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我的心,我找不到它了。”韩遂生怕夕霜误会,拉住她的一只手贴在自己左边的胸口,“你听得到我的心跳声,它应该还在,可我感受不到它。或者说,我失去了自己的感情,所谓的感情。”
    夕霜眨了眨眼,似乎没有听懂韩遂所说的意思,他失去了他的感情,那么他为了苏盏茶报仇,这些年孤身游历,是什么?和她这些日子不离不弃的相守又是什么?要是这些都不能称之为感情的话,夕霜不明白,韩遂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韩遂的手指揉了揉夕霜的脑瓜:“你看你看,这里面肯定想的,都是些难解的题。“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夕霜奇怪韩遂不是应该和她一样失去了所有的灵力,哪怕曾经的读心术没有灵力的辅佐,能管用吗?
    “看穿你的心思还需要什么灵力吗,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了,一看就知道。”韩遂的话让夕霜握着拳头,用力捶他的肩膀,对他来说依旧是不痛不痒的,“你心里这两个疑惑可以先告诉你,首先我走火入魔的时间是在苏盏茶假死之后,当时我已经给自己发的誓,所以这个誓言才始终没有改变过。至于第二个问题,来到天秀镇,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才是对的人。我曾经失去的东西,感官一点一点都回来了,一点一点重新积累了起来。你不要一直感谢我,说我救你,一次又一次,最要感谢的人应该是我,你救了我,彻底地把我给救回来。”
    夕霜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看到了韩遂身后站着的朱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看到夕霜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朱雀冲着她咧嘴一笑道:“阿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替你们高兴啊,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清霜镜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有缘的,你们两个始终是在一起的。”
    怪不得夕霜特别敏感,在经历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之后,她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句话外之意:“你是镜川之主的灵雀对不对?”
    “我就是镜川之主的灵雀,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是镜川之主,你失去了心之后,没有办法聚拢成型,只能重新投生。由于是我犯下的错误,我也跟着你一起投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看错人的,阿霜就是镜川之主,谁来也不会是第二个,没有相同的第二个,没有。”这话是针对苏盏茶刚才所说的那些,朱雀才不会承认其他人。
    “既然这样,你是见过我们的,见过我和韩遂,可能当时我们俩人都不叫这样的名字,可你记得我们两个,对不对?”夕霜的问题,令得朱雀一下子哑口无言。她的能力太强,但凡抓住一点线索,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接下来的就什么也瞒不过她了。
    “阿霜这个故事太长了,不适合现在说。”朱雀不是敷衍,故事的确很长,而另一头的人还在等待着他们回去。最好不要走散,更不要落单,待在一起有商有量,才有希望出去。
    “待在在一起,虽说有商有量,却未必能够商量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线索,还不如我们俩人带着你一起,兜兜转转一圈,没准啊,现在线索就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专心的等着我们的出现。”夕霜突然生出个念头,不要立刻回去面对父母双亲。
    那俩人虽然确证是她的双亲,身上却藏着太多的疑点。肃鸢遮遮掩掩不肯直说,而甘望竹碍于特殊体质,能够触及的又不够多,与其留在那里胡思乱想,不如绕镜川走一圈,自行寻找线索。
    镜川之主,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值得苏盏茶不惜盗取镜川之心,眼看着千年循环被打破。难道苏盏茶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必定是得到的更多,才会让她铤而走险。
    “我第一次落入镜川之后,你跳下水来救我,为什么我没有被直接拉到川底?”要知道刚才苏盏茶不过是差一点,踩进镜川,已经吓得花容失色,难道说,这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夕霜向着朱雀伸出手来:“这些年,你既然能够找到我,其实不用瞒着我,说开了也好,否则,太辛苦了。”
    朱雀一改往日大方的样子,扭捏了一下,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夕霜的手:“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是怕你责怪我,当年没有看守住镜川之心。我也不知道镜川会提前现身,否则应该早早告诉你,让你能够有所准备。”
    “早早告诉我也没有用,那时候的我连一块本命镜也没有,现在有两块又用不了。”夕霜自嘲地笑了笑,“成为镜师,还需要有一具好身体。你看韩遂这样,即便没有本命镜,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们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暂时还不能离镜川太近,你刚才看见了吗?”
    朱雀点点头,有些后怕:“看到了,川水中会伸出手一样的东西,要把我们拉下去,拉下去是什么结果?我大概不会死,最多再投生一次,可又要再找你,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要是下一次我找不到你怎么办?我迷路了走怎么办?”
    夕霜用另一只手把朱雀的嘴给堵上了,到底是只鸟,话这么多:“谁和你说我们还会分开,这一次的镜川之劫过去,以后好好相处。过日子也好,游山玩水也好,不分开了。”她说着话,眼睛看的却是韩遂。韩遂心领神会,对着她笑了笑,夕霜心里说不出的甜美,即便是危险重重,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能够和想在一起的人,过每一天都是好
    三人前后一行,沿着镜川走。韩遂担负叮嘱她们千万要小心脚底,不要靠得太近。夕霜问朱雀身体可有异样,朱雀表示,活蹦乱跳好着呢。夕霜心念一动:“你应该还能喷火,试一下我看看。”
    朱雀用手按在腰腹两旁,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刻,张开嘴喷出一团火苗。韩遂及时伸出手去,食指正好探入火苗中心,沿着顺时画出螺旋的图案。夕霜生怕他的手指被烫伤,刚要惊呼,看到韩遂面不改色,显然是有所准备。而那火苗仿佛是吸附在韩遂的手指上,任由他画出不同的图案,跟着游走。夕霜越看越有意思,发现韩遂画的不是其他,正是他平时用惯的本命镜形状,仙人过海镜,这又是要做什么?
    韩遂的神情十分专注,夕霜大气不透一口,生怕会影响到他要做的决定。仙人过海镜的形状越来越清晰,就在同时韩遂换了只手凌空一捏。夕霜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是什么,韩遂手中拿着的正是他的仙人过海镜,不是虚影不是幻象,真正是实体形态,怎么可能!
    韩遂冲着她招招手,夕霜连忙跑到他身边,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镜中,韩遂轻轻搭住她的肩膀道:“你以为这是什么?”
    “你能够祭出本命镜了,也就是说你能够运用灵力了!”夕霜欢喜地说话都结巴,“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不能用了,你是怎么想到要朱雀帮你拿到的?”
    “我也没想到,在见到朱雀喷出火焰之前,我什么也没想到。”韩遂把仙人过海镜举了举,“拿是拿出来的,可收不回去。我没有灵力,镜川依然控制着我。可仙人过海镜在这里,它不受控制,好歹胜过拿一个木棍在手上。”
    夕霜听他说得轻描淡写,知道仙人过海镜的用处可大,何止是一两句话能够概括:“如果我让朱雀再喷一次火,是不是也可以把日月花枝镜拿出来?”
    “可以试试,但我不能保证。”韩遂的修为摆在那里,夕霜便是依样画葫芦,未必有这个效果,“但我知道朱雀喷一次火,要休息一下,否则,对她身体损耗太大。”
    “是,是!”夕霜用力拍了拍脑门,他她情急之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如果强迫朱雀连着喷出火焰,也并非不可,但没有这个必要,有了仙人过海镜,夕霜信心大增,“朱雀和我们都不一样,对不对!”
    “当然不一样,她不是修炼者,她也用不着灵力。她的本体是镜川之主的灵雀,所有的本事,全靠她自身的本能。就算镜川把这附近所有的灵气全部吸光,对它也毫无影响。找到他,才是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韩遂的手指一转,仙人过海镜翻了个面。
    “这也就是,无论如何,你要把它从传递打捞上来的原因之一。其他人,可以先缓一缓,她不行。也因为这样,所以她尽管沉入川底,却没有丝毫的损伤。”夕霜在惊喜之后,是更多的考虑。她想到的是谢安在,灵脉伤得绝对不轻。可朱雀刚才也说了,没有半点的不适。
    夕霜又惊又喜,可又说不出到底,玄妙在哪里?韩遂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发顶:“这前进了一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规矩是被人来打破的,镜川的能力再大,必定有其漏洞。朱雀,可能就是那个漏洞。”
    朱雀在旁边听得眼睛一眨不眨,发现两人所有的话题全围绕着自己:“阿霜我是不是能帮忙?只要我能帮上忙,做什么我都愿意,你不用考虑我损耗什么,没有的。我最多回头再休息,再大吃一顿,就能补回来了,你知道我的。”
    “要是有人知道,你喷出火焰能够取出身体里的本命镜,你会活活累死的。”韩遂沉下脸来,再认真不过的说道,“我拿出仙人过海镜是我的本事,你们千万记住这一点,和旁人无关。别人为什么拿不出?是修为不到家。再要问,也是这个理由,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肃鸢或者甘望竹,不许吐露半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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