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的尸体,主母的尸体遭遇到什么变故了!”小珍一听到关于秦云行的消息,情绪明显有些失控,“有人连她的尸体都不肯放过吗!不行,不行,我要去把主母的尸体救出来。”
    “自救吧,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韩遂的话语声中,清霜镜铺院前的阵法被催动,有人发出哀嚎,有人怒吼着往前冲。院墙半边轰然倒塌,“这间镜铺的风水不好,这才短短日子,被损毁几次了。”
    夕霜只差直接翻个白眼,每次她都是祸及殃鱼的典型,而且离驭圃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蛮不讲理,每次上来先毁人家业,实在不可忍。
    小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可他不是以前的病弱少年,即便对方蛮横的动静大,他毫无畏惧,只是皱了皱眉道:“刚才还有四五人上门来求修补本命镜,我只说镜师很快回归,请他们稍等,这就有人上门来拆铺子,我怎么和姐姐交代!”
    夕霜眨了眨眼,小圆身形一晃,人已经出了远门。她刚要追赶出去,被韩遂给拦住了:“小圆他出去了!”
    “没事的,该害怕的人应该是外头的那些。”韩遂见过小圆身手和身上丰沛的灵力流动,也只有当初把他捡拾回来的夕霜才会一直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病人。
    “怎么没事,外头这会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一句话不说就动手,全不是善茬。”夕霜急得双脚跳,“小圆这个时候出去,只会吃亏。”
    “我给你保证,吃亏的只会是对他动手的人。”谢怀宇派出弟子前来天秀镇的时候,应该完全没有预料到天秀镇已经不是原本的模样,以前离驭圃修灵者高高在上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夕霜对韩遂的保证还是有信任度的,韩遂绝对不是会看着小圆出去送死的人,她只是试想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小圆已经变得很厉害,那些人打不过他的。”
    韩遂点点头道:“岂止是打不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夕霜又问道:“那我可以出去看看情况吗?”
    “等着,很快就回来了。”韩遂说得真准,这边夕霜没有来得及再坚持一下,小圆原路返回了,非但一个人神清气爽的样子,后来还跟了两个人。
    “姐姐,那些拆店铺的家伙已经被我们赶走了,至于我们的损失也都要回来了。”小圆说的理直气壮,“多亏有两位街坊邻居帮忙,否则我一个人恐怕还要再多花费些时间,让姐姐担心了。”
    “廿镜师。”那两人长得面容相似,一看就是兄弟俩,“我们的本命镜出了些状况,想要镜师帮忙修复,至于费用多少尽管开口,一定双倍奉上。”
    夕霜看着两人有些面熟:“你们是药铺那里做事的?”
    “是,以前镜师来店铺求药时,和掌柜接触的多些,我们是在柜面包药的,姓周,我是兄长周伯,这是小弟周仲。”他这么一说,夕霜彻底想起来对方的身份。真是神奇,脸孔还是相同的脸孔,灵力飞升后,两人的气场变化,一时半会的是真认不出来。
    “我们有时间吗?”夕霜问的是韩遂,“这里可安全?”
    韩遂眉毛一动,笑而不语。反而是周仲答道:“镜师不要担心,只管出手修补,这段时间我们兄弟守在店铺外头,要是离驭圃的人还敢上门来闹事,我们绝对不轻饶。”
    “去抓几只活鸡活兔过来,我们还能多出一点时间。”韩遂双手抄在胸前,既然已经找到小珍,那么早些晚些回甘家并不要紧,但是小珍虽然没有提出要求,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寻思着小珍的体质必须要吸食活物的鲜血,这才是拖延不得的大事。
    “放心,莫说是活鸡活兔,其他大点的猛兽都能找了来。”周伯让周仲启出本命镜,先行让夕霜修补,自己把衣袖卷起,快步向外走去。
    韩遂有意在这里逗留,看看谢怀宇是否还留有后招。他随意地坐下来,朱雀歪头看看,连忙上前去给夕霜打下手。小珍怯生生地挪步到他面前,低声问道:“我只要每隔两个时辰吸食鲜血就不会出状况,只是谢家不会放过我的,他们说是我杀了主母。”
    “不是你杀的,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韩遂示意她在旁边坐下来,“知道这里是天秀镇,对不对?”
    小珍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知道,我是在这里被主母带走的,那一天我爹死了。”
    “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韩遂眯了眯眼问道,他印象中的尉迟酒和这里生活的尉迟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爹不喜欢出门,他喜欢留在家里和娘亲厮守,家里那些做事的都不是活人。”小珍被韩遂的问题引入回忆之中,“我当时年纪小,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状,后来是主母告诉我,这些都是不正常的。”
    “那你告诉我,是谁杀了秦云行?”韩遂前面的那些话不过是让小珍放下警惕,这才是关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珍的样子很惊恐,刚才被安抚的情绪再次失控。
    “不,你知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知道。”韩遂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嘴角含笑看着她,“不是你杀的,但是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珍双手捂住耳朵,仰天长嘶一声,掩饰不住的痛苦。
    “是秦云行很亲近的人,非常亲近,你看到了凶手为什么不说,难道是秦云行不让你说吗?”韩遂的食指叩起,在膝盖处有节奏地敲打,“能让你如此纠结却没有为她报仇的人,其实选择很少。让我猜猜看,到底会是谁?”
    小珍的身体摇摇晃晃,韩遂的话对她刺激太大,她快要站不住脚,一双眼在屋中到处看,似乎想要找一个能够救救她的人。她记得夕霜,记得夕霜温柔的样子,这个人在哪里!
    “秦云行的致命伤只有一道,也就是说她死得非常快,根本没可能留下遗言。所以是你自作主张为凶手做掩饰。”韩遂猛地站起身来,他的气场把小珍的惊恐完全压制住,她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眼神中带着怨恨,似乎在怨恨眼前人为什么要把她逼入绝境。
    夕霜和朱雀把镜铺中的熔炉打开,周仲的本命镜和必要的材料一起送入炉火中重新锻造,根本无暇来为小珍开脱。特别是夕霜炼制镜体时,全神贯注,对身外事务不闻不问,即便是天降炸雷也无法影响到她。
    “你恨我。”韩遂逼近一步,小珍再次往后退,“你恨我说出你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秘密,那么我先告诉你一件事。甘家有弟子在离本族不远的地方遇袭,据她所说,差点杀死她的那只怪物与她早逝的娘亲长着相同的脸孔。那不是她的娘亲,那是一只怪物。”
    小珍拼命喘息,她紧张过度,双耳嗡嗡作响,勉强能够分辨出韩遂说的话,眼底慢慢浮现上来一线光:“你说有怪物会变成至亲的人,跑出来杀人。”
    “是,那个甘家弟子的运气好些,留了一口气被我们发现救回来了。”韩遂早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你不必再躲藏,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好。”
    “杀死主母的,杀死主母的人是……是少主!”小珍放下双手,用力冲着韩遂喊了一句,“我看到了是少主。”
    “只是一只模仿谢安在容貌的怪物,明白吗?”韩遂确认了猜想的和小珍所见的是同一个可能性,这也就是小珍四处躲藏不敢回谢家的原因。她在秦云行身边见到出手杀害的凶手是谢安在,她在受到极度的惊吓后,选择离开。她救不了主母,也不能替主母报仇,这才是她最为痛苦的原因。
    小珍用力点着头,韩遂的话仿佛是濒死前的一碗救命汤药,让小珍重新活了过来:“凶手不是少主,是怪物。”
    “对,怪物。”韩遂重新坐回原来的位子,小珍突然觉得眼前人非但不可怕还很好很好,她慢慢蹭过来,蹭到韩遂身边最近的椅子,把自己塞了进去,“怪物身后还有操纵者,只有活着见过的人才能够提供线索,甘家弟子是一个,你是另一个。”
    “怪物出手太快,主母的本事那么大,还是没有躲过去。她死了,她在我面前死了。”小珍身上的压力顿减,当着韩遂的面放声大哭起来,“我为什么没有替她挡一下,我以为那是少主,我一直以为那是少主。”
    “连最为亲近的人都无法辨识,不用说是你了。”韩遂伸直胳膊,手掌在小珍的脑袋上揉了两下,“不能怪你,只能怪凶手。”
    “要找到凶手,要报仇。”小珍感觉到脑袋上的那只手很暖,和这个人一样,说的话让她安心,“否则它还会出来害人的,还会杀人。”
    “你说得很对,怪物还会出来害人,我们必须要找到它。”韩遂的手顺势拍了拍小珍的肩膀,用的力气很大,她没有觉得痛,反而渐渐止住了哭声,“跟我们回甘家,齐心协力找出怪物,还是回谢家寻求庇护,你自己选。”
    小珍根本没有丝毫的犹疑:“回甘家,找到凶手。少主是不是也在甘家?”
    “是,谢安在也在甘家,他暂时不回去,还有谢家家主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他的音讯。”韩遂本来是尝试着说一句。
    小珍显然知道的更多些:“家主去秘阵了,主母不让他去的。可是现在主母不在了,他肯定去那里了。”
    “秘阵又是哪里?”韩遂立时追问道,连谢安在也不知晓的线索,小珍却脱口而出。
    “秘阵可以把人送出离驭圃,我听主母说过,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小珍用手比划了一下,“但是我不知道究竟会去哪里,只有家主和主母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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