶试一下就可以了。这些啊,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马上去拿了出来,还带着乔语去了卫生间,仔仔细细地告诉她该怎么用。
    乔语的手都在抖。
    可是到最后,还是只能看着试纸上缓缓出现的两道红印,不知所措。
    后面那道浅粉色的印迹并不明显,却是在宣告着,她的身体里已经悄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乔语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茫然无措。
    吴妈敲门走进卫生间,一眼看到被她死死捏住的试纸条,“哎呀”了一声,便欣喜地对外间等着结果的一众人大声笑道:“果然是怀孕了!瞧瞧吧,我就说,不会错的!”
    乔语被她小心翼翼地扶了出来。
    但是她整个人完全还是失魂落魄的状态。她看着众人欣喜奔忙,看着他们有人去报喜有人去拿靠垫,目光茫然四顾,落在穆彦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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